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观书偶感（七之四十五）

楚庄王：我虽然很能打，但是我还是要主打德服人才行！

转眼间，到了周定王十年，此时赵盾和晋成公已经死了八年了。

这八年里，郑国公子去疾仍坚持郑国应当弃晋附楚，可惜天不从他愿，他的亲哥哥郑襄公始终坚持附晋。

本来在五年前，他趁着公子归生病死，杀了公子宋，又将公子宋全族人口逐出郑国，然后向楚庄王乞和，庄王答应了，想搞个楚、陈、郑三国的会盟仪式，不料陈国又闹了一出弑君的大戏，楚庄王于是改伐陈国，三国会盟又不了了之了。

直到周定王十年，楚庄王想再次出兵郑国，以断绝郑国与晋国之间的关系，彻底地死心塌地依附楚国，于是与国中诸位大夫计议。

令尹孙叔敖也认同庄王的想法，说到：“如果我们去伐郑国，那么晋国肯定会出兵相救。如此一来，我们真正要对抗的不是郑国的军队，而是晋国。因此，必须大军出击，方可有胜算。”

庄王满意地点点头，说：“寡人意正如此。”于是点起大军人马，浩浩荡荡，杀奔荥阳而去。

很快楚国大军攻破了郑国郊关，直抵城下。楚军在城四面筑起长长的工事，昼夜进攻不息。

郑襄公想晋国很快会来救，因此留在了城内。楚军日夜攻占，城内军士不敌，死伤极多，很快城东北角崩陷数十丈，楚兵正准备登城，不料庄王突然发令，让军队后撤十里。

公子婴齐眼见已经可以攻城了，却又听见庄王下令退军十里，一下着急了，赶紧冲去找庄王问个明白：“这已经可以攻入城内了，怎么要退师？”

庄王丝毫不着急，回答道：“郑国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大军的威势了，现在我们拿下这座城，不过如囊中取物。不过我还要让他们看见我楚国的德之所在。倘若他们能被我们的德行所感动，主动归顺，那么我们就顺势退兵。不然，再进攻也不迟！”

原来，楚庄王对之前王孙满的问鼎之喻始终耿耿于怀，这几年，他也一直在琢磨，怎样可以展示出他的“德”。像这次攻城，听见城内哭声震地，惨声不绝于耳，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他突然也明白了，所谓的“德”，大概就是这种恻忍之心吧。既然已经胜券在握，不如退兵十里展示自己的这种“德”。

城内郑襄公听说楚军退师，还以为晋国的救兵到了，于是马上催促百姓将城池被毁坏的地方重新修筑好，又命城内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要上城巡守。

庄王见此情形，心知郑国并无乞降之意，非常不高兴，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打到他们服气为止！于是又命楚师重新围住郑城。

就这样，一围就围了三个月，郑国也坚守了三个月，直到城内粮尽人疲，力不能支。

楚国见城内郑人已是命悬一线，认为到了破城的时候了。于是楚国将军乐伯率领众将士，从皇门先登城，又命将士劈开城门，郑国此时已经全无抵挡之力，只能任由楚军入城。

庄王见城门已开，又可展示自己的“德”了，于是，立即下令三军，不许掳掠。

庄王领着军士往城内走去，走到城中，只见郑襄公光着膀子，牵着羊，前来迎接楚师。襄公一见庄王，便拜道：“孤无德行，没有服从大国，致使君王怀怒，才向我这个小小的城池出兵。现在我已经知罪了，接下来存亡生死，全凭君王发落。”

庄王看着襄公诚恳的样子，内心好不得意，哼，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襄公不等庄王说话，又继续说道：“如果君王能念及先人与楚国之旧好，不将郑国马上剪灭，还能让郑国作为楚国的附庸存在着，以使得郑国的宗祀延续下去，那么就是君王最大的恩泽了。”

公子婴齐在一旁听了，非常不屑，赶紧奏道：“郑国如今只是力穷而降，并非真心要归附楚国，将来有机会他们又会背叛我们，与其将来反复无常，不如现在就彻底灭了他们！”

庄王此时见襄公的样子，虽然公子婴齐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他想起伐陈国时，申公劝他不要太过分的话，决定还是放郑国一条生路。

他便对公子婴齐说：“虽然如此，但如果申公在这里的话，又会跟我说蹊田夺牛遭人取笑的故事了！我们还是不能太过了，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于是，不顾公子婴齐的反对，下令退军三十里。

郑襄公见楚师退军，便整理好妆容，亲至楚军，谢罪请盟，为表诚意，又将亲弟弟公子去疾送往楚国，作为人质。

那么，郑国日夜盼望的晋军，此刻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