糍粑

      小屋跟前，白墙灰瓦，满是冰凌；小屋里头，咚咚当当，引我驻足。故乡打糍粑的声音在记里格外清晰。

      记得春节回乡，看到舅妈在屋里手扛一根杵在石钵里，捣着糍粑。在不太黏连的"咚口"声中，粒粒分明的糯米逐渐团结起来，粘在锅底，与木杵难舍难分。只见舅妈直身低头，手扛木杵，用力下捣，一起一落，一张一合间，木杵上便拉起了米黄色的糯米丝。舅妈长吁一口气，搁置了木杵。舅妈捶着胳膊，却默默无言。她的耐心和勤劳渗透进了我稚嫩的心里。

      "咚咚咚"，捣米的声音逐渐变得清脆，黑白的琴键又出现在我眼前。我按下琴键，白纸一样的琴声从钢琴的钢板间蹦跃而出。琴声未落，我便击掌视唱；终止线终于落在了我的手指上，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四五行乐谱，我循环练习了一遍又一遍，遇到琴声的检验，还是露出不和谐的音调。我盖上琴盖，焦急与忧愁像网状般笼罩着我。

      思绪又回到眼前，舅妈又把一盆糯米倒进了石钵，舅妈的木杵还在一起一落，过了很久，石钵里的糯米还是粒粒分明。我仿佛听到了多次循环练习，还是不和谐的音调。

      天色很快被染上黛色，后头的厨房才升起一缕炊烟。我跑进去，看到红砖熠上正蒸着糯米糍粑，糯米的清香和柴火的烟味交织着，缠绕着，弥漫整个厨房。

      我咬下一口外焦里糯的糍粑，对舅妈说："您辛苦了。""舅妈不辛苦，年年都这样，舅妈已经习惯了。"舅妈说。

      米白色的糍粑，蕴藏着舅妈多少次的辛苦捶打；白糖裹挟着一点淡淡的酸味，的糍粑，凝聚着舅妈独一无二的坚持与耐心。舅妈这种"肯吃苦，不言苦"的执着精神，像糍粑的米香一样萦绕在我的心头。

      回到家，我打开琴盖，坐上琴凳，怀揣着打糍粑的执着，我循环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琴声和歌声的和鸣中，我笑了。

      难忘故乡的糍粑，难忘舅妈打糍粑的身影，在优美的歌声中，我心中又溢满了糍粑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