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水火不容（二）

某一天下午，当我放学回家，进入厂区大门，如常和阿财互动过后，便追逐着菜肉包和金毛铃等小狗们欢快打闹的步调，往家里走去……

走到大道的尽头是停车场，正当我要拐弯往食堂跑去时，一声接一声浑厚而又活力的犬吠声传来，陌生而突兀……

我扭头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厂房边角的一个楼梯通道那正蹲坐着一只肤色黝黑，身姿健硕的大狼狗。此狗子便是阿发。阿发给我的感觉就是阳光大气，磊落忠厚，特别有男子气概。后来跟牠接触多了，我时常觉得牠是不是一度美黑了，这古铜色般的毛发，让我想到了电视上曾见过的美黑后大秀身材的健美先生。

我立马唤住菜肉包，小步走过去，近距离跟阿发打招呼。牠坐得笔直，两只耳朵直立着，以示警觉。我不断小声跟牠说话，不时还蹲下来，和牠持平，以平等的姿态和牠交流。我想，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友善，示好。

接下来的时间，我经常会唤上菜肉包一起去给阿发送饭。当然，我必须做到小心翼翼。拐弯的时候一定得避开阿财的视线。只要牠发现，牠便会大叫起来，这时候我不可能忽略牠的感受还大摇大摆地去跟阿发互动。这样做，大概会刺痛牠的心灵，如同给牠的伤又撒上一把盐。

后来，我通常会先去找阿财玩耍一会儿，给牠解闷逗乐一番后，才往回走，然后走到牠的视觉盲区再往回拐到阿发那里。时间长了，牠对我也熟悉起来，故而我每次靠近，牠都会异常兴奋，就差大叫出声……

每次我都会慌忙制止，手指往嘴边一放示意牠嘘声。然后快步走到牠身边，一手搂着牠的脖子，好生寒暄一番，只当牠是一位好哥们，大大咧咧，无话不说。

牠的性格也很温顺，对小狗们从来都是友善的，充满邻家大哥哥的做派，且爆发力极强。这一点，当牠和大门口卧躺着的阿财眼神对上时，便一发不可收拾。牠俩估计天生八字不合，每次瞥见对方都要你一声我一声较量到底。如不慎撒开了哪一只，没有及时拉住，牠们便会互相奔赴，为的是大干一架。

好几次都是三米之外差点就咬上，及时被保安叔叔赶到拦下。多数情况下是阿财拖着瘸腿跑过去挑衅阿发，也正因为牠腿不方便才导致速度跟不上，才让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及时拦截。

当牠们近距离的较量就变成了龇牙咧嘴，面露凶态，不断挣扎，试图靠近对方，一招制敌。

哪怕是断了一条腿，阿财的脾气不减反增，有点讨嫌之疑。也或许正是断腿郁结，导致牠喜怒无常，更加暴躁如雷。但凡不顺心，不合眼，牠便犬吠，试图干架，发泄。

如同一山有二虎，哪能百分百不相斗？于是，某一天在我上学期间，牠俩打起来了。阿发咬着阿财怎么也不松口，无论保安叔叔怎么拽怎么喝，都死咬不放。于是，有人拿来了木棍，一下又一下照着阿发的头敲去，后来牠松开了，可不久后，便死了。

我回来的时候，进大门后照常去看阿财，看见牠身上有伤，情绪低落，气息也相对弱了很多。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往里头跑，却没看见阿发的身影。我只当牠换了地方呆着，却不曾想妈妈告诉我，阿发被打死了……

我不敢相信，两只狗打架，怎么狗就没了？那得打得多狠？我看着空空荡荡的楼梯口，里面再也不会有一个身影，冲我兴奋不已地转圈；也不会在我走近以后乖乖坐下，任我搂抱，倾诉，玩笑。这么健硕的牠，怎么说走就走了，就不知道我会舍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