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天涯·戏梦(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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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沉痛一击
独眼好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这沉痛一击却来自最信任的小丁香。
而鬼楼也因自己陷入险境,失了铺子和客船事小,若鬼楼有人被擒,势必躲不过酷刑逼问。
独眼暗暗握紧拳头,只见另一伙人现身眼下,这伙人全部身着黑衣,看起来训练有素,而为首的竟然是那个失了心智的大公子。
丁剑生哈哈一笑:“恭喜大公子恢复神志,想必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吧!”
大公子冷冷一笑,“难道神医没有告诉你,他离开时就已经医好了我,我若不继续装疯卖傻,怎会知道丁庄主暗中囚禁鬼楼之女,又暗中放了她!我是不是该怀疑,你对我爹到底有几分忠心?”
“这……”丁剑生吓得一哆嗦,忙解释道:“大公子,老夫并非急功近利之人,只是不巧,二小姐得知了此事之后,从中搅局坏了老夫的计划,好在当下,再擒这鬼楼之女也不难,回去严刑拷问便是!”
小丁香顿时傻了眼,“爹!你骗我?”
丁剑生脸色一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也不要闹了,清觉,带她退下!”
林清觉将小丁香拉到一旁,小丁香自知反抗不过,只能大骂:“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但话还未说完,林清觉已经点了她穴道。
丁剑生抬眼冷冷扫了独眼一眼,一声令下,“擒住鬼楼之女!”
此刻,天已经黑下来,大公子带着他的人燃起火把,站在外延对独眼形成一个包围圈,而那些山庄弟子则手持利剑,向独眼渐渐靠近。
那大公子躲到一旁观战,阴阴一笑,“最好挑断她的手脚筋,让她插翅难逃!”
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心一横,抽出背上油纸伞,自伞把处摸到一个暗环,待那些山庄弟子持剑一齐袭来,独眼拇指扣动暗环,几枚飞针直射来人。
眨眼功夫,只见七八个山庄弟子倒了下去,但独眼胯下马儿桃夭也受了惊,扬起前蹄冲奔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倒下几人,又有几人持剑刺来,独眼只能一个燕子翻身翻下马背,马背被剑尖划破,几道飞扬的血红自独眼眼中闪过。
独眼心疼桃夭,眼中杀意渐浓,她以一敌十,几个回合下来,手中伞只剩光溜溜的伞骨,好在伞骨外层是竹,内含精铁,顶端箭头锋利异常。
而此时,手持利刃的山庄弟子摆开剑阵,个个虎视眈眈,瞧着包围圈内手持伞骨,单膝落地的女子,他们并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霎时剑气逼人。
然而此刻,一阵悠扬的笛声似天边而来,传进耳里隐隐约约,似诉说似蛊惑,却又似利剑,瞬间穿透耳膜直击大脑。
那些山庄弟子听了笛声,出剑好似慢了半拍,独眼趁机飞旋而起,踩着剑尖,箭头寒光一闪,眼前鲜血喷溅,有人已被划破脖子,倒地身亡,剑阵已然被破,独眼提气飞身跳出包围圈。
耳边笛声由远而近,而杀气也越来越重,丁剑生高声大喊,“闭气不要听!”
他话音一落,那些弟子收剑围在丁剑生一旁,掌心相连,用真气抵御笛声。
独眼终于得以喘息的机会,她用伞骨勉强支撑着身体,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抬眼,只见那手持玉笛,一袭黑袍的人,已经站到面前。
她大口喘着气,直到看到他,身子才一歪倒了下去。
可这个时候怎么能睡,不知过了多久,独眼努力睁开眼睛,耳边笛声依旧动听,只是除了笛声,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前却仿佛天光大亮起来,独眼一骨碌爬起来,原来是火,熊熊燃烧的烈火,还有尸体烧焦的味道。
“小丁香!”独眼大喊,她在大火中穿梭,心中却一片茫然。
却听一人哀嚎道:“嘿嘿嘿……好多眼睛……哈哈哈……”
独眼循声而去,只见那大公子手持火把,踩着烧焦的尸体手舞足蹈,看来这次他不只是傻了,而且疯了。
“小丁香!”独眼翻找那些烧焦的尸体。
而此时,笛声戛然而止,只听一人自身后道:“她在那边。”
独眼猛然回头,火光中,只见一张恶鬼般的修罗面具,她顺着他指的方向跌跌撞撞而去。
在一片烧焦的空地上,十几人灰头土脸还在闭眸拼死抵抗,但头上脸上全是灰烬。
独眼一眼望见小丁香,她倒在丁剑生怀中,脸如死灰,嘴角还溢着鲜血,已经昏迷不醒。
“放她一条生路!”独眼哀求。
那修罗面具冷冷笑道,“她该死,她差点害死你!”
“不,她太单纯,她只是被利用,求你放过她?”
“那就给她一个机会,这首曲子还差最后一个音,就看她能不能撑过去了!”
“不,不!”独眼惊慌,而他已经手持玉笛,移至唇边。
火光下,独眼死死盯着他手中动作,就在他吹出那个音之前,她手持伞骨已然刺向他。
只听‘噗’一声,鲜血染了他的黑袍,他无声一笑,“你果然为了她会杀了我!”
可她不知,从她哀求开始,他就没打算吹出那个音,若他想,她根本拦不住。
他用那张修罗面具静静看着她,看她满眼泪光,身体颓然跪在他脚下。
伞骨还插在他的胸口,他猛然拔出,鲜血涧在她脸上,她心如刀割想抓住他的黑袍,却徒留一抹冷意。
他走了,在黑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跪了许久,连丁剑生等人都带着小丁香离开了,她还在跪着,天空一声惊雷,不久就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
她在雨中不知走了多久,雨水冲去她一身血腥,灌进她的喉咙,她想哭,此时心却如刀绞,她只能闭上眼睛,一头栽倒在地,身体的疼痛不如心痛万分之一,她蜷缩在雨水里,一拳一拳捶着胸口。
一条温热的舌头舔在她脸上,她睁开眼,是桃夭那匹马,她心如死灰,那马儿却叼着她手臂不让她睡,她便奋力爬起来,脸贴在马背上,闻到阵阵血腥味。
上林桃花早就没了桃花,桃林郁郁葱葱,清晨,一匹马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来到殿前。
“姑娘,你来了!”她睁开眼,听一人道。
独眼跳下马,灰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舒锦,戏梦呢?”
舒锦将马牵过去,“我这就去通报,姑娘随我来吧!”
独眼独自坐在大厅里,眼神怔怔看着地面,舒锦看了她一眼,转身来到一间卧房,问道:“主子,她来了,在大厅,没受伤,您要不要见她!”
纱帘内,戏梦平躺在榻上,半晌才冷声道:“我不会再见她,你只需给她安排个住处,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舒锦愣了愣,“是!”
舒锦来到大厅,见独眼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淡淡笑了笑,道:“姑娘,实在抱歉,主人有事今早就离开了,他曾交待小的,姑娘可随时住在这,我带您去客房!”
独眼跟在舒锦身后,进了一间客房,不久,舒锦送来了饭菜,独眼却接食盒,只是愣愣地问,“有酒吗?”
“酒窖里应该还有桂花酿,桃花醉,女儿红也有几坛,姑娘要喝什么酒?”
独眼出了房门,“带我去酒窖!”
夜半,一轮不算圆的月亮挂在半空,天空还能看到几抹暗白的云彩与月为伴,原来雨后天晴的时候,即便是在夜里也亮亮堂堂。
“舒锦,给我取酒来!”月色中的楼阁,戏梦一袭素衣凭栏而坐,月光洒在他身上。
舒锦样子有点为难,“主子,您有伤在身,不宜喝酒!”
戏梦眼神一凛,有些不耐,“是不是你偷了酒喝,怕我发现,还给自己寻个借口,哼!我的伤在心里,不是这点皮外伤!”
舒锦脸色微红,他的确时常喝酒窖里的酒,谁让主人酿的酒好喝呢,不过,他喝几坛倒也无碍,主人从来没在意,只是眼下,令人为难的是,酒窖里那位惹不起的,恐怕已经将酒给造光了!
舒锦正寻思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主人,却见戏梦已经下了楼,朝酒窖而去。
戏梦脚步停在酒窖前,却见窖门大敞着,他怒道,“偷了我的酒,连门都不关好,我要罚你们一年不许喝酒!”
然而,当他进了酒窖,眼前的景象却更令人生气,只见地上酒坛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酒架上已经空空荡荡。
而一个人正姿势随意躺在地板上,地板上酒水横流,而那人正抱着一个酒坛睡得像头死猪,她身上的素白袍子也大半被酒水浸湿,而她浑然不觉。
戏梦差点气晕,他翻了个白眼,这哪是喝酒,分明是糟蹋,可惜珍藏多年的好酒,一坛也没给他留,简直暴殄天物。
“她在这睡了多久了?”戏梦蹲下身来,蹙眉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子。
舒锦忙答:“今早她进了酒窖,就不肯走了!”
戏梦面上闪过一抹担忧,责怪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舒锦眨巴下眼睛,小心翼翼答:“您说以后不准在您面前提起她!”
戏梦盯了舒锦一眼,舒锦紧忙闭了嘴退在一边,见戏梦轻轻拨开女子面颊上的发丝,她脸朝下,睡得正沉,但脸上泪痕交错像花脸猫。
戏梦手指轻轻滑过她脸颊,不知她脸上沾的是泪水还是酒水,但嘴角的确是口水。
戏梦拦腰将一身酒气的女子抱起来,舒锦忙道:“主子,你有伤在身……”戏梦却瞪了他一眼,抱着女子出了酒窖。
卧房,戏梦将她放进浴桶,拿起一条面巾蘸着水,帮她擦脸上的污渍,她却一歪头,整个身体滑进木桶。
戏梦一把将她捞起,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水渍,却见她蓦地睁开眼睛,嘴里猛然溢出一口水来。
她被呛得直咳嗽,身体在水里挣扎,戏梦便褪去外衣,一跃跳进水中,水气氤氲中,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眼无神,眼泪却大滴大滴无声流淌。
戏梦一愣,他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帮她抹泪,“萋萋!萋萋!”
而她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注意到同在浴桶里的他,只是身体一歪倒在他怀中,脸埋在水汽中,嘤嘤哭泣起来。
“萋萋!”
她愣怔着,抬眼终于看清了戏梦那张脸。
她哑着嗓子道:“戏梦?”
然而,眼前,却见一缕缕血丝在水中荡漾开来,她表情逐渐惊恐。
“萋萋!别看!”
戏梦抬起她下巴,吻落在她唇间,他只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又在反抗,他便抱紧她痴痴缠缠。
她脑子在此刻瞬间清醒,而他的吻越加霸道,攻城掠池般袭来,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用尽全力推开他,翻身跃出浴桶,头也不回向门外走去。
而此刻,浴桶里的水越来越红,戏梦猛然站起身,他捂着伤口,皱眉忍着疼痛,眼神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已浮上一抹猝然笑意。
第二日,独眼早早起了床,洗漱完之后,她心里烦乱,躲在房间里发呆,听舒锦在门外道:“姑娘,主子说你若不想出来吃饭,那他也就没胃口了!”
独眼没有回答,只听着舒锦脚步离开,她才轻轻打开门,却见戏梦笑意盈盈站在门外。
独眼顿觉有些尴尬,她不自然勾了勾唇角,戏梦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勾唇一笑:“萋萋,我饿了,我们去吃早饭。”
饭厅,戏梦挨着独眼坐下,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细嚼慢咽看着独眼,独眼扫了一眼他的红唇,脑子里不自觉回荡着昨夜的吻,她一愣,发现戏梦眼含笑意,她忙端起碗,撇过脸喝起粥来。
“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戏梦笑问。
独眼吞下一口粥,忙摇了摇头,“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戏梦笑了笑,拿给独眼一个包子,他单手撑在耳际,侧脸瞧着独眼,独眼埋头吃着包子,心里却有些发毛,却听戏梦款款道:“萋萋,你喜欢我是不是?”
独眼低着头,没有勇气看他,但她知道,他在等她答复,她暗暗叹了口气,“我,我家里不同意!”
戏梦很意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喜欢穿黑袍,他,总是怕我被骗……”独眼苦涩一笑,却觉鼻子一酸,眼泪已经落下来,她转过头,快速抹去眼泪,叹了口气,“不过,我跟他已经决裂了,他再也不会管我了!”
戏梦无声一笑,“是吗!那我们可以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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