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走或爬？马拉松也不过26.2英里！

警告：医学文献中记载了跑马拉松有心脏骤停或猝死发生的案例，所以参加马拉松或其它剧烈运动前每个人都应该经过医生检查许可。据2012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的研究报告*，心脏骤停可能会发生在约每二十万个跑马拉松当中的一个人。猝死可能会发生在约每二十五万个跑马拉松当中的一个人。

    因为膝关节疼，两个星期没法按训练计划去跑步，不过每天都在庆幸右膝的疼好像比前一天又少了一点。在跑马拉松的前一天，为了省得跑步当天早上赶时间，就去布鲁克林的指定地点先取号码牌等物。穿上第二天要用的跑鞋，心想虽沒能按计划跑，在街上走走，总能让脚适应适应。坐在火车里时脚面感觉到两只鞋一边比另一边更紧些，就重新把鞋带系过，反复几次去试着让两脚感觉舒适一样。后来坐在车上无事，心想像系鞋带这样的事，不知教练专家有无研究或说法？上谷歌查看一下，哇，这才发现活了这么多年，对跑鞋鞋带的系法并不知道，与我们平时从家长或幼儿园老师那里学来的并不一样，第一次理解了跑鞋边上最靠脚腕的二个小孔的用处及设计原理。赶快又临阵磨枪式地读了些其它的马拉松知识，什么上坡如何跑，下坡如何跑，跑步应靠近圆周边最内侧的道路等等。当然如何正确补水补盐降温那些知识倒是早就熟悉过多遍了，谁想跑在半途中被抬出去呢？

    怀着就像中学生等待期末考试的日子一样的心情，终于等到再过一夜就要上场了，当然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充分的训练准备。前一天晚上，印出了开车到布鲁克林Prospect公园的走法，才开始再一次确定记忆跑场的地形地图及供水站配置。这是一个跑二小圈，六大圈，再一小圈的跑程。心中难免嘀咕这跑的时候会不会跑得乱了套，因为这个数圈数还是很费力的。取号码牌时工作人员的建议是把园环状的橡皮筋套在手腕上，跑一圈去掉一个。晚上又准备好第二天备用的小盐包，巧克力糖，计时手表。衣服是三天前最后一次热身超短跑时再次试穿过，那天就放在洗衣筐边上等跑步这天用。

    第二天五点四十五分钟起床，要把跑步的衣服穿上时，却发现平时穿的运动短裤却找不到了，不在那个洗衣筐边了。找不到，只能随便找一条其它的运动短裤凑和了。吃了东西开车到了公园，找到比赛的地点，还没迟到，也算不错的开始了。

    八点半刚过，赛事主持人讲话，唱国歌，一声号角后，四五百人开跑。跑第一个5英里是最容易跑的，第二5英里也不难。第三个5英里开始稍微觉得累些了。每一次路过补水站，吞下二块巧克力喝上半小杯或一小杯Gatorade。第四个5英里时，开始觉得这每一圈的路怎么变得那么长，半天过去还沒看到供水站，盼着一会儿就又可以喝半杯清凉的Gatorade。这个时候，感觉已跑了很久，一会儿跑上坡，一会儿跑下坡，对刚开始时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路径坡度弯度都开始混在一起了，对自己跑了几圈都不能确定，开始自问还要跑二圈或三圈？幸亏发现赛事人员有正式的电子计时计圈记录帮助提示。

    跑得慢了的时候，才稍稍注意到除了在路上的这些跑步参赛者，除了行人及骑车的，公园里有骑马的滑旱冰的，四周居然有些风景，小湖，水面上的鹅群，中式亭子，高大的拱门，记念厅，树上居然有一只毛头鹰，在这深秋季节公园中央依然碧绿的草地。也难忘跑在我前面的跑者们穿着五彩缤纷的背心上面有用手写的或印制的各种口号，如“Run for a cause”，“Heart Breaker”，“If you're going through hell, keep going”。

    跑过一多半时，开赛前聊过几句的那个告诉我她跑了三十五次的妇女，跑到我旁边时问我感觉如何，我看她年纪较轻，说你一年要跑好几次吧，她说她现在三十五岁，从二十岁跑，开始一年一次，后来上瘾了，越跑越多。她告诉我少说话少浪费体力，几句鼓励后，她加速向前跑去。还有几个第一次第二次跑的，在跑过时彼此打过招呼。每当跑过一段距离，有赛事人员也会叫着你的牌号或名字，或吹号摇铃地不时地给予鼓劲，我同样以手势鼓掌短答诚心感谢，即使稍微额外消耗了点能量又有何妨？加油鼓励声每每教人勇气顿增，又一次次奔跑起来。终于跑过20英里了，膝关节一步一疼痛而且腿部肌肉常常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抽筋了。或许护膝太紧，脱掉扔了，膝盖上凉凉的，马上感觉好了不少。不过跑了一会儿又开始痛了。跑到后来，觉得后背都疼，着实想不清是什么原因，过后才明白后背胳臂疼是因为跑步时一直前后摆动两臂所致。另一个跑在我旁边有时超前有时落后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个水瓶，不止一次地跑在我的旁边对我鼓励，“less than 2 miles”，“less than 1 mile“，“almost there”，“keep going”，让人感激。当膝关节内太痛跑不动时，不得不走上几步或一小会儿，然后再忍着痛喊着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强迫把走着也痛的腿变得跑动起来。一段又一段，如此重复，原来最后这2英里的路其实是很长的距离。跑到最后就在我再走几步的时候，一个迎面行走的路人正对着我说，“Sir, you can do it”！啊，抬起腿再跑吧！坚持到底！最后的0.2英里让人跑到真的不剩多少力气，噢，有工作人员把奖牌戴在了我的脖子上，穿过终点时隐约中有点头重脚轻了。虽然名次不靠前，后边只有几十人，可这名次靠前靠后其实又有什么意义？跑到终点就是胜利！

    跑完马拉松，也算做了一件自己二年来难以忘记一心想做的事，有一种轻松解脱的感觉，我向自己证明我还能跑。

    实话实说，在跑到最后几英里时，我也想过人为什么要跑这马拉松呢，是否可以就此放弃。马拉松应该是马跑的吧？亦自问今后我还会再跑马吗，虽然学习到了有些地方会如何准备就会跑得更好。我知道10英里山地越野跑或许还是会去的，但好像绝对不会去想跑24小时超马的事了。

    我觉得，毎一场马拉松赛事，无论大小，跑在前几名领奖的跑者，确实值得称赞，他们天赋之外，有过多少流血流汗的训练。不过，跑在最后几名的那些人岂不一样值得尊敬？除了他们力所能及的努力，他们同样有着一颗强者之心。有读过有九十岁或一百岁的人还在跑马拉松，你能想像他们是怎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跑或走的吗？没跑过马拉松的人是无法真正理解或体会他们在身体或心灵上所承受的那种磨练与艰苦。

    记得那天还有一个胸前戴着号码牌的参赛者，推着助行架在马路中间步履蹒跚地向前缓缓移行，两边还各伴随着一个走一小步停下来等着的护行的人。我知道这个参赛者大概到第二天还是走不到终点的，不过我仿佛能听到他想说的话，感到他的心跳声。你沒有看到他后背上印的标语吗？"Run it, walk it, crawl it"。能跑真好！跑！！我能找到什么不跑的理由吗？马拉松跑的何止是体力或耐力，马拉松跑的是毅力与精神，是一个人对极限的一种追寻。

*Kim JH, et al. Cardiac arrest during long-distance running races. N Engl J Med. 2012 Jan 12;366(2):13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