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冢
常晖中学女声宿舍501寝室。
悠扬的熄灯铃响起,宿舍大楼陷入一片黑暗。
女孩们早早地躺在了床上,喧嚣后只余伶仃碎语。
“嘘——”寝室长看着门缝中渗进的微光,突兀地嘘了一声。
寝室里一时安静得只剩织物擦动的声响。
手电筒的光在门缝外忽闪忽闪——老师来查寝了。
门悄然而开,手电筒刺眼的光束明晃晃地打在正对门口的寝室长的床位上。
“到位情况?”老师捧起手中的登记本,声音柔和,显然对安静的寝室印象良好。手电被她夹在腋下,遮去了大片光线。
“应到8人,实到7人,一人病假。”寝室长从厚厚的被子中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眼,软糯着嗓子,娇声回答道。
手电的光在寝室胡乱晃了数下,便退了出去。
门悄然关上。
高跟鞋踩踏的声响渐渐远了,只留下感应灯依旧光亮。
短暂的安静过后——
“every body嗨起来!寝室长上铺的女孩从被子里翻身而起,举起手中颜色不停变幻的霓彩灯,一蹦一跳,动静不小,嘎吱的床板吓得下铺的寝室长脸色惨白一片。
“疯子你老实点,今晚守七岁呢!想死自己去死啊!”隔铺也吓得不轻从被里探出脑袋,小声骂道。
“哈?”风紫动作一僵,急忙钻回被里,霓灯的光散去,留下不见他物的黑暗。风紫的声音闷闷地传出,“什么玩意儿,怎么没人告诉我啊!”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不可闻。
寝室长听到这儿,无奈地遥遥头,刚翻个身,就看到风紫一颗脑袋选在眼前,长发飘飘——猝然吓了一跳,她揪住那快要垂到脸上的长发,哆嗦着嗓子问,“干嘛呢?”
风紫晃了晃脑袋,连带着一头长发也跟着晃动,“老大你忘了?今晚的故事......”
“呃?”头发晃到了脸上,寝室长往里缩了缩,不说话。
“嵇少,这可不行。”隔铺的女孩笑眯眯地爬起,挠挠她软嫩的脸颊,“讲故事啦!”
使劲一捏。
嵇康又往里缩了缩,揉揉被捏痛的脸,心地苦笑。
自己咋就给自家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嘞?
深吸一口气,嵇康悠悠开口,“你们有没有听过盲医的传说?”
“没有!”刚把脑袋收回去的风紫又下来了,“老大你说的我就没听过一个!”
“......”嵇康幽幽看了她片刻,看得风紫心底发毛,继续道,“传说,民间有位盲眼医者,以白帛缚眼,头带纱帽,身着白袍,飘逸俊美如仙,悬壶济世,往来江湖不取分毫报酬,自称‘赎罪’。”
她有意顿了顿,寝室里安静的只剩“呼哧”交替的呼吸声。
很满意自己营造的氛围,嵇康接着道,“这位医者,医术高明,不论大小病症有求必应,一应必解,人称‘白医’,涉足民间,士农工商,无不知其名而求其人。”
说道这里,嵇康微微皱起眉头,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啊,对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吧......”她吊足了胃口,“我被他救过。”
“诶诶诶?”风紫瞪大了眼。
十二年前,一场名为“软霉”的针对幼儿的生化病毒不甚泄漏,年仅四岁的嵇康便是不幸感染了这病。
若说为什么能遇上这位医者,只能说是巧合。
小嵇康的家人得知嵇康得了“软霉”这般药石无医的病,心慌情急之下,或说是病急乱投医?找上了当时在附近挂牌悬诊的医者。
幼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当时的一切对嵇康来说都是那么深刻。
冬日暖阳下,医者取下了头上戴着的纱帽,嘴角的笑容似乎比太阳还要温暖。和风煦日,医者长发及腰,发尖带着不寻常的白色,融在雪白的衣服里,衣袂飘飞,宛若上神。
不过吃了医者两副药,小嵇康便生龙活虎,丝毫不见此前病态了。
嵇康的父母寻思着要上门答谢,却发现医者早已不翼而飞。
“呀......”风紫搓搓手臂,“有点冷啊。”
感应灯无声亮起,嵇康迅速钻进被子,上头风紫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只留下织物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伴随着呼吸声弥漫在耳际。
是宿管锁好门上来了。
“行了,”见感应灯重新熄灭,嵇康才低声道,“守七岁不是闹着玩的,睡吧。”
“......嗯。”稀稀地应和声过后,510寝室安静了下来。
嵇康翻了个身,心想这个故事,怕是以后都说不出来了。
医者也是有故事的,而且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千百年来,民间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自古老的蛮荒时代起,一直传承到现世,经年不败。
很久远很久远的一个传说了。
老人靠在炕边,脸色红润,一双浑浊的眼炯炯有神,执起右手,任由年轻人探脉。
少年人左手托着老人的手,右手搭在老人腕间,嘴角抿成一条浅浅的弧度,极为恬静。
他用一条白帛束眼,长长的白帛缠在青丝间,分外显眼。
不多时,年轻人松手,顿了顿,温润的宛若轻风般缓声道,“妪妪已无大碍,好生将养便是。”
老人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让本就沟壑纵横的脸更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多谢白衣,多谢白衣!”
市井之人不知感激之言该如何表述,只一个劲儿道谢,偏生这人还不肯收谢礼,苦煞老人!
少年人依旧笑得清浅,又耐心的安抚住老人,戴上纱帽,飘飘然离开了。
“白衣叔叔,等一等!”背后孩童呼声响起。
少年动作微顿,层层白纱下神色复杂。
这么多年来,世人唤他多为白衣,也有如先生者,有大夫者,甚者还有公子、小哥、大人诸如此般的称呼,但被叫成叔叔,还真是头一次。
心下逗趣,莫不成自己已经这么老了么?
转过身,只见女童亦步亦趋地跑来,气喘吁吁地奉上手中的一捧——菊花。
“叔叔,您救了我妪妪,这个,这个是我的谢礼!”
女孩说完,脸是涨得通红了,清澈的大眼中流露出几许渴求。
少年的目光在那捧菊花上停顿良久,未及答话,就听到女孩继续道,“您就收下吧,若非您救了我妪妪......没有妪妪,我肯定会被当做食物杀死的!”
啊......
这混乱的世道。
少年低笑一声,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头,道,“乖,以后不会了。”
说罢,转身便走,留下那女孩呆愣在原地。
大荒千里,丛林无数,涉足其间,不近人烟,有种与世隔绝之感。
“苏。”苗的声音在身后飘忽着。
“嗯。”少年人应着。
“苏!”苗粘在他背上,提高了音量。
少年人脚步未停,只缓声问道,“怎么?”
“......”被这边平静对待,苗一腔冷嘲都咽在肚里。
他不说话,苏也就不理他。
苏和苗同源而生,两人明明有着一样的容颜,却一者主善,一者主恶,如同两种极端——创造与毁灭的极端。为此,作为主人格的苏是不会在活物前轻易将苗放出来的。
最后苏只听到苗小声的嘀咕,“你居然也是叔叔辈了呢......”
苏无声牵起嘴角,笑道,“活久见嘛。”
“苏,”苗忽然就十分惆怅了,“我们是不是很老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我似乎活了很久了......”苗眼底血色渐起。
“苗,”苏神色微黯,“安静点。”
苗茫然的看着他,一双桃粉色的眼瞳明艳动人。
却不见之前血色。
鼻尖不知何时起萦绕着一股浅浅的血腥,苏脸色一变,道,“你先回去。”
“唔?”苗正迷糊着,便被苏送进了识海。
识海并非海,而是两人开辟的一个小世界,虽诞生于大世界,却脱离于这一维度。
这只有意识才能进入的世界,若有意与外界断绝五感,便真正像是进入了另一方世界一般。
苏自然不会任性而为,森林湿润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弥漫起的淡淡的血腥味,足以让魔障之人陷入疯狂。
虽说现在苗已经不似初生时易于失控了,但在这段时间里,小心一番也好。
苏转了方向,脚步不停,那腥甜味道更重了。
“吼——”野兽低沉压抑的咆哮传入耳际,苏拨开拦在身前的高大灌木。
苏瞳孔微缩。
他听懂了那声咆哮所蕴含的意味,痛苦、愤怒、排斥。
本以为是不长眼的猎户招惹了巨兽,没想到竟然是......
一头六翼幻虎斜卧在丛林的空地上,鲜血不断自它腹部流出,周围青嫩的草地早已被染成了血色。
还有一个人族少女跪坐在血泊间,白色的裙摆渗着血液,她双手沾满血腥,神色迷茫又紧张,一张素净的小脸吓的雪白。
“它快死了。”苗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苏哆嗦了一下,哑着嗓子在识海里问,“你怎么出来了?”
“回去!”他道。
“别这样嘛,哥哥~”苗扯了扯苏的衣袖,两眼弯弯,讨好地道,“我会管好自己的......真的!”
苏蹙起眉,他对世人仁慈不假,但对这个他亲手造出的魔物......
他抬手按在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俊脸上,此刻,苗的眸子早已汹涌起不详的血色,翻滚着,欲择人而噬。
“回去?”
苗瘪嘴,心知事不可为,乖乖回了识海中属于自己的“领域”。
身为主人格的苏,可以轻易将苗关在识海里,不过不愿这么做,苗也非常识相,虽然总在试探苏的底线,却也未曾越界。
眼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识海深处,苏深吸一口气,退出识海。
刹那五感俱归。
他先是听到那头六翼幻虎震耳欲聋的吼叫,蕴满威胁与震慑之意,可惜后继无力,被掩盖的少女颤抖的声音接踵而至,“你放轻松......放松......这样不行,失血太多了......”
无视这些纷扰的声音,苏缓步上前,隔着层层白纱,终是清楚此间原由。
这头六翼幻虎,要产崽了。
而且不巧地,受了伤。
六翼幻虎本身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可惜因着孕育,肚里未出生的幼崽反而在吸收它仅剩的生命。
苏没有多想,走近六翼幻虎的腹部,在巨兽低沉的嘶吼声中一跃而起。
脚尖剖开皮肉,深深陷入,划开丈许长的切口。
鲜血喷口而出,淋了满头满脸。苏指尖灵力化作条条丝带,探入巨兽腹部,卷出一只浑身带血的幼虎,眼见还有呼吸,便轻轻抛向了一边呆愣的少女。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女孩慌乱接过幼虎,溅起的血液将她半边身子染得鲜红。
她茫然地看着苏,“你?”
撑了许久的六翼幻虎终是力竭,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
“十六!”少女尖叫一声,跑到巨虎硕大的头颅边,举起手中幼虎,“你看,孩子好好的......”
“你也要好好的......”
幻虎橙黄的大眼里流露出几分温情,它低吟一声,闭上了眼。
女孩声音已然哽咽,“十六......”
苏站在一边,默默别开头。
六翼幻虎额间纹路缓缓褪去,出现在幼虎头上。
那是一个扭曲的“申”字。
“城主。”穿着褐色短打的侍卫匆匆进屋,朝屋内男人恭敬行礼,单膝跪下,腰间刻着“也”字的铜牌叮铃作响。
妘绮看着他这风尘仆仆的模样,略一挑眉,重瞳泛着冷光,“也六?我记得你们无事不可离职吧?”
也六一板一眼回道,“是的,城主。”
妘绮摆摆手,笑道,“那就是有事咯?起来说话。”
“是,”也六干脆地站起,又躬身行了一礼,才道,“肥婆跑进了大荒。”
妘绮笑容一滞,“姚月的女儿?她去大荒做什么?和什么人一起?”
“目的不明,只带了一只六翼。”
“风会将开,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妘绮叹了口气,吩咐道,“继续盯着她,有接触到可疑人物,即刻禀报。”
“是!”也六恭敬应下,再度躬身,就要退下。
“哎等等,”妘绮叫住他,“赤夜呢?”
听到这名字,也六哆嗦了一下,“上人也进了大荒,他有意避开我等......”
“......所以跟丢了?”妘绮非常体贴地接上。
“城主赎罪!”也六慌忙跪下。
“起来起来,”妘绮哭笑不得,“又不会吃了你,紧张什么?他苗赤夜想走,我都拦不住的......”
不知是勾起了什么往事,他忽然没了声。
半晌,也六只听得男人淡漠的声音低低响起,“罢了,你下去吧。”
“是。”也六垂着头,退了出去。
妘绮看着紧闭的大门,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哎呀忘了问问白衣到哪了......那冒牌货搅着北方的浑水,真是糟心。”
袖袍一挥,灵力凝聚成鸟,轻灵地围绕妘绮转了一圈。
“甲子风会,生灵血祭,君当归来。”
鸟儿飞出窗户,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枯黄的树枝落入火堆,火影摇曳,蹿高寸许。
白纱帽与缠眼的白带不知去了何处,火光忽闪忽闪,在少年昳丽的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夜幕彻底笼罩了天地,茂密的树林遮去了本就微弱的月光,大荒晚上的陆地,黑暗而危险。
少女换去一身血衣,自树后走出。
幼虎被她抱在怀里,沾染的血液早已清洗干净,用一块素色长布裹着。
她在少年身边坐下,目光直视跳跃的火焰,“那个......”
长这么大,少女从未真心谢过一个人,此刻开口,往日油嘴滑舌之技却不起作用,心思百转,到了嘴边却成了干巴巴三字——“我名安。”
少女空灵的声音落下,不见半丝回应。
静了片刻,安慢慢转头,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少年。
这人倒是好看,只不过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安的视线从少年脸颊秀丽的轮廓上划过,有些失神。
是灵魂。
是情绪。
安看着少年身上的白袍,心想自己真是多事。
姚月死了,留下的巨大财富任谁都想冲上来咬一口,她已经自顾不暇,甚至跑进了大荒,如今世人只知肥婆之富,谁又记得姚月之恩?
听闻白衣是姚月座下传人,那次北凉一见,其手段之干净冷厉,看不出丝毫姚月的温柔博爱,也并非可托付之人......
倒是眼前这人,动静从容,就像是......
就像是姚月的翻版。
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轻响,安回神,回头看去。
绫罗覆眼,袖袍划风,肤如霜雪,唇若朱丹,霎时风起云涌,天地都在一瞬间失色。
在此后岁月里,姚申安总会在不经意间念起眼前这一幕,乃至于几经转世,仍消不去那片刻的执念。
火堆边,苗听到动静抬头,冷冷看着两人。
安看着两人几近一致的容颜,眼前一阵阵眩晕。
“双子?”她惊道。
双子不详,更何况少女的语气是那么鲜明,让人清清楚楚的窥见她内心的害怕和犹疑。
可惜当事人却没有多大反应,一个神色恹恹瞅着火堆,一个走到一旁轻飘飘坐下。
“是兄弟哦。”苏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白绫,温和道。
苗阴冷地看了安一眼。
安被他看得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心下慌乱,搂着幼虎的手紧了紧。
“是兄弟吗?可真是相像......”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没有人回答她。
苗突然起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去哪?”苏问。
“洗漱啊,”苗回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要一起吗?”
苏摇摇头,没有接话。
虽然,他非常想问问,作为一个灵体,苗是怎么“洗漱”的。
安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有心想插话,又觉得时机不好,抱着幻虎茫然坐在一边。
“你是申族人?”苏忽然问。
“嗯......”听到熟悉的名讳,安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后颈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别紧张,”苏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幻虎为宠,翠瞳紫发,这是世人知晓的姚申氏族。不过我还知道,申氏分有两脉,另一脉以女性为尊,生而紫发,进入亚成年后却会变成黑色。”
安墨绿的眼珠子转了转,依旧紧张地盯着他。
苏笑容不变,“我说的对吗,姚申安。”
“你是什么人?”他话音落下,安便飞快接道。
“我啊,”苏说,“一个赎罪的亡魂罢了。”
夜色已深,密林之下黑暗一片,两人身前的火堆成了唯一的光源。
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巨兽的咆哮,安缩了缩肩膀,歪头看着身边这个神秘的人......
“苏!”
安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一道白影在眼前飘过,带起火光摇曳,转眼没入少年体内。
“那是什么?”安惊道。
苏看着少女惨白的小脸,笑道,“无事。”
安只能抱紧怀中的幼虎,野兽柔软的皮毛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她轻轻地哆嗦一下,悄悄往苏的身边靠了靠。
四周安静的可拍,衣物摩擦的声响也被放的无限大。
苏回头看着她。
安勉强回以一个笑容,“苗......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苏轻叹一声,“睡吧,有我。”
“有我”两个字带来的威力巨大,不过数息,安脑袋一栽,睡熟了。
识海里,苗笑作一团,“你这人,管恁多!”
“她是姚月的女儿。”苏轻轻说。
苗的笑声戛然而止。
“姚......月?”
姚月姚月,不是已经死了快一甲子了吗,哪来这么年幼的孩子?
“苗!”苏呵道。
苗冲出识海,灵力化刃,直直朝熟睡的少女落去。
“锵!”金属相撞的巨响回荡,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音波扭曲。
白绫翻转,缠在苗身上。
苗全身颤抖着,双眼仿佛被吞噬了一般,赤红如血。
“你失控了,苗。”苏皱起眉,“为什么?”
他不像是在与苗说话,更像在自言自语。
白绫缓缓松开,苏抬手,将苗送进了识海深处。
姚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苏怔了片刻。
姚月?
“赤夜,我们各退一步吧。”
“苗赤夜,你疯了么?”
“我自愿放弃月之名,从此漂泊人间,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你满意了吗?那就请放我离开吧。”
苏闭上眼,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
姚月,凭什么......
“今年风会将至,许多人都急着赶往四方之城呢。”
“嗯。”
“这里是西部吧,想绕路南北再赶去东方显然是来不及的,所以很多西部大族都选择横跨大荒。”
“原来如此,难怪感觉一路都很太平。”
“对啊,”安没好气的接上,不打算绕弯了,“公子也会参加风会吗?”
她眨眨眼,用一种天真而好奇的语气问。
可惜苏一直看着前路,没有欣赏到这人的表演。
“或许。”
或许?这是什么意思?
安小小地紧张了一瞬,她手无寸铁,还要照顾一直幼虎,如果不能借这人的势,她只怕......
“如果不出意外,我是要去东风城的。”
安小小的松了口气。
“那”
安准备继续试探,眼前一花,前方少年的身影忽然变成了两个。
同是一身白袍,一个飘飘若仙,一个却硬是穿出了诡异的锋锐。
“苏,”苗冷冷道,“你说,你要去哪?”
苏:“......”
太棒了,随便一句话把这煞星给请了出来。
安被这一手大变活人唬到,僵立一旁。
“东极风城。”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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