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解密》39：钟会、邓艾灭亡蜀汉
钟会、邓艾灭亡蜀汉
姜维的“九伐中原”连年动兵，耗尽了蜀汉国力。姜维开创性的“敛兵聚谷”战略性思维，使得整个汉中门户大开。稳固政权之后的司马昭，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迅速出动大兵伐蜀，随后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灭亡蜀汉，“三国鼎立”的局面不复存在。本章就来讲讲这些事情。
一、钟会、邓艾起兵伐蜀
钟会
262年，姜维最后一次北伐中原，结果被邓艾击败，败退到沓中。沓中位于现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舟曲县境内，是一处位于岷山群山环抱中的小型盆地，远离蜀汉军的根据地汉中。这时，蜀汉朝中黄晧专权，想用右大将军阎宇接替姜维，姜维不敢返回成都，被迫在沓中屯田避祸。
司马昭因为姜维多次出兵骚扰边境，料定他们国土狭小，百姓疲惫，财力将尽，想要派大军伐蜀，群臣都认为不可行，只有钟会认为可以攻取蜀汉。
钟会（225年～264年），颍川郡长社县（今河南省许昌长葛市）人，其父亲是三国时期三朝重臣，集文学家、玄学家、军事家、书法家于一身的钟繇。
这时，在西北领军的主将邓艾上书司马昭，认为伐蜀的时机还未成熟。司马昭非常担心这事，任命自己的主簿师纂担任邓艾的司马，前去劝说邓艾，邓艾这才奉命。司马昭预先和钟会制定谋略，纵论当前形势，派人提前勘察地形。
262年冬天，司马昭封钟会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关中军事，积极为伐蜀作准备。
263年八月，魏军从洛阳集结完毕出发，司马昭命令大肆犒赏士，陈列军兵盟誓出征。将军邓敦说伐蜀的时机尚不成熟，司马昭当众把其斩杀祭旗。
司马昭命令各路军兵同时伐蜀：征西将军邓艾率领三万多人，从狄道进军甘松、沓中等地，以牵制姜维；雍州刺史诸葛绪率领三万多人，从祁山堡向武街、桥头等地进军，以截断姜维的退路。钟会作为主将，率领军兵十多万人，分别从斜谷、骆谷进攻汉中。
司马昭任命卫凯的儿子、廷尉卫瓘持节，监督邓艾和钟会的军事行动，代行镇西将军职责。
这时，钟会会见幽州刺史王雄的孙子王戎时问他：“这次伐蜀，先生有什么好计策教导我呢？”王戎回答说：“道家有言：‘为而不恃。’成功并不难，但确保成功很难。”
有人就这事去问参相国军事、平原人刘寔：“钟会和邓艾能平定蜀国吗？”刘寔回答说：“他们肯定能灭蜀，但都不会再返回了。”这人再追问其中原因，刘寔只是笑着不作回答。
钟会命令牙门将许仪在前面开路，自己率领大军跟随其后。在过桥时，钟会的战马马蹄陷入坑中，钟会不顾及许仪的父亲是曹魏国开国功臣许褚，下令把许仪斩杀。各军营军兵听说后，无不惊恐畏惧。
听说魏军攻来，刘禅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炎兴元年，命令各个防守据点都不要交战，直接退回汉城和乐城固守，城中各有蜀汉军兵五千多人，整个汉中门户大开。同时，刘禅派廖化率军前往沓中，作为姜维的援兵；派张翼和董厥等人前往阳安关口，作为汉军外围。张翼和董厥向北到达阴平时，听说诸葛绪要进攻建威，驻留在那儿一个多月等待。
钟会大军长驱直入，护军荀恺和前将军李辅各自统领一万多人，分头包围汉城和乐城。当初，武兴都督蒋舒不称职，刘禅派傅肜的儿子、助将军傅佥接替蒋舒守卫阳安关口，蒋舒因此心中生恨。
钟会派护军胡烈作为前锋，进攻关口。蒋舒假意对傅佥说：“现在，贼寇未到，我们却闭城自守，算不上良策。”傅佥说：“我们受命保城，只有全力守卫；现在违命出战，如果丧师负国，拼死命也没有用处。”蒋舒说道：“你可以保卫城池成就全功，我要出战克敌立功，我们都各行其志吧。”
蒋舒率领部众出城作战。傅佥只认为蒋舒出战，也未加防范。蒋舒率领部众出城投降了胡烈，胡烈乘机进攻城池，傅佥战斗而死。钟会听说已经攻克关口，率军入城，缴获储藏在那里的大量粮食。
钟会西出阳安关，派人祭拜诸葛亮的墓地，下令军士不得在墓地附近牧马砍柴。
邓艾派天水太守王颀进攻姜维的营寨，派陇西太守牵弘堵截姜维的前方，派金城太守杨欣赶往甘松。姜维听说钟会各路大军已经攻入汉中，急忙率军返回。杨欣等各路军兵追击跟踪到达强川口，和姜维大战，姜维战败退走。
姜维听说诸葛绪已经截断了桥头道路，就转而从孔函谷进入北道，想要袭击诸葛绪的身后。诸葛绪听说后，退后三十里。姜维进入北道三十多里时，听说诸葛绪的军兵已经退却，马上折回，从桥头返回。诸葛绪赶紧阻击姜维，却差了一天的路程，追赶不及。
姜维来到阴平，集结军兵，想要赶赴关口。还没有到达时，听说关口已经被钟会攻克，只好退往白水。在路上遇到廖化、张翼和董厥等人，合兵一处守卫剑阁，抵御钟会。
十月，刘禅派人向吴国告急，吴国派大将军丁奉总督各路军兵，向寿春进发；将军留平到南郡会合施（朱）绩，商议下步行动方向；将军丁封和孙异前往沔中，以救援蜀汉。
邓艾追击姜维到达阴平，挑选精锐军兵，想要绕过剑阁，从德阳亭进入江油、左儋道，随后到达绵竹，逼近成都。邓艾派人邀请诸葛绪一起走阴平道。诸葛绪以没有收到向西进发的命令为由，拒绝了邓艾，进军白水后和钟会会师。钟会想要树立权威，密报诸葛绪畏缩不前，派人用槛车押送回洛阳，借机吞并了诸葛绪的军兵。
钟会派田章等人从剑阁西南，直出江油。在行进不到一百里时，田章先攻克了蜀汉伏兵的三个营垒。邓艾让田章作为先锋进攻，钟会则率兵直扑剑阁。
姜维率军占据天险地势，死守剑阁，钟会大军进攻剑阁无法得手。司马昭因各条战线捷报频传，借机受封为晋公、加九锡。钟会在剑阁遇阻，运输粮草的道路遥远，便开始有了退兵的打算。
二、邓艾奇袭灭蜀汉
邓艾上书说：“贼寇大部已被摧折，应当乘机进攻。如果从阴平走小路，经德阳亭直插涪县，出剑阁以西一百里。这里离成都三百多里，出奇兵冲击其心腹之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剑阁的守兵肯定返回救援涪县，钟会再由大道进攻，肯定得手。如果剑阁的守军拒不返回，那样守卫涪县的军兵就会很少了。”
邓艾率军进入阴平，这片无人区共计七百多里。邓艾命人凿山通道，制造桥阁。这里山高谷深，极为艰险，邓艾携带的粮食快要吃尽，濒临全军覆没的困境。邓艾带头，用毛毡裹紧身体，从山上翻滚而下。其他将士全都攀木缘崖，鱼贯前行。邓艾的先锋到达江油城前，蜀汉守将马邈不战投降。
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总督军兵抵挡邓艾，到达涪县时停住不前。尚书郎黄崇是黄权的儿子，多次劝诸葛瞻应当迅速行军，抢占险要地势，不要让魏军进入平原地带。诸葛瞻犹豫不决，不予采纳。黄崇再三劝告，以至流泪不止，但诸葛瞻并不听从。
邓艾率军长驱向前，击败诸葛瞻的先锋，诸葛瞻退往绵竹。
邓艾写书信劝降诸葛瞻说：“如果你肯投降，我肯定表奏保举你为琅琊王。”诸葛瞻看到书信后大怒，命人斩杀邓艾的使者，列阵等待邓艾。邓艾派儿子、惠唐亭候邓忠等人进攻诸葛瞻的右翼，派司马师纂等人进攻诸葛瞻的左翼。
邓忠和师纂出战不利，率兵返回，向邓艾报告说：“贼寇无法击败！”邓艾大怒说道：“存亡之分，在此一举，还有什么无法击败的道理！”
邓艾喝斥邓忠和师纂等人，想要斩杀。邓忠和师纂等人飞驰返回再战，大败蜀汉军兵，斩杀诸葛瞻和黄崇。诸葛瞻的儿子诸葛尚叹息说：“我们父子担负国家重任，却没有早早斩杀黄皓，使他败国殄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说完策马冲锋战死。
蜀汉没有想到魏军突然杀到，根本不想如何守城，听说邓艾已经攻入成都平原，百姓全都惊慌失措，纷纷逃进深山，根本无法制止。
刘禅召集群臣们开会，有人认为蜀国和吴国是盟国，可以投奔吴国；有人认为可以前往南中七郡，依靠险阻战斗，起码能够自守。如果再守不住，也应当往南撤退。
光禄大夫谯周认为：“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寄居他国却成为天子的，现在即使进入吴国，也要臣服。何况治理国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以大吞小是自然界的公理。从这里来看，魏国能够吞并吴国，吴国却不能吞并魏国。同样臣服，臣服小的和臣服大的，有什么区别呢？灭国受辱两次，与一次受辱，哪个更好呢？如果想南奔，就应当早早谋划，然后才能行动。现在大敌已近，祸败将及，群臣百姓没人认为能够保全国家。如果南奔之时，再发生不测变故，怎么能保证到达南方呢！”
有人说道：“现在邓艾离我们已经不远，如果他不接受我们投降，那又怎么办呢？”谯周说道：“现在东吴还没有臣服，他现在是不得不接受，并且接受我们还要以礼相待。如果我们归降后，魏国不裂土分封陛下，谯周我自请前往魏国京都，用古代大义力争。”最后，众人都听从了谯周的建议。
刘禅还是想前往南中，为此犹豫不决，到最后派侍中张绍等人奉送玺绶投降邓艾。刘禅的儿子、北地王刘谌大怒说道：“如果理穷力屈，祸败将及，我们父子君臣也要背城一战，同死社稷，去见先帝还算可以，为什么要不战而降呢！”刘禅不听。
在当天，刘谌在昭烈庙中大哭，先杀掉妻子子女，随后自杀。
张绍等人到雒县去见邓艾，邓艾大喜，回复书信褒奖接受刘禅投降。刘禅另派太仆蒋显带上敕令，让姜维投降钟会，命令尚书郎李虎奉送给邓艾蜀汉士民簿，蜀汉共计二十八万户，九十四万人，甲士十万两千人，官吏四万人。
邓艾率军到达成都城北，刘禅带领太子诸王以及群臣六十多人，自缚抬着棺材来到邓艾的军营门前。邓艾持节，解开刘禅的绑绳，焚烧掉棺材，把刘禅请进营中相见。邓艾下令检查监督手下将士，任何人不得掳掠，招纳归降者，让这些人全都恢复旧业。
邓艾按照当年邓禹的做法，传魏国皇帝旨意，封刘禅代理骠骑将军，太子奉车、诸王驸马都尉，蜀汉群臣，都根据原来的职务封为王官，有的封为邓艾的官属。邓艾任命师纂兼领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弘等人兼领蜀中各郡太守。邓艾听说黄皓奸诈阴险，收捕后想要斩杀。黄皓花钱贿赂邓艾的身边左右，最后得以幸免。
至此，由刘邦开创的汉帝国事业，历经近五百年的风风雨雨，期间经历西汉（又称前汉）、玄汉（刘玄为帝）、东汉（又称后汉）、季汉（又称蜀汉），终于落下了帷幕。汉朝开创的辉煌业绩，永远留在历史长河中，“汉族”从此成为世界民族之林的重要一员。
三、钟会、邓艾争夺益州
邓艾灭掉蜀汉后，非常骄傲自负。他对蜀地的士大夫们说：“各位先生全依赖我邓艾，才有了今天。如果遇到当年吴汉之流，就会全都被消灭了。”
邓艾写书信给司马昭，建议由他继续领兵灭亡吴国，并作积极准备。司马昭派卫瓘晓谕邓艾：“凡事必须事先汇报，尤其是伐吴的事情，不应当先斩后奏。”邓艾再次写信给司马昭，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否则会失掉时机。
钟会内心存有割据蜀地自立的想法，姜维知道后，想要借机行事，就劝说钟会：“听说将军从起兵淮南以来，算无遗策，晋公事业昌盛，全依赖将军之力。现在又平定蜀地，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上害怕将军之谋，怎么能平安返回呢！为什么不去学那陶朱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而退呢！”
钟会说道：“将军说的太遥远了，我无法践行。何况当今之道，有时不是这样。”姜维说道：“其他的事情，全由将军智力所能驾驭，就不用麻烦老夫来提醒了。”
钟会和姜维相见恨晚，出外同乘一车，坐时同席。钟会借邓艾假传皇帝旨意的事情，和卫瓘一起，密报邓艾有造反的苗头。钟会擅长书法，尤其善于模仿别人的笔迹，就在剑阁要来邓艾的章表和报告，对其中的言辞进行更改，都修改得傲慢偏激。还毁掉司马昭给邓艾的回信，重写后再给邓艾，以便让邓艾心中生疑。
264年正月初一，司马昭命令逮捕邓艾父子，用槛车将其押送到洛阳，钟会命令卫瓘收捕邓艾。卫瓘连夜进入成都，晓谕邓艾所统领的众将，称诏书收捕邓艾，其余人等不再追问。如果出面投奔官军，封爵赏赐都与先前一样；如果不出来投奔，立刻诛灭三族。
第二天凌晨，邓艾的将士都来投奔卫瓘，只剩下邓艾帐内的部下。天明后，卫瓘乘坐使者车辆，直入成都殿前。
当时，邓艾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就和儿子邓忠一起被抓，邓艾仰天长叹道：“我是忠臣啊，居然到了这种地步。白起的境遇，今天又重现了！”
邓艾的手下众将打算劫走邓艾，手持兵器直奔卫瓘的营帐。卫瓘轻装出营迎接他们，假称写了上表的草稿，即将申诉邓艾的事情，众将都相信了他，因此不再行动。
正月十五，钟会率军到达，派人把邓艾押往洛阳。这时，钟会手下有魏、蜀军队二十多万，又排挤掉立下灭蜀大功的邓艾，掌握着庞大的远征军，开始密谋反叛。
其实，司马昭对钟会早有戒备，派中护军贾充率领一万多步骑入蜀进占乐城，随即亲率十万大军进驻长安，一时让钟会措手不及。钟会扣押手下魏军的所有将领，并出示废黜司马昭的郭太后遗诏。姜维怂恿钟会诛杀被扣的将领，预谋趁机杀掉钟会，恢复蜀汉。
钟会迟疑不决，消息泄露，十八中午，护军胡烈的儿子胡渊率领胡烈的部众，擂鼓呐喊冲出，各营官兵为营救本部将领也一起响应，蜂拥而起杀入蜀汉皇宫，被拘禁的将领们冲出，与自己的部众会合。双方在宫城内外展开激战。姜维、钟会以及其部众几百人被杀，蜀汉太子刘璿和姜维的妻子儿女也同时被杀。随后，魏军大肆掠劫，后来由卫瓘进入稳定局势。
钟会死后，邓艾手下将士打开槛车，救出邓艾，迎接他返回成都。卫瓘因为参与诬陷邓艾，又打算独揽诛杀钟会的功劳，害怕会出现变故。在开始时，邓艾进入江油，田续因不敢前进要被处以斩首，后又被邓艾赦免。卫瓘派田续前往绵竹追击邓艾，对他说道：“你可以报江油受辱之仇。”
田续夜袭绵竹西面的三造亭，斩杀邓艾，邓忠和师纂也一起被杀。邓艾在洛阳的其余儿子们也被司马昭诛杀，邓艾的妻子和孙子被流放到西域。
黄河歌者曰：因为钟会字“士季”，邓艾字“士载”，所以后人把两人灭蜀，称为“二士争功”。因为姜维自撤汉中门户的错误做法，钟会攻占汉中并没有费什么气力。邓艾敢于冒险，穿越七百里无人区灭亡蜀汉，展现出超出常人的军事天才，历来受到称赞。刘备占据益州后，到刘禅时期，原来沃野千里、富甲天下的天府之国，已经变成了民皆菜色的贫困区。国中九十四万人口，却供养着十万两千多名军兵，再加上四万多名官吏。这样的国家状况，蜀汉不亡，那到底谁该灭亡呢？
黄其军
作于2024年7月31日（古历甲辰年六月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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