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爱河往生（11-15）

（11）

以后的时间里，只要是一出营区大门，我们就“放肆”起来。

在路上，他总是主动来牵我的手，紧紧拉着，生怕我走丢了。有时，还会叫我背他，虽然他比我重好多，但我从未拒绝过。背着他，我很幸福，真的，而且我竟然还能背着他跑。这样的我们，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他就像个小孩子，需要人照顾。在我眼里，我觉得他好可爱好可爱，虽然一点也不帅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为了他，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那时候，我们晚上要站哨，一班哨一般都是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每晚有五班哨。一个班一个班挨着轮，轮到谁就是谁，所以常常半夜被叫醒。大冬天的，三更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的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他是接我的哨，排在我后面。记得有一次，我快下哨了，就去叫哨（提前十分钟叫人接哨）。

我来到他的床头，看到他熟睡的样子。真的不忍心叫醒他，我就那样看着，看着，又想着，终于想到一个大胆的主意，不如我替他站，反正都没睡好，不就是两个小时嘛，不怕。其实，当时已经好困好困了，但我依然替他站了两个小时后才去睡觉。

第二天，他感觉奇怪，怎么会没岗呢？昨晚应该轮到我啊？后来有个战友就告诉他，我帮他站了。

他听到后，立刻傻了，找到我说：“莫！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笑着回答：“没事。”

其实他懂，晚上风又大，又冷，又困，还又多站了两个小时，能没事吗？。他严肃的交待我：“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被发现就不好了。”

确实，私自代哨是很严重的问题，可我已经被爱冲昏了头，一心只想着能让他多睡一会儿，少受一会儿罪。我依然继续代哨，只要是他的，我就替他站。他生气，但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不可能一晚上不睡觉只是等着站哨。

为了不让我继续这样，所以后来他就告诉和他同班哨的战友，让他到时间一定要叫醒他。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我竟然贿赂了那个战友，为的就是让他不要叫他。他实在拿我没办法，可也只能一觉睡到天亮，对我这样的疯狂无计可施。

有一次，我又没叫他，正趴在桌子上小睡，突然感觉被谁扯了一下衣服。我睁开眼，原来是他。他穿着军大衣，叼着一根烟，叫我回去睡觉。

我傻了，心想，他怎么醒了？没人叫他啊？但是当时因为太困了，想着他既然起来了，就断然没有再让他回去睡的道理，所以还是先回去睡觉吧！一路上，我还是不解，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自己醒了？

第二天，我带着疑问，问他是谁叫他起床的。他说是旁边的战友起床，吵醒了他。当时可把我气坏了，心里一直埋怨腓腹那个战友，起个床那么大声干嘛，坏了我的“好事”。

后来，在他的坚持下，我也不再替他站哨了。再后来，哨位换了，他不接我的哨了。就算是我想，也没办法了。

（12）

往生是高中毕业，所以，他一直想考军校。而我也一直很支持他，饲养方面，我把能做的全部都做了，尽量给他多一点时间用来复习。

后来要考试了，需要去市里面，而且要去七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崩溃了。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就故意赌气，对他爱理不理。

他不是笨人，当然看得出来我在生气，那天在猪圈，他就来讨好我说：“莫！你别这样！我就去七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正在气头上，怎么会因为几句安慰的话就消了气，索性就把身子扭向一边，不理他。没想到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抱得很紧很紧，似是想用力量来代替他的歉意。

后来的我每一次回想到这一幕，都笑到了心窝里。那个时候的我好幸福呢！不是吗？

我明知故问：“可不可以不去？”

他叹了口气说：“我也想不去啊！可是，已经报名了，不能不去的。”

我明白，因为是考军校，报了名就必须去，所以我就没再说什么。我不得不暂时妥协，也不得不暂时控制住自己的任性，因为我不想让往生为难。

“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这里，就教给你了。”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说道。

“恩，你回去吧！”我的声音很小，真的真的很小。

见我答应，他转身就走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转身以后，我在原地哭了好久好久。

我们一直觉得妥协一些、将就一些、容忍一些就可以得到幸福，但当你的底线放得越低，你得到的就是更低的那个结果。

他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只是早早就去了猪圈。怎么可以不去送他呢？其实我一直站在角落里，一直偷偷看着那个车子，看着那个车越走越远，任由它把我的泪水随着距离越勾越多。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往生！我等你回来。

七天，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那么漫长的七天，我深刻的体会到度日如年。七天里，我一年一年的过着。那时他还没有手机，我根本联系不了他，只能一个人想啊！盼啊！盼啊！想啊！

那七天，我最常听的就是那首《我终于成了别人的女人》。在他临去市里考试的前夕，我一个人在莫大的猪圈里胡乱的走着，凌乱的哭着，盲目的叫着他的名字。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穿行在纵横交错的走道上，手机里一直单曲循环着这首歌曲。

收拾好行李

我要去哪里

只要跟着你

可是梦一推就醒

车外的风景

有你的身影

多希望是你

牵起我这身白衣裙

是我的婚礼

对面不是你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如果你出现在这里

我终于成了别人的女人

曾经为你奋不顾身的人

只为你偶尔的温柔

越走越深

我终于成了别人的女人

等到最后无路可退的人

还担心留给你的爱

还是那么深

后来无数次想他的时候，总是这首歌伴着我。站在营房的底楼，望着远方，随着一词一句而来的都是他的身影，他的脸，他的笑。

（13）

世界上，有什么梦，会比回忆更长久？

七天里，我用回忆与思念填满每一分每一秒。我每天都在倒计时，告诉自己，快了，快了，只有六天了，五天了，三天了……真心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时候，一切就会真的好了。

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他，回来了！我心里窃喜着。七天不见，感觉什么都没变，唯一变的，可能只是眼泪少了，而我，瘦了。

看着他，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想到的无数语言与委屈，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什么比他此时站在我的面前更重要呢？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看到我，他只是笑，傻傻的笑。不问问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也不问问我有多想他。这让我很生气，索性不理他。可他竟然也不来安慰我，自顾自的和其他战友嘘寒问暖去了，这让我更难以接受。

那晚，中队刚好搞烧烤晚会，席间，我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从他回来开始。他也一样，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

我在晚会上唱了一首《类似爱情》，没有人知道，那是我专门唱给往生一个人听的。或许，就连往生也没听出来。

晚会结束后，需要清理现场，把所有的东西归位，有些砖块也需要拉回营区后面的小房子。装好了之后，我执意不要他们帮忙，就一个人推着斗车走了。

可能直到此时，往生才看出我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就偷偷的跟在我后面。等我把砖块放好后，转过身，才发现他站在那里看着我。

昏暗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表情，我听到他平淡的声音说：“走吧！回去吧！马上就要熄灯了！”

我不喜欢他那样的语气，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七天里，我受了多少委屈？我现在有多生气？都是因为谁？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不再压抑，大声吼道：“不要你管，我不回去了，你给我滚。”

当时的我真的很大声，很生气。恨他一点也不在乎我，恨他这么多天没见我，都不跟我说些什么，却与其他战友打打闹闹。

或许是我当时的话太重了，或许伤到他了，话毕，他真的就转身走了。

我蹲在原地，放任泪水肆虐流淌，哗哗的。每一滴泪水都是一份委屈，好多委屈被我捧在手心，好多好多。我突然觉得什么都没了，他不管我了，全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爱上了他，所以我的世界就只有一个他。可现在，连他也要离开我了。

我决定逃跑，可是，我又能逃去哪里呢？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这一次，我豁出去了。我沿着橘子林间的小路，一直跑，一直哭，黑幽幽的橘子林只有我一个人，跑着，哭着，我害怕了。漆黑的夜幕下，密密的织着雨丝，落在脸上，冰冷冰冷的，我已经跑了好远，如果再跑下去，我觉得我肯定会迷路。

这时，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往生的声音。是的，是他，是他在叫我。那一刻我兴奋得差点叫出来，是他，原来他还是担心我的。

仔细听才发现，除了他，还有好多战友，他们都在叫着我的名字，都在寻找“失踪”的我。

我突然醒了，我在做什么？我怎么了？我是一个兵，怎么可以这样？战友们都在找我，他们都在担心我，我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呢？可是，我又不敢答应他们，怕他们问我为什么逃跑，到时，我该怎么回答，一定会很尴尬很尴尬的。

于是，我只好摸黑沿着原路返回，躲在了鸭圈旁边。蹲在角落，又冷，又饿，又委屈，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最终，他和几个战友找过来，发现了蹲在角落的我，赶紧报告给了队长。

队长赶来后，问我怎么了。我一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一直哭。后来队长提议先回去再说，因为天气太冷了。冬天，还下着雨，我觉得我都快要冻僵了。

队长让一班的战士小龙背着我，而往生只是傻傻站在旁边，估计是吓傻了。他没有想到我会闹到这样，可能还以为我会怎么样呢！

回去后，队长问了我半天，我最终还是没说原因。尽管我心里一直说着，是因为他，是因为他。可是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不能告诉队长的，为了自己更为了往生。所以，我只能一直对队长说着对不起。

队长也拿我没办法，他肯定没想到各方面一直表现都很好的我会突然变成这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差点就上报支队了。

听了队长的一番话后，我心里非常愧疚，同时也非常感动。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关心着我，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14）

第二天，我哪里也没去，只是待在班里，抄抄笔记，翻翻书。队长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也知道我一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叫我好好休息几天，暂时就不用协助往生饲养了。

收操后，好几个战友过来班里看我，问我出了什么事，但我都只是沉默，一句话也不想说。其实不是不想说，而是想说的话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这样，我谁问都不理，彻底变成了一个哑巴。

在休息一天后，我开始做事了，继续饲养那些鸡鸭鹅猪。毕竟往生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毕竟我还是那么在意他。

虽然这样，我也只是闷头干活，还是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往生也只顾着干活，貌似比我还沉默。

那天，在与他同去鸭圈的路上，我突然停住脚步，终于开口问道：“如果昨晚我真的跑了，你会担心我吗？ ”

他很快就回答，“会。”

“那你这两天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逃跑？”我有点生气的问道。

“我也想和你说话啊！真的好想。但我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这样沉默着谁都不理，我……”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字一句的承认自己的错。

“那也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 因为生你的气，所以才……”我把真相吐口而出。

“其实昨天晚上，我根本没走，我一直站在大门的后面……等你一起回去……可没想到你突然就不见了。我很着急，跑回去叫了友虎和老贾陪我一起找你，我们一直叫你的名字，可是......后来因为时间太晚了，我怕你真的出什么事，就又回去告诉了队长，然后队长就出动大家都去找你了。”他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说道。

咔嚓！心里筑了两天的冰山就这样被往生的一番话给融化了，阳光一角一下子透了进来，很温暖。

原来，他还是关心我的，原来，是我自己太任性了，以至于误会他不管我。我突然觉得好惭愧，好对不起他。

“莫！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知道吗？我会担心的。”他望着我的眼睛，很真挚的对我说道。

是的，他真的会担心我。从他的眼睛里，我已经读到了那两个字。我点点头，以示答应。

（15）

事情忙完后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而我，决定告诉他一些事，一些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真心话。

这两天，我在想着无数问题，却始终都是围绕着说与不说。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对他坦白。爱他，不就应该让他知道吗？不管结果怎样，我爱他，这是事实。

人的一生总要疯狂一次，无论是为一个人，一段感情，一段旅途，或一个梦想。

“……我想……和你聊聊 ……”我平静的和往生说道。

他满口答应：“可以，聊什么都可以！”

我们搬来两张小凳子，并排坐在一起，迎着暮色。我慢慢说着，他静静听着。我告诉了他一切，一切的一切，从过去到现在，一字不漏的全告诉他了。

往生！当我把我的全部都摊开给你时，请你一定要记得，好好珍藏！因为那是我最最脆弱的一面。

他似乎早有准备，一点也不惊讶我会喜欢他，甚至不止是喜欢，更是爱。其实，我想，他应该早就明白，只不过就差我的坦白来确认而已。我在种种事情上的反常，早已超过了一般朋友甚至挚交的表现。除非他是傻子，不然不会不知道。当然，他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懂呢？

“没什么的，同性恋怎么了，张国荣不就是吗？”他在我说完后，没有给我忐忑的机会，直接表达他的态度。

是的，我是一个GAY，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听到他这样类似安慰的话语，我心里又是一暖，你怎么这么为我着想呢？

我说：“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他停顿了几秒。

“就这样吧！”他叹了口气说，“每天忙完事之后来这里坐一坐，聊聊天，没有人会知道，就我和你。”

我抬头望着他，泪水已经开始泛滥。是啊！也就只能这样了，不然还想怎样？他没有推开我走掉已经是很好的了，我还敢奢求什么呢？

他突然顺势抱住我，抱得很紧，越抱越紧。我当时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着，仿佛很快就要失去我一般。

他抚摸着我的头，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我更加伤心，泪水又一次决堤，埋在他的胸口痛哭。

他不时的抚摸着我的头，轻拍着我的后背。我就那样躺在他的怀里，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只有他，只有。

真的好想时间定格，好想永远就这样，好想一下子彼此都白发苍苍，拥抱着彼此枯竭剩余不多的生命，共同奔赴下一场轮回。

有时候，一个人想要的只是一只可握的手，一个有力的拥抱，一颗理解的心。

那天，他第一次吻了我，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强吻了我。开始，我很被动，有点不知所措。逐渐的，我也回应了，努力配合着他。

“将舌头伸入对方的口中，不断旋转的接吻。”

这是后来我百度来的资料，原来，那就叫舌吻。长这么大，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

我对他说，那是我的初吻，他说，他也是。他前一秒说，我后一秒就信了。不管他有没有骗我，是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时他的怀里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第一次与他这么亲密的接触，感觉很窝心。这样的接触让我觉得我们真的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但也是那种只能靠黑来维持爱的地下恋人。

“你有过女朋友吗？”基情过后，我突然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他很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找一个呢？”我想知道原因。

“不找了。”他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有点疑惑了，继续追问道。

心想着，难道，他也很我一样？他也是GAY？

“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吗？呵~”他突然冲我笑了起来。

“鬼才是你女朋友。”我一扭头，表示对他很无语。

虽然心里真的很想承认，但那可能吗？别傻了，我对自己说。也许，那仅仅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之后是一阵沉默，他还是抱着我，我们就那样静静的待着。

许久，听到他又叹了口气，“你要是一个女生该多好啊！”

这样一句话落在我的耳旁，令我骤然清醒，我明白了，他是直男，所以，我和他永远不可能。

原来一直以来，他只是把我当成了女生，因为寂寞，所以才和我在一起，当时的我这样理解。认为是他骗了我，其实想想也不算骗，怪就怪我自己爱得太深。就算他是真的在骗我，当时的我，也是无法自拔的，肯定会饮鸠止血般心甘情愿被他骗。爱这个东西，真的好可怕。

那之后，我们还是睡在一起，还是会牵手，但却再也没有亲吻过，应该是他害怕了吧！又或许是他根本不再需要，毕竟他是直男，尝试了一次就够了，我想。

事情是这样的，又一天，我们喂完鸭子，端上小板凳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我突然转头望向他，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不懂哪来的我勇气，我用手一下子把他的脑袋勾到我面前，准备吻他。

经过上一次他的主动，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次换做我他会拒绝。他像是突然被针扎一般，瞬间挣脱我的束缚站了起来，我有点莫名其妙，也跟着站起来，傻愣愣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问。

没事！怕被人看见！他一本正经的说。

呵！他们都去小群练兵了，没人会过来，我边说边走进他，准备第二次进攻。

不要，莫，万一指导员过来，看到就不好了，真的，他依然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确实，因为指导员是管后勤的，时不时都会过来鸭圈这边转一转，就像上次我躲在这里玩手机，就差一点被他看见了，幸好我藏得快。

可是，我的感觉告诉我，被人空间显然是他的借口，不管上次他强吻我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次他是真的不愿意了。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人家都不愿意了。

我转身坐回之前的小板凳，看着眼前的橘子林，玩弄着手指，心里像针扎一般。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明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时间慢慢的走着，我们也慢慢的沉默着，对于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莫！他也许是看出了我很难过，突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

我并没有理他，继续着我的沉默。

最后一次了，可以吗？他近乎乞求的问我。

面对他，我的心总是那么软，常常因为他的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就无条件投降，这一次，也是。

我转头望向他，望了好久好久，望出了他的无奈，也望出了我的眼泪，我应该理解他的，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有权利接受或者拒绝，每个人都有，不是吗？

恩！我答应你，最后一次，我站了起来。

他转身朝鸭圈的最角落走去，我跟着，那里面有一个小矮屋，前不久铺满了稻草，是为新一批的小鸭子准备的。

他低头钻了进去，然后躺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顺势俯下身子，闭上眼睛，亲吻他。

嘴碰嘴的那一秒，我以为自己的幸福的，可是，下一秒却是崩溃的。他居然没有回应，任凭我一个人在动作。睁开眼睛，居然发现他还是那样直勾勾的望着我，只不过，眼角多了些许眼泪。

这就是所谓的最后一次吗？那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只是可怜我吗？把我当了成什么？

我突然开始变得疯狂，疯狂的亲吻他，疯狂的说着为什么，可他，依然没有一丝变化，就像一具早已僵硬的死尸。

我终于还是放弃了，彻底的放弃了，我这是在逼他，是在逼自己爱的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的。

对不起！说完我便起身钻出了小矮屋，推着斗车离开了鸭圈。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正在一步步走向破碎，谁也阻挡不了，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