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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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是闵联兄弟的遗腹子,叶春年六岁,父母又去世,人人皆言叶春是个天命煞星,克死了父母。
闵联于心不忍兄弟的血肉流落世间,于是将其收养,闲暇时间传授些武艺给叶春,当真是亦师亦父。
闵兰是闵联的女儿,亭亭玉立,温软可人。
闵兰与叶春一同长大,互生情愫。闵联从小培养叶春长大,对叶春的品行能力都很满意,想着女儿与去世兄弟的儿子结百年之喜,心里也感到开心。
到了叶春十七岁这年,闵联私下唤来叶春道:“为师已老,将来闵家是要托付给你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去浪迹天涯也需在立足之地撑得起腰杆子,你虽然学艺有成,但一直在我的庇护下缺乏磨练。如今将值立冠之年,我有意把女儿许配给你,但期望你能拿出男儿应有的担当。”
叶春说:“师父!我即日启程,下山闯出一番声名回来给您一个交代!也给兰儿浩浩荡荡的一场婚礼”
二
江湖之路,荆棘遍布,留在身影后的脚印,蒸腾着血与汗。三年,叶春虽没有名满江湖,但侠肝义胆的正直性格和对敌时飘洒秀逸的剑法,终于博得了“春风君”的美名。
这年,经历了江湖风雨成长起来的叶春,正坐在一家茶水铺子歇息。
一个灰衣的老先生捧着一盆春兰步入堂中,落座窗边。伙计问他喝点什么,这先生只道:“故地故人,来寻故友。请你们掌柜的前来一叙。”
伙计连忙去寻掌柜,叶春见了那盆兰花若有所思。
我之故地,故人若兰。窗外的阳光,将兰叶照的熠熠生辉,叶春对自己说,该回家乡了。
老先生见叶春凝神静观自己的兰花,微微一笑道:“小友,不妨过来一坐。哈哈!”
叶春连忙行了一礼道:“失礼了,在下在外浪迹多年,见了先生的兰花,想起了故乡故人故事,一时乡思难断,故久久无法挪移目光。”
“不妨事不妨事,小友真性情,老夫喜欢的紧。同是离游人,不妨同饮一杯茶,聊慰江湖风尘。”
“哈哈!幸甚至哉!”
叶春携起佩剑,坐到灰衣老先生对面。老者观其兰花剑鞘,桌上并未添茶,他为叶春倒了一杯清水:“老夫幽泉子,封鸣。”
“晚辈春风君,叶春。”
此时伙计领着掌柜而来,掌柜嘱咐伙计回自己房中拿茶,自己远远走来时洪亮的声音愉快地响在茶铺内:“老疯子!好久不见!呀,旁边可是春风君叶少侠?幸会幸会!”
封鸣不耐烦地道:“嗷嗷乱叫这性子怎么这些年一直没有改?好啦好啦,我此番前来寻你,是有大事相商。”
掌柜赶忙到了封鸣身旁追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他斜了一眼叶春,又在封鸣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封鸣拍了拍屁股边的长板凳,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赶紧坐下先。”掌柜坐下,哈哈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窗外阳光正暖,封鸣喝了杯水,掌柜拦下叶春,替封鸣加了杯水。而后三人都慢慢喝着水,无言。
桌上兰叶脆嫩,暖阳之下清新亮丽,它等着主人发言。
“我老了,力气渐渐随着年岁增长消退,趁现在还算有用之躯,想替武林除些祸害……”
“不行!你都这年纪了,我看找一小山谷养养花种种菜挺好的,再不济来我这茶铺安养天年也是可以的。”
封鸣话才说前半段,便被掌柜紧忙打断了。封鸣放下空杯,摆了摆手道:“我当年只是随手帮了你一忙,你不用如此惦记。若真想好好报答我,这盆兰花你便替我好好养着。”
掌柜木着脸沉默了许久,酝酿着话语,到底是叹息一声没有强求:“唉!我帮你照料兰花,你记得常过来饮茶。”
叶春并不知道二人过往,但从他们言语中知道二人感情厚重,面前封鸣多半是要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这件事可能会葬送他的性命,而那掌柜并非武林中人无法帮手。
他又看了眼兰花,他想着自己生日快到了,将要及冠,将要娶妻……是否要仗剑而出?
封鸣看向叶春道:“春风君,近来江湖上都传颂着你的侠名。老夫留心过你的事迹,曾想着某天能与你见上一面,没想到今日在这茶铺里了却心愿了。”
叶春道:“前辈抬爱,我不过仗剑守护弱者的自由罢了。”
“弱者的自由?”
“习武之人,一念偏差便会以武作恶,欺压弱者以谋利。强者该守住的边际,不能越过弱者的自由。越界者,可杀。”
封鸣道:“有意思的说法。那如果邀你去杀恶人呢?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凶之徒,凭借绝世的武艺已经祸害江湖多年,未能有侠士将其击杀。”
杯中水已尽,伙计端着茶叶和热水而来,掌柜的眼神示意伙计不要开口说话,伙计识趣地默默冲茶。
众人等叶春的答案。
第一泡茶,第一杯,放在了叶春面前,茶汤红润透彻,升腾起的水雾丝丝缭绕,他说:“若我去,几成胜算?”
封鸣道:“不到五成。”
叶春抚摸起剑鞘上的纹路,摸到剑柄,又止住了:“抱歉,我有不能犯险的理由。”遂起身,向铺子外走。
封鸣起身道“且慢。”跟上叶春轻声说:“五月二十七日,兰陵楼外楼,设局诛杀刀魔王起沧,我等你来。”叶春顿了顿,还是无声地离开了。
封鸣站在门边,回头对掌柜的说:“该交代你的也说完了,这盆兰便留在你这了。”
说完封鸣便离开了,独坐的掌柜也没了兴致饮茶,稍稍衣袖,抱好兰花上了楼。
桌上徒添三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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