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

游泳时碰到小学同学燕子，她正神情紧张地用一块浮板在学游泳。

忙游过去和她寒暄几句，她强烈要求我能教她几招游泳技术，我便要她先放开浮板，抓住岸边石板，让全身浮在水面上，然后双脚分别交替踢水，让自己保持漂浮状态。

她练习时，我又去游了几圈，等我转回来一看，她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问她，原来是呛了几口水，心里有点惶恐不安，是以站在那里发呆，拍着胸口缓和一下心情。

燕子是某公司艺术策划，也是学艺术出身，常常打扮得花枝招展时髦妖娆，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经常策划一些大型演出活动，是以我们经常会在演出场地遇见时相互开开玩笑嘘寒问暖，毕竟是同学，比旁人更显得亲近些。

两年前，突然有个同事告诉我：你那个总爱穿奇装异服的同学好像出事了，从十多层楼上面跳下来，不知道生死如何。

心头一惊，忙打电话问了好几个同学，却都不甚清楚。只是从他们的话语里拼凑出事件大致原委：平日时尚爱美的她比较追求完美，但当生活一次次给了她几记重创后，外表开朗阳光的她便渐渐抑郁起来了。

丈夫和她离婚好些年，女儿去了外地读书，她视为榜样的同样摩登爱美的妈妈突然因病去世了，父亲只爱在外风流应酬。

她顿时感觉万念俱灰，是以在晒衣服的时候，从十六层楼阳台一跃而下，只想像一只燕子一样展翅翱翔后了此残生。

没曾想头一晚一户人家辛苦整理了好大一堆泥准备种花用，那天又下了整夜雨，将那堆泥巴浇得稀松软滑，飞坠而下的燕子非但没有翱翔而去，反而是重重地摔进那滩烂泥堆里，生生地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听说在长沙某医院治疗，约了长沙朋友去看她，那朋友却犹豫了半天才跟我说：

还是等她好了再去吧！她这么爱美的人，肯定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听说都是她家人都是秘密在治疗，只有她家人几个在陪护着，外人一律不见的！

我便只能作罢，等着听她的好消息。

又过了将近一年，突然听说她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了。于是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爽快地答应了。

见面后不禁大吃一惊：这哪里像曾经从十六楼飞下来的燕子？大波浪头发烫起，华丽旗袍穿起，尖细高跟鞋踩起，走路优雅有态，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上海滩知识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