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者郑板桥（下）

竹、兰、石是板桥最喜欢画的对象，它们象征的节气、高洁、淡泊、坚韧、谦逊和朴实，无不是儒家所崇尚的高贵品格，是君子人格的具象化。板桥把自己对修身养性的追求，融入自己的作品创作，形诸于笔端，竹兰石成为他一生创作的主题。

深刻的作品内涵是板桥的自觉追求，历来为人所推崇的书画大师唐代王维和宋元时期的赵孟頫，在板桥眼里只是画师而已，因为他们的作品只是好看，没有体现一位儒者的仁爱之心。板桥在山东潍县任县令期间，山东布政使包括（名括，字英）慕名向这位下属索要字画，板桥画竹一幅，并题诗曰：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这首诗抒发了板桥的爱民之情，对包大中丞这位上司即使没有劝勉之意，起码也有共勉的味道，即表现了板桥为官的柔，也表现了为官的刚。

板桥六十一岁以后在扬州以卖画为生，很多人认为这是板桥遭人排挤而罢官，也有人认为是板桥不满黑暗的现实而愤然辞官，这大概是不确的，板桥不会因为自己个人在官场上的不得志而弃黎民于不顾。

不管是辞官还是罢官，说他愤世嫉俗都不尽然。板桥不任性，不过，他确实是一个率性的人，为人坦荡光明，心思活泼，不忸怩作态，他曾专门拟定《板桥润格》以告天下：“大幅6两，中幅4两，小幅2两，条幅对联1两，扇子斗方5钱。凡送礼物食物，总不如白银为妙；公之所送，未必弟之所好也。送现银则心中喜乐，书画皆佳。礼物既属纠缠，赊欠尤为赖账。年老体倦，亦不能陪诸君作无益语言也。”

卖画既为生计，当然要明码标价，无论远近亲疏、盐商富贾，一视同仁，交易双方都不尴尬，彼此两便，岂不痛快。板桥作画写字只以尺寸论价，可见只看劳动付出，而不以名声为借，不像某些名家自恃虚名而漫天要价，更不会将字画作为敲门砖。板桥所得，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并不以发财致富为目的。去兴化八字桥看一看板桥晚年的居所便一目了然了，他不但无力购置豪宅深院，房子是好友所赠，居室的规模和摆设简直可以用寒酸二字来形容。

真正的儒者惟有诚意，为人处世自自然然，知行合一，而不作伪。正如孟子所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儒者并非不言利，但不失独立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