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山沟沟里的梦——（十一）我成了十里八乡的男裁缝

      话说那台“飞人牌”缝纫机，不仅见证我的婚姻，让我有了一个幸福和谐的家，还让我多学了一门手艺，或多或少地改善了我的生活。

      在“分家”分配财产时，这台缝纫机自然就归我和妻子了，在当时，也是我家最值钱的财产了，我们也格外地珍惜，很少让别人使用它。

      拥有了缝纫机，如何使用才是关键。

        二十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市场上的布料的品质和颜色也渐渐地多起来了。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改善，不仅有了衣服穿，还有选择衣着的机会。在我看来，裁缝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职业，因为大多数人都需要定制衣服来满足自己的需求。学习裁缝技艺不仅能够满足自己的穿衣需求，还能为家人和朋友制作漂亮的衣服，甚至还能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为更多的人加工衣服。我和妻子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裁缝的这门手艺。

        在那个年代，学习裁缝技艺并不容易。没有培训班和学校，人们只能通过师傅带徒弟的方式来学习。学徒们需要跟随师傅一起工作，观察师傅的技艺，并不断地练习和摸索。

        在学习裁缝技艺的过程中，需要掌握很多基本技能，如裁剪、缝纫、熨烫等。这些技能需要不断地练习和磨炼，才能逐渐掌握。还需要了解不同面料的特性和处理方法，以确保制作出的衣服质量和舒适度。

        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做起来总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在学缝纫机这件事上，我和妻子一样有上进心，不仅很快就学会了，还掌握了裁剪、修补等技术，乡亲、亲戚也愿意找我们帮忙。在那个年代，衣服缝缝补补又三年也是常事，我和妻子的手艺也算是精湛，在不知不自觉中还学会制作各式各样的衣服。妻子的手艺，特别是我的裁剪技术，可以在一块布料上，按照主人的要求，裁剪出最合身的衣服，最重要的还是，我不仅不浪费布料，还会有裁下来的边角料做成背包、衣服包、针线包等各式各样小零碎。

      其实我的拿手好戏还是，制作羊皮大衣和二毛干衣。在这制作这两类衣服过程中，不仅仅需要技术，还需要足够大力量，最适合不过男性裁缝完成。

      羊皮大衣是我们这里过冬最好的搭档，在那个年代出生的人都希望有一件羊皮大衣。穿上羊皮大衣没有过多的体面，只有更多的还是实惠，穿上它就像躺在热炕上的感觉，防风防寒最好不过了。

        羊皮大衣，也叫翻毛大衣，皮质留在外面，羊毛在皮衣里面。以其独特的质感和保暖性能，成为那个年代人们冬季的必备之选。它的质地厚实，手感柔软，穿在身上既舒适又保暖。在寒冷的冬天，一件羊皮大衣足以抵御严寒的侵袭，让人们在冬日里感受到温暖和安逸。要是有点热了，它还可以披在肩上，也别有风度。

      羊皮大衣的制作相对还简单，最主要的是熟皮子，这个过程很复杂，我也尝试做过，但没有专业加工的熟羊皮质感好。熟羊皮需要硫酸、食盐、芒硝、白碱、洗衣服、草木灰、石灰水等。制作过程相当复杂，选皮张、清理杂物、浸泡、用木棍擀、晾干、剪裁，直到80年代，有了原料，我才尝试做过，几乎没有成功。自己熟皮子行不通了，我就把生羊皮拿到集市上置换，挑选品质好一点的羊皮，带到平凉或者固原，一般是带到平凉，或许是我习惯性走平凉。用品质好点的羊皮，可以换回更好的熟羊皮。在置换时，我往往根据主人的要求，选择品质和面积，用最少的价值换回最大的利益。

        二毛干衣，也叫二毛大衣，选用的是二毛子羊皮，这是上等羊皮，还需要在羊皮外面搭上一层面子，一般是黑色或者蓝色，这样的观赏度更高，有条件的里面还有一层里子，用来遮挡裸露的羊毛。一般是村干部或者有头面的人穿的，顾名思义叫二毛干衣。当年，要是谁有一件二毛干衣，那是绝对的要另眼相看。制作二毛干衣，技术上要求更多，需要裁缝有精湛的技艺和丰富的经验。从选择优质的羊皮材料开始，到剪裁、缝制、熨烫等各个环节，都需要精心操作，确保大衣的品质和美观。每一件羊皮大衣都是我和妻子心血的结晶，也是我们精湛技艺的展现。

      现在想起来，那是多么辛苦的工作。制作二毛干衣几乎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的事情，人们有了土地，收成好了，在物质上、精神上都有新要求。我白天还要在我的承包地和自留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前称“菜地”）忙农活，还要经营我庄基附近的小果园。一个冬天，我和妻子几乎全围着缝纫机转，农闲时、下雨天、晚上，这都是我裁缝的时光。

      那些年，我和妻子辛辛苦苦制作了近二百件衣服，其中翻毛大衣有二三十件，二毛干衣不足二十件，我和妻子还经常给亲戚和村民教缝纫技术。原本我还有当裁缝挣大钱，实现走出山沟沟的梦想。事与愿违，我为了追求尽善尽美，用心做好每件衣服，没有考虑每件衣服的效益，我的收费太低了，就这样，我的裁缝梦破灭了。但我这个男裁缝的名声还在。以后我很少做衣服，缝纫机普及后，好多村民还是拿着布匹找我裁剪，我也裁剪出了他们的心意，还是深受村民的喜欢。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如今，农村翻毛大衣早都找不到踪影，但二毛干衣还有珍藏版，前些日子，我还在村子里淘回来一件，当真还是我做成的。在农村，今天买衣服都很少到实体店了，网购便捷，还可以享受“无理由七天退货”，不合身了还不用拿到实体店和老板理论，原路返回即可。

        如今，家家户户的缝纫机都成了摆设，有人直接把缝纫机按废铁卖了。其实，我的“飞人牌”缝纫机早就被淘汰了，但我一直没有将它变成废铁卖掉，再说我现在也不差那点钱了。其实，更多是它传承着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技艺的执着，怀念那个充满热情和理想的年代，也让我们珍惜当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