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敞开喝的日子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
那还是四年前的一天。山西的朋友组团来玩,为他们饯行,筵席到了尾声,全体起立,端酒,齐唱《鸿雁》,拉开不醉不还的架势,结果都没干。沾湿了嘴唇。
一大帮人,年纪最轻的都60多了。想喝,想不醉不还,却不敢。
来客中有岳父母的学生,有老伴的同事。北方人重情重义,陆续来过,组团前来却是第一次。有人说,再不来就晚了。是晚了。倘若现在来,岳父母便已远行,客人中也有人离世。那天晚上忆及往事,所有的人都不肯散场,唱了好久,喝了好久。结果呢,二十多个人,总共喝了两瓶。
愿意,且敢于敞开喝或许都有过,那时年轻。
想不起来多大学会喝酒且正式喝的。只记得第一回喝醉。
在部队。应该是守备五师教导队。放假,几个老乡凑一起,喝平时不允许喝的白酒,似乎还有下酒菜。那时可是真年轻啊,清一色的二十来岁。不知道深浅,猛喝。不就是个醉么,醉了就睡,相与枕藉乎炕上,不知东方之既白。那天的细节,忘了。
第一次知道自个儿的酒量,是1984年春节。随县领导慰问驻军,与县长同桌,但凡首长前来敬酒,均由我帮忙干杯。须解释一下,县长跟我是不同年级的同学,关系很近,没有上下级的感觉,此其一;部队首长频频前来敬酒,听说我是老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此其二。一杯下去,热血沸腾,恍若回到了军营,再喝,便敞开了。归途中醉的,详情略过。
一来二去得出个结论,喝酒得充满激情,越奔放越能喝。当年在丹巴藏采访,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
跳锅庄,用大碗喝高度青稞酒,基本没什么感觉。有一天晚饭时敞开喝,饭后跳锅庄,又喝,然后又去了藏族领导家接着喝。天亮后,没事。
离开丹巴那,当地领导与支教的金堂老师为我们饯行。在野外,塑料桶装的酒,仍用大碗。蓝天白云之下,茫茫草原之上,喝酒。唱歌。拥抱。
痛饮之后——
“云彩托起欢笑”,是真的。
“世界就在手上”,也是真的。
后来发现,痛饮之后,后果严重。
五十岁后,有一回采访电信公司,对方专门找来几个同年入伍的战友陪酒。误以为自己年轻,又敞开了。酒桌上屁事没有,进小区时也坚拒别人搀扶。走过一段小径,脚一软,倒在了草原上。醒来方知是草坪。起身。起了半个身子,以软软地倒下去。
一来二去得出个结论,宜喝急酒,当时不醉,后发制“人”。本人。
六十岁后,酒量大减,稍饮辄醉。酒精的“后发”通常在后半夜,凌晨三点左右。不吐,只是恶心,兼全身燥热,基本无法入眠。老伴睡得正香,不敢声张,怕扰民。
真心话,喝酒产生多巴胺,放飞自己,快乐。与朋友喝酒,多一人,则多一分快乐。
几年前读李敬泽的《酒安足辞》,言人生活得压抑,偶尔用酒来解脱一回,又重新来过,有何不可。我赞同,写了一篇《敞开喝一回会如何》,且读给好些朋友听过。其中有一段:
“我们不敢爱,只能吞吞吐吐地喜欢;我们不敢恨,只能嘀嘀咕咕地抱怨;我们甚至只能在悄悄地喜欢和暗暗地抱怨。年轻时少不更事,动辄‘敞开’,容易喝醉。成熟之后,可以敞开共饮的朋友和场合越来越少;我们越来越不敢‘敞开’,又怎能敞开喝一回?”
好怀念敞开喝的日子。
那么现在,敞开喝一回会如何?
呵呵,后半夜的麻烦事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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