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绝响
钟会去找嵇康,想让他帮自己点评一下著作《四本论》。嵇康可是钟会的偶像啊,那才华和学识,还有那潇洒不羁的性子,可是让钟会崇拜了好些年的。
钟会来了嵇康的住处,犹豫着不敢进屋。虽然年龄只比嵇康小一点点,但学问却差了好大一截,心里始终不自信。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偶像了,又不免紧张起来,他想啊,嵇偶像会不会看不起我啊,不理睬我啊,会不会高冷不可攀啊。
那时,嵇康正在院子里打铁呢,也不知道他是要以此为生呢,还是觉得打铁好玩儿。钟会躲在墙角外就听见“晃当,晃当”的铁锤敲击的声音,也不敢去打扰。他就这样在墙外上演了一场内心戏,自己把自己给吓跑了。
他把准备好的《四本论》从墙角处扔进了院子,转身就跑。他想着或许偶像打完铁,休息的时候就会看到的了。反正啥点评的啥意见的,钟会也不敢想了,只要扔进了偶像院子就行。
要说钟会吧,其实也是聪明人,也算得上文学和才识都有的,主要脑子还很有想法。过了几年,他混进了司马昭的阵营,弄了个大官当,混得倒是风生水起。
这时啊,他又想到他的偶像,也不知道当年扔进他院子里的书,他到底看到没有。钟会想着自己现在都当大官了,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这会自信心也爆棚,再不会像之前那么怂了。
于是,他就带上随从,准备了好多高级礼品,骑着高头大马,大张旗鼓一路招摇又来拜访偶像嵇康。当他来到嵇康隐居的小院子外时,想起当年自己连门都没敢敲就跑了,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他命随从等人在院外守候,自己独进院来。咦,眼前的场景还跟当年一样。嵇偶像披头散发,光着膀子流着汗“嘿哟嘿哟”地抡着锤子在打铁,一锤一锤敲得可带劲了。钟会心想,偶像就是偶像啊,这爱好这么多年没变过,还是喜欢打铁。
哟,旁边还有一个人也赤着上身在拉风箱呢,再仔细一瞅,乖乖,这不是“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吗?钟会心想,偶像的力量可真是强大啊,竟然把向秀都给整来拉风箱了。这一回来得也算值得了,不但见到了嵇偶像,还能顺便见到向秀,这可是跟嵇偶像齐名的人物啊。
钟会看两人忙碌得很,便也不好意思打扰,恭敬地站在旁边等着,安安静静地当个小迷递,等偶像们忙完再说吧。
嵇康和向秀吧,俩人各忙各的,打铁的打铁,拉风箱的拉风箱,压根没把钟会放在眼里。管你在哪干啥呢,没空搭理。
钟会是效忠于司马昭的,而司马昭独揽曹魏大权,篡权夺位之心早就暴露无疑。嵇康作为曹魏皇室的女婿,怎么能与这种人交往呢。他早就看不惯司马昭的行为,但自己无力改变,索性就远离朝堂归隐山间,研究老庄之术,养生之道,没事时跟几个好友饮酒畅谈,那才逍遥快活呢。所以,对于钟会这样的小人,他可完全不放眼里。
嗐,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儿,你嵇大爷可不伺候你,爱站那儿你就站那儿吧。
钟会原是想等偶像忙完,左等右等,时间过了大半天,却不曾想偶像压根就不搭理他。他知道自己与偶像不是同路人,但却不曾想到偶像竟如此怠慢自己,好歹现在自己也是个大官啊。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再强求了。
钟会转身就要走时,嵇康停下了手里的铁锤,看也没看钟会一眼,说道:“哟,真是好笑,你是来看我打铁的,看满意这就走了?”
钟会听到了嵇康话里的嘲讽之意,心想我好心与你结交,还仰慕你这么久,你不理睬就算了,还讽刺我。也回怼道:“对呀,就是看你打铁来的,嗯,铁打的还不错。”
自此,钟会就忌恨上了嵇康。嵇康也因自己的一时意气得罪了小人,导致后来的人生悲剧。
嵇康有一个朋友叫吕安,俩人关系很铁。吕安的老婆长得太漂亮,有一次就被他喝醉酒的哥哥给调戏了。吕安忍不下这口气啊,就要到官府去告他哥哥。嵇康跟这两兄弟都有交往,都是朋友,考虑再三,怕这家丑一公布,也会影响到家门清誉,更是对两兄弟的前途造成影响,对谁都没有好处嘛。便劝阻了吕安,吕安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撤销了状纸。
嗐,这下一撤销可好了,吕安那哥哥还真不是人,他又怕自己落了把柄在弟弟手里,又怕被人报复。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看谁能狠过谁,他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一纸状书把吕安告到衙门,告他不孝之罪。这事整得,衙门就把吕安抓了起来。
嵇康知道了这事,可是忍不了。我好心好意地帮你们调停了,你弟弟都原谅你了,你还给他整监狱里去,你还是人吗?这样的人不配跟我嵇康作朋友,于是就写了一封绝交书给吕安的哥哥,表示老子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并不顾友人的劝阻,一定要去帮吕安作证,讨回公道。
没想到这一去啊,嵇康的命运也就此终结了。
钟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司马昭面前进言说嵇康狂妄自大,妄议朝政,不敬天子等等。反正有啥能沾上边的罪名都给他安上,总之一句话,就是要置嵇康于死地。
哎,这就是得罪小人的下场啊。当年我仰慕你,你对我爱搭不理的,这会儿,看我不弄死你。
他还煽动三千太学生为嵇康求情,名为求情,实际就是对司马昭进行逼宫,司马昭这那能忍啊。心想你个嵇康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要知道这三千太学生那可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啊,都听你了,还要我干啊。嵇康还能留吗?留下来不成了祸害吗?于是下令“杀”。
临行刑的时候,嵇康一看,这离午时还早,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弹奏一曲吧。便请哥哥嵇喜将自己平时常用的琴拿来,奏响了一曲《广陵散》,面临生死,他不悲不喜,从容淡定。听着琴声,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对即将赴死的嵇康感到深深地惋惜。
一曲奏毕,他将琴放在地上,感叹道:“唉,以前我舍不得教别人,现在,看来《广陵散》就要失传了。”
一曲《广陵散》为嵇康送行,也成了千古绝响。
2024-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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