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90｜有个呆子名叫杨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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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是笔者听出来，那边娄四公子也听出来了，望着娄三公子笑。邹吉甫继续埋汰永乐帝：我听有人说，如今天下本来像孔夫子时代的周朝一样好的，就因为出了个永乐帝，把世道搞坏了——是这样么？娄三公子也笑：你一个乡下老实人，哪里知道这样，谁跟你说的嘛？这就引出另一个儒生杨执中。

邹吉甫老老实实交待道：我本来哪知道这些？我这镇上有个盐店，里头有位管事先生，闲时就跑到这们稻场上、柳荫下，聊这些话，所以我就听到了。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种人，两公子当然要问个究竟。邹吉甫说，这人姓杨，为人忠直，喜欢看书——袖口里总是藏一卷，随处坐下就拿出来看。其实作者这么写，是有调侃的。你说看书就看书，店里不能看、宿舍不能看？非得带着书到人多的地方看吗？究竟是为了看书，还是为了显摆自己有文化？

邹吉甫又说，老杨平时吃完饭就出门，但如今肯定是见不着了。两公子当然要问：人呢，哪去了？邹吉甫说，别提了，这老杨虽然是做生意出身，但却不肯用心料理账目，除了出门闲逛，就是在店里也只看书，生意都交给伙计胡三，所以店里人都叫他“老阿呆”。早些时候东家看他为人正直，就把店托给他管，后来听说他呆头呆脑，再盘点发现店里亏空七百多银子。责问老杨时，老杨说不出个一二三，还指手划脚不服。东家就恼火了，把他告到了德清县衙。这里面其实也是有潜台词的——老杨竟然是做生意出身，大概是说他父辈也是做生意的，可后来为啥做不下去？莫非是永乐帝年代社会治理不好，所以家道败落？

先不管那么多，这边成化年间的德清县长一看是盐务的事——过去盐商都是富豪啊，谁也得罪不起，于是就把老杨抓了起来，已在监狱里关了一年半。娄三公子问，他家有啥资产可以用来赔偿么？老邹说，他家就在村口外四里多路，两个儿子都是蠢货，做不来生意、读不来书，光在家啃老，哪有东西赔偿？娄四公子感觉碰到了落难儒士，就对娄三公子说，这穷乡僻壤居然有这样的读书人，却被守财奴如此凌辱，足以令人“怒发冲冠”，我们不如想个办法救了他！

娄三公子认为，老杨就是欠债而已，并非杀人放火犯了法，咱们只要到城里问问清爽，替他把债务弄清，不就完事了么？娄四公子看哥哥已经同意，立刻表示明日就办。老邹还不忘烧一把火：两位公子爷肯做好事，平时救过多少人，这次要把老杨救了，这一镇的人都要感谢你们！娄三公子倒是比较周全，交待老邹不要说出去。娄四公子也说，还不知道结果怎样，说出来就不好了。

这一来酒也不吃了，直接干饭，完事回船。邹吉甫拄着拐杖把两公子送到船上，又叫邹三捧着一瓶酒和一些小菜上船当宵夜。两公子就此赶紧回湖州，待把家务事料理好，就派一个名叫晋爵的仆人去湖州所属德清县，查问新市镇盐店送来蹲号子的那人啥情况。欲知后事如何，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