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駒,除了天才,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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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的今天,黃家駒意外離世31周年。這31年的時間裡,人們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將他忘記,反而越發懷念。與Beyond樂隊長期合作的香港詞人劉卓輝在20年前曾寫過一篇紀念黃家駒的文章,收錄在《歲月無聲——Beyond正傳3.0 Plus》一書中,今特刊此文,與君共享,懷念家駒。

 

一轉眼十三年了。應該是1991年的某個晚上,在那個我們一班文藝青年經常聚集的麗柏咖啡廳裡,我最後一次碰見家駒。那咖啡廳現在是尖沙咀美麗華廣場四樓。

我們沒有約定見面。在那個時候,我們一班朋友都是有空就會跑到那裡,遇到誰就跟誰坐到一塊談天說地。那夜,我一個人先到,家駒也是一個人後到。他坐下就聊起他們樂隊Beyond準備去非洲的事。

之後沒見面沒聯繫的那兩年,我在北京搞大地唱片,很忙很忙。他們樂隊進軍日本市場,長期也住在那裡。還記得我在北京的時候,通過他們的經理人陳健添寄來家駒作曲的demo,只有他哼著的旋律和結他伴奏。我寫了跟他合作的最後幾首歌《長城》、《農民》和《情人》。

再一次見到他就是兩年後他出殯的那天。

我第一次知道Beyond是在1983年3月6日。那天是在香港藝術中心舉行,由《結他雜誌》(主編是黑鳥樂隊的郭達年)主辦的樂隊比賽。這個日子我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我當晚看到一個美女觀眾,後來竟然在街上重逢而發展為一個暗戀故事,讓我日後給張學友寫了多首情歌去懷念她。

那個比賽,Beyond以一首前衛搖滾(progressive rock)風格的作品《腦部侵襲》(Brain Attack)得了冠軍。我當年也是一份與朋友合資了三年的音樂雜誌《現代青年人週報》的總編,於是,我相約了他們一兩星期後做一個訪問。

我們在九龍佐敦的一家茶餐廳見面。那時候,他們還是地下樂隊,沒錄過音,阿Paul還沒加入。我現在還記得為了拿一張照片,再約了鼓手世榮某天在葵興地鐵站見面的情境。

那篇訪問最終沒寫出來,因為我的雜誌倒閉了。

1985年,我的朋友陳健添正在經營一家獨立製作的label,他當時租住我家的房間。有一天我問他知不知道有個樂隊叫Beyond的,他說不知道。我告訴他Beyond不錯,過幾天有個演唱會,可以去看看。就是那個在堅道明愛舉行的「Beyond再見理想演唱會」。

他們後來簽了約,推出了EP《昔日舞曲》、LP《亞拉伯跳舞女郎》,趕上了香港當時的樂隊潮流,小有名氣。我也在1986年參加了一個填詞比賽得了冠軍,就是1988年夏韶聲演唱的《說不出的未來》(原曲是《李壽全作曲和演唱、張大春作詞的《未來的未來》)。就是這個緣故,陳健添找我幫Beyond在下一張專輯寫了《現代舞台》(1987),開始了跟家駒的合作。而第二次合作的《大地》(1988),讓大家都初嘗成功的果實。

1988年夏天,剛剛冒出頭來的Beyond便到北京舉行兩場演唱會。我因為已經到過兩次北京,有幸被他們邀請同行作為導遊。一個唱廣東歌的樂隊當年能到北京首都體育館開演唱會,在各方面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所遇到的困難也是一浪接一浪。家駒在我的推薦下準備了唱崔健的《一無所有》,我也臨時把《大地》、《舊日的足跡》寫了國語版。

聽家駒說在他們彩排時,崔健去看了。不過以當時家駒的普通話水平,相信大家也很難聊到一塊。那趟旅程,我跟家駒同住一房,讓我發現男人原來也可以有很多美容用品的。

很多記者問過我怎樣跟家駒合作的。其實替他填詞的六七年間,我跟他從來沒有直接聯繫過關於寫歌的事,事情都是通過經理人、唱片公司、製作人等。我每次歌詞用傳真機發出後,都不會收到任何人的回音,沒有修改要求也沒有人說好與壞。但是《歲月無聲》、《灰色軌跡》等十多首歌就是這樣出來了。

我常想,如果家駒不會寫詞,不是英年早逝,我們合作到現在,我應該可以多賺很多很多版稅。

那夜在咖啡廳,他說要去非洲。我問去非洲哪裡,他說去非洲首都。我當時只是一笑。他為什麼在肯尼亞回來就能寫出Amani的?除了天才,還能說什麼。

——2004年7月29日 珠海

 

1988年,劉卓輝與黃家駒在北京。左至右:黃家駒、王紀華(Beyond唱片製作人)、劉卓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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