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或与古人观象授时有关,明朝中期后才作为“助词”使用

“的”在现代汉语及汉字中,都是使用率极高的字。

平时说话或写点什么,不用到“的”字,太难了,以古律作诗除外。

现在,“的”,主要作“助词”用,可以放在“定语”之后,也常放在“谓语”动词之后,还可以放在陈述句的末尾表示肯定。大概最重要的,是现代汉语中,已经形成一种没有中心词的“的字结构”,比如说“你的”“我的”“他的”等等,简约而明了。

以上用法,“的”,都读“de”。

除此之外,字典词典还标注,“的”,也读“dī”“ d픓 dì”。

有意思的是,“的”之助词用法以及“de”之读音,应该都是明清才逐渐演化而来的,至现代汉语而成为“主流”。字形也曾发生变化。

《鲁峻碑》

《说文》云:“旳,明也。从日,勺声。”“的”之本字,是“日+勺”。段玉裁《注》曰:“旳者,白之明也,故从俗字作的。”

他举例说,汉《鲁峻碑》中,“的”仍然写为“旳”。

“的”是“旳”的俗字,“旳”逐渐为“的”取代,发生在汉代——隶变过程中,“旳”与“的”曾同时存在。

“旳”,是形声字。

许慎说,“从心,勺声”。 《诗经》里,“旳”多假借为“勺”。先秦的时候,“旳”与“勺”属古音二部,发“勺”音,“爻”、“尧”、“盗”、“貌”、“了”、“号”皆在此韵部。

段玉裁在《六书音韵表》里讲,时代久远,发生“音变”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秦汉以后,“勺”向两个方向“音变”——一是“灼”、“汋”、“圴”、“犳”、“彴”、“㣿”等,“之若切”。二是向“i”的韵部“音变”,如“旳(的)”、“玓”、“肑”、“扚”、“㢩”、“魡”等等,“丁历切”,就是现在读为“di”的渊薮。

当然,“勺”、“芍”、“杓”等,还保留了原来的发音。

“约”,现在读“yuē”,最早也在二部,同“勺”韵。有一个古词“仢约”,《尔雅・释天》说,是古人对“流星”的烂漫称谓,先秦读作“招摇”——招摇过市,似可解为流星从天划过。这种“叠韵”之例,还如“玓瓅”,明月般的珠光。

回到“的”之字义。

许慎将“旳”本义解为“明也”。他还在“勺”字下讲,“象形。中有实。与包同意。”所以,“旳(的)”,作为“形声字”,“右文”是具有“义旁”意义的——明,是因为被日光所包裹、包围。

段玉裁说,“旳”本义是“明”,“引申为䠶旳”。这个引申,就不能不说与上古先民的观象授时、立表测影有关了。

《老子》第七十九章曰:“天之道,其犹张弓欤!”

古人将天视为弧形之弯弓。由此,才有了“穹”字和“穹窿”这个词。

《史记・天官书》曰:“故北夷之气,如群畜穹闾。”司马贞《索引》曰:“邹云:一作弓闾。《天文志》作弓字,音穹,盖谓以氊为闾,崇穹然。”

《诗经・大雅・桑柔》曰:“以念穹苍。”《毛传》曰:“穹苍,苍天也。”

天如弓,那么日光呢?

《诗经・小雅・大东》曰:“其直如矢。”日光,像天弓射出的箭一样直而不偏。

《墨子・经说下》曰:“景,光之人,照若射。” 光照于人,像射出的箭一般笔直,然后形成了立表所测之影。

这样,日光所照之处,称为“射旳”也就是箭靶,便不难理解了。

对此可以作为考古证据的是,距今约4300年的陶寺遗址中,出土了目前中国最早的观象授时的“圭表”实物。在M2200同槷表表根处,同时出土了十七支带杆的骨镞和一枚骨镞头,骨镞倒立插于墓底。

学者们认为,夏至冬至的“至”字,即“箭镞着地”之象形;箭镞系绳悬垂,对于校正槷表直正具有重要的操作意义。

《周礼・夏官・司弓矢》云:“大丧,共明弓矢。”郑玄《注》云:“弓矢,明器之用器也。”

陪葬之“明器”非“役器”,不是用来打仗的,包括耒耜、敦盂等,为“物候”之器,即与农耕田猎有关。而与农耕田猎最紧密的,无非是观象授时了。

唐之前的古汉语中,所用最多的“助词”是“之”,其次是“得”。

唐宋伊始,开始了古白话阶段,所用助词也发生了变化,使用比较多的,是“底”。

顾炎武的《音学五书》说:“宋人书中凡语助皆作底,并无的字。又今人‘小的’,字亦当作‘小底’。如《宋史》‘内班小底’,《辽史》‘承应小底’之类是也。”

“的”作为“助词”使用,应在明中期之后。罗贯中所著《三国演义》里,难觅一个“的”字。所传他修改过的老师施耐庵的《水浒》中,多用“的”作“语助”,但此书的确经过了太多人的手,即便是颇负盛名的容与堂版,也到了万历年间。

“的”之“de”这个读音,大约是从取代“得”作为助词而来的。

版权声明:
作者:玉兰
链接:https://www.techfm.club/p/129605.html
来源:TechFM
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THE END
分享
二维码
<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