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马未都《背影》有感
提到马未都,好多人会称马爷,第一时间会想起到收藏,会想到观复博物馆,还有观复猫;说起背影,上过初中的人大都会想到朱自清,写朱自清离开南京去北京大学,父亲送他到浦口火车站,照料他上车,然后“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段话让多少人泪目。马未都的《背影》都是为了纪念故去的亲友,书中不仅有朱自清笔下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和爱护,更多的是有过交集的,虽身份各异,亲疏有别,但是都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书中共记述了25位好友,或年轻,才四十多岁就香消玉殒,或高寿,一百一十一岁驾鹤西去,或收藏家,或文学家,或医生,或哲人等等,每个人的人生都是那样精彩。
马未都的文字朴素、不奢华,是心音的自然流露,虽是白描手法人物形象刻画细腻,情感表达真挚,简洁流畅的行文中诸多画龙点睛之笔,引发的是对人生更多的思考,掀起了思索的高潮。 习总书记说“家庭是人生的第一个课堂,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孩子们从牙牙学语起就开始接受家教,有什么样的家教,就有什么样的人。家庭教育涉及很多方面,但最重要的是品德教育,是如何做人的教育。”马未都的父亲五岁时祖父就天天背着去念书,虽出身行伍,一直从事思想工作,从指导员、教导员干到政委,最后打完上海战役进驻上海,五年后奉命晋京。他说“父亲开朗,小时候我印象中的他永远都是笑呵呵的,连战争的残酷都以轻松的口吻叙述,从不渲染,”“我从父亲身上学到的坚强与乐观,一辈子受用。”出身望族的王世襄,父母两系皆为权门,就读燕京大学,多才多艺,一生著作颇多,《明式家具研究》《北京鸽哨》《中国古代漆器》等同身高的著作;英国的朱汤生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作为苏富比的首席拍卖师“只要为着文物,不惜单腿下跪接近文物,脸上永远保持着对文物的敬意”;美国的大富翁麦戈尔“在文化面前,永远保持虔诚的态度”;祖籍潮州的古董店老板叶伟特家族历史上及时做珠宝生意的;又老又帅、出身英格兰望族的安思远终生以文物为伴“在美国、西方乃至中国文物圈内一言九鼎,地位崇高,有教父之誉,举止言谈有一股看不见的贵族气。”受过良好的教育的香港收藏夹行家何太陈淑珍“与大多数古董商不同,从不谈论价钱,只谈艺术品位,有点不是人间烟火的意思”;兼画家、学者、藏家、商人、顾问等多重身份的书画界泰斗级人物王季迁的祖上是明代官至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的王鏊。马爷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接生婆叶惠方大夫是中国人名解放军301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她的父亲早年毕业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学成后回到祖国,在广州开了私家诊所,很有名气,一生行善,长救济看不起病的穷人,这样的家风深深影响着叶惠方大夫。1934年,在父亲鼓励支持下,叶大夫考上当时选拔非常严格的协和医学院。面对“十年动乱”后归还的家产,叶大夫和兄弟姐妹决定捐献给祖国;面对自己的生命,她立下遗嘱,病重也不治疗,不抢救,不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死后将遗体捐献。
良好的家庭环境、家庭教育,给予了他们良好的心理素质、道德品质,树立了正确的三观。他们的人生过得幸福而简单。
“事不如意者时常八九”,因而一生中遭遇困难、挫折是常见的事情,只是每个人经历的事情大小不同而已。书中的俞伟超曾是中国历史博物馆馆长,考古学家,16岁考上北京大学历史系,在今天仍算得上轰动的高考新闻,57年又返回北大读研,毕业后留校任教,成为考古学、先秦两汉史的著名专家,也没能躲过“文化大革命”初期的一劫。三十余岁的他在遭受不近人情的批斗后,决定以结束生命表示抗议。一次触电谢世,一次卧轨求死,一次悬梁绳断,都惨烈之极却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心想:虚死不如立节,之后断了自杀的念头,得以涅槃。晚清重臣李鸿章的曾孙李家治先生骨子里的贵族气乃后人不备,一生抑科学的态度、现代科技的手段对传统陶瓷做的研究。说话慢条斯理,气定神闲,既有知识分子的儒雅,又有大家名门的气度。他的著作《中国陶瓷史》是每一个挚爱中国陶瓷人的必读书目。一百一十一岁高寿的人瑞黄慕兰的一生不是风平浪静,简单幸福,而是屡遭磨难。奶奶黄慕兰的包办婚姻无花无果;后两任丈夫各留一子赴汤蹈火,为国捐躯;自己的大儿子不满一岁身边,20多年以后才得以见面,自己按照组织的的要求奔赴上海做党中央的机要秘书,最后的丈夫因时局剧变,抛家舍业义无反顾。奶奶黄慕兰一生还坐过四次牢,解放前后各两次,累加逾二十年。一九五五年她因潘汉年案牵连入狱,其中有三年在外劳动教养,至一九七五年才从秦城监狱释放,一九八〇年邓颖超召见于中南海,公安部撤销了最高人民法院对她的错判。奶奶黄慕兰说,婚姻虽对我感情上造成重创,但不可斤斤计较,要宽宏大量。处逆境坚持乐观,情感波折压不垮,这是我健康长寿的唯一保健妙诀。人生百年,自古就是梦想。百岁寿者,都是人之楷模,仅凭运气无法达到,必须自我修为。奶奶黄慕兰寿数一百一十一,堪称人瑞,就是凭借强大的内心之功的磨炼,一个清朝光绪末年出生的人,穿越民国抵达二十一世纪,谈笑风生中很容易让人忘记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忘记那牵肠挂肚的思念。
无论是面对工作,还是人生,无论是逆境,还是一帆风顺,最重要的都是要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有的是经历过后的豁达,有的是天生的淳朴。
看到慈眉善目,神态祥和,符合传说中神仙样貌的叶圣陶老爷爷,马爷说“老人叶圣陶在我的生命旅途中是一道灿烂的风景,一闪即过。但这道风景像一幅定格的照片永远摆在了我心中的案头,什么时候看它一眼什么时候有所收获,就如同读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知道作家史铁生先生是我教高中语文时课本上有他的《我与地坛》的节选,细腻的文笔,真实的感情让我在课堂的范读情不自禁的留下了泪水。节选的课文描写了他刚刚下肢瘫痪时的心理状态,他愤怒,抱怨,时常会去地坛“默坐呆想”,会折磨自己,一心求死,也会磋磨母亲,让母亲每日里担惊受怕。后来他调侃自己“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今日马爷笔下的史铁生更是以平静的口吻说:“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我忽然觉得,心没有那么焦虑,人活着的任务是好好活着,不用担心死不了。作为侠客、江湖大哥的刘新园先生是景德镇瓷器考古研究所所长,平日里外观上不修边幅,对老外讲课则西装革履;说话也不修边幅,说专业则两眼放光,果断而不拖泥带水。马爷说刘先生“下得厨房上得厅堂”,说他的性格不适宜在中国文化酱缸混,可他“一点也不在乎,我行我素,行走江湖”。凭借的是他“能包容能承担,有本事有豪情”。出生豪门的徐邦达徐老出生于清朝最末一年,解放后一直就在故宫博物院工作,任凭窗外暴风骤雨,他老人家充耳不闻,一心扑在古书画上。他夫人说:“徐邦达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一辈子只关心一件事,就是他的书画艺术,无论是鉴定还是自己画自己写,他对这门艺术的爱发自内心,没有一丝杂念;他能活一百岁,就是因为脱离了低级趣味。所以徐老一生快乐,心无烦忧。”还有虽出生贫穷,但一路向上的富翁徐展堂;刚开始脚踏实地,最后辉煌的时尚传媒集团老总吴泓;得致命病重多年,却一直坚强乐观活着的编辑海波;油画被大名鼎鼎的哈默收藏,并且在访华时将一幅《水乡》送给了邓小平的画家陈逸飞,性格透明而不遮掩;13岁发表作品,17岁被保送北大中文系,一年后退学的作家刘绍棠,是“最年轻的右派”,挂在嘴边的话是“为我那粗手大脚的爹娘画像”;一个获得过老舍文学创作奖的、苛求于己,宽恕于人,马爷从为听他说过别人坏话抑或怪话的编剧李云龙;播音不卑不亢、字正腔圆,自带自矜之气的中央电视台播音员方静,曾身陷“间谍门”,担任俄罗斯在莫斯科红场举行胜利大阅兵实况转播主持人后不久就香消玉损;喜欢熬夜,工作方式是没日没夜,专业是俗称黑老虎的碑帖,不满一花甲就匆匆谢世;表面平和,内心却桀骜不驯。自幼习书法、喜篆刻,长于诗文,二十几岁时已入唐宋老翁,还差一岁才到半百,英年早逝的路东之,是天妒吗?
通本书让人读的酣畅淋漓之后,不由感慨:马爷今天的成就,与家族有关,更与朋友圈有关。当然,拥有高层次的朋友圈是因为本人足够优秀!
2024年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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