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史话>续编》15：

              官渡之战

“官渡之战”是毛泽东同志比较推崇的一场战役。曹操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击溃了表面强大的袁绍军团，随后趁势统一了北方。《三国演义》把这段历史描写得极其精彩，只是为了吸引读者，演义了不少故事情节，有些内容背离了历史事实。本章就来讲讲这些事情。

            一、曹袁双方的争执

在官渡之战以前，曹操和袁绍是战略盟友，他们另一方的死对头是袁术、公孙瓒和陶谦。随着双方各自战争的顺利进展，曹操和袁绍之间，原本铁板一块的关系，不可避免地产生裂痕，发生了很多争执。

在如何对待汉献帝的问题上，袁绍与韩馥主张另立一个皇帝刘虞，但韩馥很快在厕所中自杀，刘虞也被公孙瓒灭掉挂了。这个时候，袁绍集团中的有识之士，提出了迎接汉献帝到河北的建议。

195年，汉献帝封袁绍为右将军。这年冬天，汉献帝被李傕等人追击到达曹阳（今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州区），离袁绍非常近。沮授劝袁绍说：“将军家累世作为朝廷台辅，世代奉行忠义，现在朝廷被迫迁徙，宗庙残毁。看现在的天下各州郡，对外虽然假托义兵，但内心其实另有所图，丝毫没有存恤社稷、哀怜天下的意思。将军刚刚平定冀州，兵强马壮，士人亲附，如果将军西行，亲迎天子来到邺城定都，建造宫殿，挟天子以令诸侯。随后操练兵马，用天子的名义讨伐不臣之人，谁敢抗拒呢？”

袁绍听完后，准备依计行事。颍川人郭图、淳于琼却说道：“汉室倾颓时间太久了，现在想要复兴汉室，不也太难了吗？现在天下群雄并起，各自占据州郡，聚集的部众动辄上万，这正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时机，先得者为王。将军想要亲迎天子，到那时动辄要上表报告，听了就会权力变轻，不听就是抗命不遵。这条计谋并非良策。”

沮授反驳说：“迎接天子这件事情，从道义上是得人心之事，从天时上正合时宜。如果不早日做出决定，一定会有人捷足先登。权变之计在此一举，不可错失良机，建立功业不能行动迟缓，希望将军早下决心。”

最后，袁绍认为，汉献帝是董卓拥立的皇帝，而自己一直在组织反董战争，所以拒绝采纳沮授的建议。

196年七月，汉献帝在杨奉、董承等人护卫下，从长安东归洛阳后，得不到任何势力的支持，连平时吃饭都成了大问题，甚至向吕布求援。吕布由于实力不济，只得向汉献帝上表道歉。即便如此，汉献帝还是嘉奖了吕布的恭顺态度。就在汉献帝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曹操敏锐地发现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提出迎接汉献帝的想法，交给众将和谋士商议。

在要不要奉迎汉献帝迁都许昌的问题上，曹操内部也发生了激烈争执。多数人不同意迎接汉献帝，理由是徐州还未平定，韩暹、杨奉刚刚把天子迎到洛阳，他们往北联结张杨，暂时还不能控制他们。

荀彧对曹操说：“从前晋文公迎周襄王返回而诸侯服从，汉高祖东征项羽，为义帝穿素服发丧而天下归心。自从天子蒙乱后，将军您首先倡导义兵勤王，只是因为山东地区纷扰战乱，还不能远赴关右，但还是分派将领，冒险与朝廷互通使节，虽然不能挽救国难于朝廷之外，但心中无时不系于王室，这是将军赤诚匡扶天下的一贯志向。如果借机奉迎主上以顺从众人愿望，这是大顺；秉持公心以使雄杰臣服，这是大谋；扶持大义以招纳天下英俊，这是大德；天下虽然有人叛逆违节，却不受这些人影响，这是大智。韩暹、杨奉怎么敢为害呢？如不及时扶正朝廷，天下将会生出叛离之心，以后即使考虑此事，也来不及了。”

曹操认为荀彧的见解非常长远，就接受安集将军董承的秘密召请，亲率大军进抵洛阳，被任命为司隶校尉，奉迎献帝迁都许昌。曹操被封为大将军、武平侯，荀彧也升任为侍中，代理尚书令。从此，形成了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的战略优势，并为以后的统一战争顺利实施，奠定了坚实基础。

袁绍眼看到自己一着失算，随后收到了曹操代表汉献帝发来的指责书信，袁绍赶紧回信道歉解释。汉献帝封袁绍为太尉，加封为邺侯。这时，曹操担任大将军，袁绍感觉位列曹操之下非常羞耻，就上表假装推辞不肯接受，曹操立刻把大将军的位置让给了袁绍，自己转任司空。

197年，汉献帝派将作大匠孔融持节封袁绍为大将军，赏赐锡弓矢节钺，配备虎贲军一百人，兼督导冀、青、幽、并四州，袁绍这才接受下来。

袁绍每次收到诏书，都害怕其中有不利于自己的言辞，想让汉献帝靠自己近一点，就写信劝曹操说，许昌地势低潮潮湿，洛阳残破不堪，应当把都城迁徙到鄄城，以靠近粮草丰沛富裕的地区，遭到曹操断然拒绝。

            二、双方的初期作战

在曹操灭掉投降袁绍的珪固后，曹袁双方的战争随即爆发。

袁绍吞并了四州土地，拥有几十万部众，越来越骄横，向朝廷的贡奉越来越少，他的主簿耿包秘密建议袁绍，赶紧自立为帝。袁绍把耿包的建议交给军府僚属们讨论，商议者都说耿包妖言妄议，应当诛杀。

袁绍知道部众的思想还没有统一，迫不得已杀掉耿包来平息大家议论。在曹操占领河内后，199年六月，袁绍挑选精兵十万，骑兵一万，想要出兵进攻许昌，任命审配、逢纪统领军事，田丰、荀谌和南阳人许攸作为谋主，颜良、文丑作为将帅。沮授极力劝阻袁绍出兵，郭图等人则力主用兵，并且趁机诋毁沮授。

袁绍采纳了郭图的意见，把沮授统领的部众分为三个部分，由沮授、郭图和淳于琼各自率领一支军队，军队集结后没有出动。

面对袁绍大军压境，曹操集中几万兵力抗击袁绍：派臧霸率领军兵从琅琊进攻青州，占领齐国、北海、东安等地，牵制袁绍，巩固右翼，防止袁军从东面袭击许昌；曹操率军进抵冀州黎阳；命令于禁率领两千步骑兵屯守黄河南岸的重要渡口延津（延津位于关东联军曾经会盟讨伐董卓的酸枣县），协助扼守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延，阻止袁军渡河长驱南下；同时命令主力在官渡一带筑垒固守，以阻挡袁绍从正面突破；又派人镇抚关中，拉拢凉州，以稳定左翼安全。

200年正月，许昌爆发“衣带诏”事件，袁绍因为儿子生病拒绝出兵，使曹操能够从容击败徐州刘备。在刘备战败的当月，袁绍发布由陈琳起草的《为袁绍檄豫州文》，把曹操的祖宗三代全都骂了一遍，随后誓师出兵，官渡之战正式打响。

二月，袁绍进军黎阳，企图渡河寻机与曹军主力决战。袁绍先派大将郭图、淳于琼、颜良，进攻防守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延，目标是夺取黄河南岸要点，以保障主力渡河。曹操率军救援刘延，降将关羽突袭斩杀颜良，袁军大败。沮授推托身体有病返回，袁绍并不答应，对其非常怨恨，减少其统领的部队，把分出的军兵配属给郭图。

袁绍又派刘备和文丑挑战曹操，曹操将其击败，在乱军中斩杀文丑。袁军两次作战失掉两员大将，军中非常震惊。曹操还军屯驻在官渡，袁绍进兵保卫阳武县。沮授又劝说袁绍：“我们军兵虽多，但在作战勇敢方面不如曹军；曹军粮谷很少，他们的物资储备就是那么一丁点。曹军急于速战速决，相持对我军更为有利。应当旷日持久，把战争拖延下去。”

袁绍不听，下令营寨向前延伸，逐渐逼近官渡，两军进入战略总决战。

                  三、官渡决战

双方开始作战，曹军初战失利，退回壁垒中坚守不出。袁绍命人建造高大橹车，堆起土山，用强弓硬弩向曹军壁垒中射箭。曹军士卒只好架起盾牌，在军营中行走也离不开盾牌。曹操制造出发石车，把袁军的楼车全部击毁，袁绍军称呼这些车为“霹雳车”。

袁军又用对付公孙瓒的老办法，挖掘地道，想要偷袭曹军。曹操命令士卒在营中挖掘深沟，破坏地道。曹操还派出一支奇兵，袭击袁绍的运粮车队，焚烧运粮车辆，把袁绍的军粮全部焚烧殆尽。

双方相持一百多天。到了这年十月，曹军逐渐疲惫，很多人背叛曹操投降袁绍。曹操军粮不足，他写信给在许昌的荀彧，说想要退兵回许昌。荀彧回信认为：“袁绍把全部军兵集中在官渡，就是想和我们决一胜负。主公用至弱之兵抵挡住了至强之军，如果这次不能取胜，必定被袁绍控制，这正是扭转天下局面的大好时机。袁绍只能聚集众人却不能量才使用，凭借主公的神武英明，有什么不能击败的！”

荀彧预判战略转折的时机马上就要到来，曹操下定决心，继续坚守待机，同时加强防守，命令负责后勤补给的典农中郎将任峻，采取十路纵队为一部，缩短运输队的前后距离，并用复阵加强护卫，防止袁军袭击；另一方面积极寻求和捕捉战机，主动进攻袁军，派出徐晃、史涣截击、烧毁袁军的几千辆运粮车，增加了袁军补给困难。

期间，汝南郡黄巾军刘辟和龚都叛变，袁绍派刘备前往相助，杀掉了曹操派去征讨的将领蔡杨（阳）。袁绍又派韩荀切断曹军西路，被曹仁击败。江东孙策想要偷袭许昌，结果遭刺客暗杀身亡。

袁绍派遣淳于琼等率领一万多人向北迎接粮草。沮授又劝说袁绍，要再派遣蒋奇作为另一路军兵支援淳于琼，以防止曹操派兵偷袭，袁绍不听。

许攸也进言说：“曹操兵少，他派出全师抗拒我们，许昌的守军肯定虚弱空虚。如果分出一路轻骑军，日夜兼程突袭许昌，攻克许昌后曹操可擒。如果曹军这时还没有崩溃，我们可以命令首尾进攻，肯定能击败曹军。”

袁绍仍然不予采纳。这时，许攸的家人犯法，审配命人收捕，许攸非常不得志，就连夜投奔了曹操，劝说曹操派兵袭击淳于琼等人。这时，淳于琼等人夜宿在乌巢，离袁军主力只有四十里。

曹操连夜召集众文武商议，很多人都不相信，或者认为太过冒险，只有荀攸和贾诩极力劝曹操出击。曹操留下曹洪守营，亲自率领五千精锐步骑连夜出击。曹军全部换上袁军旗帜，军兵口中衔枚，绑住马嘴，夜间从小道溜出，每人携带柴草，路口有盘查的袁军，就说道：“袁将军担心曹操抄袭我们的后军，派我们前去接应。”听到的人全都相信了。

曹操赶到后，立即包围粮草屯地，放起大火，袁军营中大乱。曹操身先士卒攻破袁军，烧掉全部粮谷宝货，斩杀督将眭元进、骑督韩莒、赵睿等人，割下将军淳于琼的鼻子，杀死袁军士卒一千多人，全部割下鼻子，牛马割掉唇舌，展示给袁绍军兵，袁绍将士全都胆寒。

袁绍接到报告后，派遣骑兵救援淳于琼。左右报告曹操说：“贼军增援骑兵赶到，请示丞相分兵拒敌。”曹操大怒喝道：“等贼军来到背后时再报告！”士卒们都殊死搏斗。

袁绍对长子袁谭说：“我们如果趁他们攻打淳于琼时，马上攻打曹操营寨，他们回来后必定无处可奔！”袁绍派张郃、高览攻打曹洪，张郃听说淳于琼等人被攻破，知道局面无法挽救，就投降了曹操。

袁绍看到大势已去，就和袁谭扔下军队逃走，渡过了黄河。曹操派人追赶不及，收缴袁绍的辎重图书珍宝，俘虏全部军兵，曹操下令斩杀了七万多人。

曹操整理袁绍的来往书信，得到很多许昌和曹军中的书信，就学习当年刘秀烧信的做法，下令一把火烧掉。有人建议按照书信抓人，曹操说道：“当时袁绍兵强，连我都不能自保，何况是其他人呢！”

冀州很多郡县举城投降。至此，前后时间长达16个月的官渡之战落下帷幕，曹操取得了最终胜利。

黄河歌者曰：几千年前的这场官渡大战，在史学上争议不大，就是曹操凭借超人的决策与识人用人能力，改变了自己兵力明显弱于对方的不利局面，最后把握住转瞬即失的战机，利用奇变之计，一举击溃强大的袁绍军团。当今世界，和平仍然是大趁势，但战争的阴霾并未散去，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之时，再由袁绍这类庸才指挥千军万马，即使再精良的装备，再庞大的军兵，也是去送装备送人头的！

黄其军

　　作于2024年4月16日（古历甲辰年三月初八）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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