恋上破洞的袜

01

“怎么半天还光着个脚丫子？难道不知道要迟到了吗？”母亲的分贝有些高。

坐在那有些年代感的小木凳上，我的眼神里透着胆怯，看来母亲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

刚下完夜班的父亲踏进家门看着我：“别一会弄感冒了”，弯下腰捡起我旁边的袜子递给我。

不情愿的把那袜子摊开准备穿上脚，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穿它都避不开那几个稀稀疏疏的小洞。

对它好生嫌弃，可看着左一个右一个缝补留下的小线头一阵心酸，涌上来的火气一下子消失了。

其它小洞还不打紧，主要脚后跟那个洞似乎尴尬了些，上学路上不停的扯着裤脚，哪怕遮挡住一点点也好。

心里安慰自己：笑脏不笑破。其实那个年代在村里的这种现象不算少，只是爱美的少女会有些害羞罢了。

这样有特色的袜子大概穿到初中毕业，上高中时母亲为我买了几双新袜子。

就这几双新袜子，让我感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一点都不远，平常会晕车的我居然像没事人一样，不用多说，都能想象出我那高兴劲。

02

“一双袜子一世情”，从此我对袜子有了种别样的情愫。

参加工作后，终于实现了袜子自由，我疯一般的购买袜子，再也没有那种为把袜子如何美化穿的烦恼了。

凡是有点漏线或破洞的都扔垃圾桶，丝毫不会犹豫，没有半丝不舍。

在这期间除了常给自己买新袜外，也会时常给家人更换，反正每次我回家拎的购物袋里，必会有我从网上买来或从批发市场购买的大袋袜子。

母亲每次都会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放在衣柜里，父亲偶尔拿上一两双去他上班的住处，也只有正式场合、走亲访友时才会换上它，其余时候都是一双袜子缝缝补补又三年。

一次回家给母亲整理衣柜时，柜顶掉下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好奇心驱使下看看究竟为何物，天呐，居然是一大包袜子。

母亲听到惊呼声后赶过来，看此场面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反是责备起我：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别总买那么多袜子回来，你的钱没地花了？”

我显得有些委屈巴巴：这不是心疼您和我父亲吗？破洞袜的日子真是过够了啊！

母亲不再说话，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即使穿得破点，不是也把把你们养大了吗？现在的年轻人，能省则省嘛！

听似埋言却是心疼，“拥有时要想到没有时”这是老被辈人常挂在嘴边的话。

03

自此以后，我的“袜子报复性消费”行为隐约受到了影响，不再掀起购袜大潮。

原本想扔的也舍不得了，学着母亲的样子一针一线缝补起来，渐渐地自己还收获了一门新的技术。

后来，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也“刻意”让他们穿了破洞的袜子，孩子们依旧欢声笑语，并没因为“破”而失去该有的快乐。

瞬间如梦初醒，原来母亲的话里亦是如此，父亲的爱在“破袜子”的那个年代就已经根生蒂固了。

再后来，母亲仍然珍惜旧袜，我和孩子们也紧追其后，唯一不足的是少了那份深沉父爱。

现在每每看到破袜，心里各种滋味，思念占据了三分之二，宁愿日日破袜也想回去，我也不再躲着那脚后跟的尴尬，只想再听您一句温暖的语言。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袜可破，情难留，所忆的那个人只能心中想，睹物思人最不难，难得回去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