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珍珠鸟夫妇

8月12日下午

小孩发信息说家里的珍珠鸟爸爸好像快不行了。我和老公吓了一跳，一看照片，鸟爸爸靠在笼子底部右边角落的铁网上，头朝着墙壁，翅膀松散散地耷拉着，没有一点精神。婆婆说下午在阳台收衣服时，看见鸟爸爸栽在铁丝网里，好像头被卡住，飞不起来。后来人走到边上，它才勉强飞到角落里。鸟妈妈一直在它身边蹲守，时不时忧愁地叫几声。

这两只珍珠鸟我们已经养了快三年了，虽然不是原配夫妻，但它俩一直有搭有档，陆陆续续生了快10窝的小鸟。2021年公公从老家来南京看病生活，他喜欢养鸟，我们从花鸟市场买了一对珍珠鸟。母鸟通体白色，公鸟咖色带黑色波点尾羽，一般市场上卖的也主要是这两种花色。除了鸟，还搭配买了粉红色的铁丝鸟笼，两个开口的小食盆，一个放带壳小米，一个放水，还有一个草编的小窝。

我们家是养鸟新手，刚开始天天盯着两只小鸟看，觉得什么都新鲜。两只小鸟每天一大早就叽叽喳喳的叫开了，和窗外的鸟声互相应和。夫妻俩也很恩爱，经常看见公鸟给母鸟梳毛。要说养鸟的麻烦，也是有的。它俩吃小米的时候，一边吃一边吐壳，为了让它们吃到沉在底下的小米，差不多每天得给它们吹壳。它们扑棱翅膀时，壳还会从笼子的缝隙里跑出来，地上洒一圈。水盆的情况也不乐观，不到两天里面就浮着三四颗谷壳，沉着鸟屎，把水污染了。托盘上鸟屎也不少，一个星期肯定得洗一次，主要是公公和老公两个人负责洗。

为了更好地养鸟，我加了一个养珍珠鸟的群，学学养鸟知识。听了群友推荐买了自动喂食器和喂水器，省事很多。小米会自己慢慢往下掉，吃完的谷壳会自己掉到下一层去，过一段时间倒一下就行了。喂水器的口子很小，让小鸟只能站着喝水，不能把屎拉在里面了，干净不少。托盘上用报纸或者快递袋子垫着，每次一扔，比较省事，所以换我承包了这项工作。

除了喂带壳小米，想让它们伙食更丰富，给它们提供了蔬菜，不爱吃。后来又挂了一个苹果壳在里面，让它们补充点水果，小黑鸟吃得很欢，围着苹果核啄个不停。白鸟反而吃得少。过几天下班回家，小黑鸟蔫蔫地炸毛，浑身的毛蓬松松的，头向后侧歪着，埋在自己的羽毛里。健康的小鸟飞来飞去，毛是很紧实的，所以炸毛就是一个身体不健康的信号。

我提议给小鸟吃点药，老公不同意。他的理由是动物都能自己调节，外面的鸟没有人干预还是不是活得好好的。我听了他的话，就没费神再管它，想想小鸟说不定能自己扛过去。没想到小黑鸟下午就不行了，一头栽倒了，再也没起来。小鸟的生命看来需要小心照顾才行，稍稍拖延就扛不住了。这是白鸟的第一任丈夫，就这样草草离场了，后来我们再也没敢给小鸟吃过蔬菜水果。我们第二天就去花鸟市场，又买了一只差不多花色的小黑鸟，这就是现在这位鸟爸爸。

这只新来的小黑鸟，在白鸟眼里不知道是不是更帅一些，经常看见她给这个新老公梳毛。小黑鸟红红的嘴巴，小小的脑袋两边有像腮红一样的羽毛，很活泼也很利索，喜欢跳来跳去也很警惕，人一靠近，它就开始给白鸟报警。本来正在啄小米的白鸟，就从食盒里飞出来，跑到窝边上的杆子上站着。珍珠鸟据说3个月就算成鸟了，过了一段时间，白鸟一天大半时间都蹲在窝里，它飞出来的时候，我们凑近一看，窝里有好几颗白白的像花生米大小的蛋，原来开始孕育下一代了。夫妻俩轮流孵蛋，看来这个工作也比较辛苦，要耐得住性子。

大概过了10天左右，小小的窝里传来了像打气筒一样的声音，我们几个头凑在那里看，是小鸟孵出来了，小小的肉肉的，浑身没有毛，张着嘴要吃的。鸟妈妈和鸟爸爸飞进飞出，在给它们喂吃的。我们第一次见小鸟，又新鲜又激动，白天公公把窝从笼子里拿出来看了看，数了数有三只小鸟。我心里腹诽把窝拿出来，会不会吓到鸟夫妇，到时候沾上人的气味，它们会不会弃养。到了晚上，老公和小孩也按捺不住，也要把小鸟拿出来瞧瞧。后来这一窝鸟宝宝没有养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当时公公病重去化疗了，老公担心公公回来觉得小小鸟全死了，不吉利，就提议去花鸟市场买一只李代桃僵。

到了市场一看，根本没有还没有腮红的小小鸟卖，因为太小了不容易养活。老公就随便买了一只差不多大的回家，到家放到笼子里一看，好家伙，个子比夫妻俩还大，这就有点尴尬了。下午把鸟送回，又换了一只回来。这只新来的，浑身比鸟爸爸还黑，也是珍珠鸟，个子略小一些。一放进笼子里，我们刚走开，就引发了三鸟的世界大战。夫妻俩团结一致对外，把新来的小鸟啄得到处躲，不让它站杆子，也不让它吃东西，掉了好多毛。这新来的只好缩在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看它实在太可怜了，过了两天，又送回给花鸟市场的老板了。

考虑到小鸟以后开枝散叶，需要更大空间，换了一个更大的不锈钢铁丝鸟笼。里面装了一面小镜子（小鸟很喜欢，抢着站在杆子上照），放了一串墨鱼骨，让它们啄着玩。外加了一个保健沙的盆，像一个透明的小阳台，它们可以在里面吃沙子玩。边上还加了一个长方形的抚育箱，一侧是透明的塑料，如果鸟在里面孵蛋或者活动，很方便观察。铁笼子的四面围上了厚塑料片，防止羽毛扇起的灰掉一地。

到了冬天，夫妻俩又开始孵蛋了，这次我们数了数有5颗。因为上一窝没孵好，这一次我们准备加强干预。把它们的鸟窝铺上了舒适的软毛呢布，又怕它们冬天晚上太冷，买了一个陶瓷取暖灯，晚上开着灯照着。没过了几天，这窝小鸟又全军覆没，包括里面最活泼强壮的一只。后来发现是灯的问题，灯的热度把小鸟的大便烤得太干了，它们拉不出来。这下，我们都老老实实又心灰意冷了，随缘，不去打扰它们了。重新换了一个椰子壳给它们做窝。

之后有好几次，白鸟炸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蛋比较耗体力的原因。我又积极地折腾上了，买了各种药，补益生菌的，抗病毒的，抗痢疾，杀螨除菌的。还买了干蛋黄颗粒，磨成粉加在小米里给它们吃。没想到这一加又差点加出毛病来。之前的抚育小木箱，两只小鸟都不爱去，可能它们不喜欢透明，隐私被暴露。老公在里面放了一整串的小米穗，这个它们喜欢吃，就经常跳到小木箱里去啄着吃。我奇怪小鸟怎么这么喜欢吃小米穗，怎么原来的食盒里都不怎么动了。后来再一看食盒，原来小米掺了蛋黄以后，扎扎实实没有空隙，不往下掉了，小鸟吃不到了。难怪原来的零食变正餐了，还好有小米穗，不然饿死估计也只需要两三天。后来，我们就把煮熟的蛋黄掰一小块，放在它们那个小小的阳台保健沙上。白鸟妈妈很喜欢，一放进去，它就会吃。黑鸟更胆小一些，等我们走远了，它才会去。

黑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爸爸。有一天看见它吃力地用嘴，把长长的谷穗从小木箱里一点点拖出来。谷穗比较重，一下子掉到了铁笼底部的铁网上。它歇了一会，继续把谷穗叼起来，往窝里搬。谷穗太长了，经常被底部的铁丝卡住，它费劲地一次次努力尝试，好不容易把谷穗挪到窝里，一头又长长地翘在了外面。我剪了三四片化妆棉放在笼子里，到了晚上只剩下几条在外面了，全被它搬回家了。

后来它们夫妻俩忙忙碌碌地孵蛋，喂小鸟，一直比较顺利。我们没有再去干预过，一方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另一方面有了小熊这个高互动的宠物，对珍珠鸟的关注就少了。唯一我们做的两件事，第一就是保证食物和水，孵蛋期间多给点蛋黄，第二就是等过一个月后，小鸟长大了可以自己吃东西了，我们就送去花鸟市场。鸟多的话，就换一包小米，少的话就免费送。因为家里鸟多的话，就会有一股味道，而且扑腾起来太脏了，所以不会一直养着鸟宝宝。小鸟长大的过程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从刚开始整天张着嘴吵着要吃的，到后来慢慢长毛，黑黑的嘴巴褪成红色，开始从窝里出来飞到杆子上。再后来从杆子上飞到底部，从底部飞回窝里，再学会自己吃东西。等它们会吃东西后，就开始招父母烦了，鸟爸鸟妈经常会赶它们。晚上睡觉时，最多有7只鸟，5个鸟宝宝加上夫妻俩。鸟妈妈常常嫌挤，自己一个人单独睡小木盒，白白的伏在角落里，像一朵安静的云。有时候小鸟还没送走，鸟妈妈又开始孵蛋了，甚至这些鸟宝宝还会帮着孵蛋，但是没用还是遭父母嫌弃。

到了今年2月份，我们送走了它们的独生子，家里只剩下夫妻俩了。它们好像变老了，以前每天一大早的叽叽喳喳叫声听不到了。常常是我们起床活动半天了，它们俩才从窝里出来。晚上也是，以前只要开着灯，它们也会睡得晚，经常出来吃点东西。但是现在不到7点，就缩在窝里了。上个月，好几天下班都没看见黑鸟，我把手伸进窝里，它在里面没动。要是以前，早就机警地到处扑棱了。它以前从来没生过病，每次都是白鸟炸毛，它还是活蹦乱跳的。

昨天晚上到家一看，黑鸟还是像罚站一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毫无精神。白鸟一直站在旁边陪它，可能它也很担心吧。我泡了一点葡萄糖在小碗里，老公弄了药在它们喝的水里。我手伸进去抓黑鸟，白鸟一下就飞走了，黑鸟轻轻挣扎了几下，应该是也没什么力气。我俩用针管给它喂了一点葡萄糖水，它咂咂嘴喝了一点。放回笼子后，又给它们一个煮鸡蛋的蛋黄吃。白鸟在小阳台里吃得不错，黑鸟站在边上，没吃也没动，小小的身体微微在发抖。本来准备睡前在喂点葡萄糖的，后来看它已经回窝里睡觉了。能飞回去，至少还算不错吧，就不折腾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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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3日

今天早上看它，蹲在食盒边上，精神还是萎靡，又给喂了葡萄糖。上班后问小孩怎么样，说在吃蛋黄。希望能挺过这关吧。查百度说，珍珠鸟的寿命是5-10年，希望这对鸟夫妇能够更长久地一起生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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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5日

前几天晚上回家，珍珠鸟夫妻俩都早早躺在了窝里，用手电筒一照，白鸟会伸长脖子看。黑鸟则睁着眼睛看我们。今天晚上，黑鸟站在底部的铁丝网上，一动不动，又处于堪忧状态了。

上次喂了葡萄糖后，黑鸟拉稀。这次不敢喂了，我翻柜子找到之前买的一堆鸟药，有一包叫做病毒克星，治疗痢疾等。还有一瓶益生菌的滴剂。这两个药估计都已经过期了。不管了，按照剂量100毫升的水，兑0.5毫升的药，又滴了3滴益生菌的药剂，黑乎乎的一小瓶，准备让它们喝，然后给黑鸟再单独喂一些。

老公说这次不帮我喂了，意思是很有可能晚上喂完小鸟就没了，免得留下心理阴影。小孩倒是很愿意做我的帮手，兴致勃勃地帮我把黑鸟从笼里抓出来，小心翼翼地拢在手心里。我拿着没有针头的针管吸了药，凑在珍珠鸟嘴巴，刚开始它没有张嘴，后来我把它嘴掰开了一点喂。后来不用弄它的嘴，把药水滴在嘴角，它自己就会咂咂嘴吃。

喂完药，放回笼子里，它还是站在铁丝网上不去窝里睡觉。我有点担心，是不是它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不去窝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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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6日

早上五点多，尿意加上对黑鸟的担心，我从床上起来看它。它蹲在食盒边上，还活着，也没有完全趴着。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时间还早，我躺在沙发上看书。突然听到轻微地哒哒声，我轻轻起身，远远地看着笼子，原来小黑鸟在吃早饭了。太好了，会吃饭的小鸟，应该有康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