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
我有一个酒友,比我大十几岁,算不上忘年交,但是平辈论交也有点尴尬,所以他就直呼我的名字,我称他为老师。刚认识的时候他正是我现在这个年龄,我则是三十出头。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年轻啊。
我跟他的交往多数都是在酒桌上。满座都是教授、副教授,只有我是一介武夫,气氛倒是非常融洽。大约他们是想借一借我的刚健之风,刚好我也想沾一沾他们的斯文之气。可惜在酒桌上他们并不斯文,而我也不刚健,倒是在对待酒的态度上大家都有一种慷慨豪迈,所以很快就沆瀣一气了。那时候是真正的逢喝必醉,听他们醉醺醺的争论量子力学、争论冯玉祥的功过是非,实在是一大乐事。
酒友是个有趣的人,混熟悉了以后我们经常相约周末骑行。往返一百多公里,只因为他听说那里有一棵杏树上结的杏特别好吃。有一次骑行途中口渴了,我们在一棵老槐树下放好自行车,到旁边一个农户家里讨水喝。老爷子极为热情,非要留我们吃午饭,还说他自己种的红薯特别好吃,要送给我们一袋子。
如今酒友已经退休回了老家,见面的机会少了。偶尔回来一次,还是要见面喝酒。只是他现在精力体力大不如前,我如果一直喝,他就一直陪着,但是能看出来他已经力有不逮,所以每次都是我主动喊停。好在他仍旧健谈,声震屋宇。每年那棵树上的杏成熟的时候,他都要回来一次。实在是一个妙人,大有魏晋遗风,这样的朋友很难再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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