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三)——白居易与元稹之遥寄书信

        白居易和元稹这对诗坛知己，早期交往的日常可以在白居易的诗作中窥见一斑。“月夜与花时，少逢杯酒乐”讲述了他们饮酒赏花时的酣畅。“秋风拂琴匣，夜雪卷书帷”记录他们听风赏雪的惬意。但是踏上仕途的两人难免聚少离多，他们在“山水万重书断绝”的时代仍留下了一段“诗筒传韵”的风雅趣事。所谓“诗筒传韵”就是将诗放进特制的竹筒里，以诗代替书信，往返传送。其中《闻乐天授江州司马》就是两人分别时期相互唱和的诗作。

        当元稹任职通州司马时，白居易因为“越职言事”等罪名被贬江司马，谪居江西九江，两地相隔遥远，这首诗就是元稹在通州得知这个消息时所写的。

        诗一开篇，诗人就营造了一个昏暗的环境。桌上的灯盏油尽灯枯将要熄灭，烛火的影子在一片昏暗中摇曳不定。在这样一个夜里，我忽然得知你被贬谪到九江的消息。紧接着诗人写自己得知消息后的反应，大病中的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从床上坐起，此时外面阴沉的夜风伴着冷雨吹进了我寒冷的门窗。

      正值壮年的元稹为什么会说自己“垂死病中”呢？其实元稹在前往通州赴任不久后就患上了疟疾，终日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境况十分艰难。他听到好友的遭遇，居然“惊坐而起”，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体现出元稹对朋友的深情和关心。

      此时的白居易面临着人生的第一次挫折。在去往九江赴任的漫长路途中，十分想念许久未见的好友，于是也写下了一首诗。

      白居易在诗中说，我手握着你寄来的书卷，在油灯前品读。书卷读完了，灯也快灭了，可是天还没有亮。读书读到眼睛痛了，只好熄灭了灯盏，独自坐在无边的黑暗中听着逆行的风吹起浪花拍打小船的声音。

      细心的人会发现这首诗的前三句里都有“灯”这个字。按理说重复用字是作诗的大忌，而诗人在这里却刻意重复，将自己掌灯夜读，读到灯残，灭灯暗坐的情绪层层递进深入，可见对友人的深切思念。

        白居易在赴任九江的途中，还记录过两人传诗的趣事。他途径陕西蓝田的一个驿站时，在驿站的墙柱上发现了熟悉的字迹，原来是元稹曾经题下的诗。在陌生的环境里看到好友的笔迹，对刚刚经历人生挫折的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安慰。

      此后，白居易每到一个驿站都会迫不及待地下马，寻着墙壁，绕着柱子，认真去寻找这里有没有元稹留下的诗作。

        身处逆境，残灯孤影的两人，一个“暗风吹雨”，一个“逆风大浪”，也不忘遥寄书信为对方捎去一丝安慰，始终患难与共。在那个交通不便，通信困难的时代，足见两人感情的真挚。

        白居易孤身一人，远赴九江时，元稹的诗作给他带来的是精神上的慰藉。“元白”二人相知相伴的数十年里，即便分隔两地，到了“两处成孤云”的境地，依然心系彼此。他们在跨越千山万水的书信里，在往来唱和的诗歌中期盼着下一次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