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解密》17：李傕、郭汜之乱与汉献帝东归洛阳

lichengxin • 2024-08-16 23:27 • 杂文

李傕、郭汜之乱

与汉献帝东归洛阳

李傕、郭汜之乱

关东联军讨伐董卓失败，随后的各地诸侯就为抢夺地盘乱成了一锅粥。相对于关东，关中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王允联合吕布灭掉董卓后，并没有实现政局稳定，而是经历了乱战与屠杀，接着又波及到了关东地区。本章就来讲讲这些事情。

一、王允失策导致兵乱

王允

192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联合董卓的亲信吕布，密谋诛杀了董卓。董卓被杀后，满朝文武和所有士兵都高呼万岁，长安城的老百姓高兴地在大街小巷中载歌载舞，共同庆祝奸贼被诛杀，依附董卓的人也被下狱处死。

王允开始本想赦免董卓的部将，吕布也多次劝说王允。王允后来又生疑说道；“这些人本没有什么罪责，只是跟随主人谋乱罢了。如果先定为谋逆罪，然后再予以赦免，恐怕他们会生出反叛之心。这不是安抚的办法，不如直接除掉。”

吕布又劝谏说，要把董卓搜刮的金钱财物赏赐给朝中公卿大臣的将校，王允还是没有答应。王允平时就从内心看不起吕布，只是把他当作一名剑客。吕布也同样自负，认为诛杀董卓有功，多次自我吹嘘，看到王允对自己的态度后非常失望，心中逐渐生出不满的想法。

王允性情刚烈，嫉恶如仇，他开始时因为害怕董卓豺狼一样凶狠，不得不屈身慢慢图谋。在董卓被诛灭后，他自认为不会再有大的磨难，所以在主持朝政后，就不再有温和谦恭的神色，经常依仗位高权重，不遵循议事规则，因此下面的群臣也不拥护他。

董卓的将校和在位者大多是凉州人，王允提议裁撤这些军队。有人劝说王允：“凉州人平时忌惮袁氏，畏惧关东军兵。现在一旦解散其军兵，势必会人人自危。可以任命皇甫嵩为将军，率领其部众，借机驻留在陕县进行安抚，然后慢慢和关东方面联系，以观察情况变化。”

王允说道：“这话不对。关东那些举义兵的，都是我的追随者。现在如果让凉州军兵据险屯驻陕县，虽然能够安定凉州，却会引起关东怀疑，所以很不可行。”

这时，百姓中流传谣言，说朝廷要诛灭掉全部凉州人，随后转相骚动。那些在关中的割据势力，全都各自拥兵自守。在王允杀掉蔡邕和丁彦思（其事迹不详）后，更有人互相传播说：“丁彦思和蔡邕只是受到董卓亲近厚待，还遭受牵连被杀。王允现在不赦免我们这些军兵，只是一心想解散我们。如果今天我们被解散，明天就会成为王允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当初，董卓认为牛辅是自己的女婿，对他非常信任，派牛辅率军驻扎在陕县。牛辅派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各自率领步骑一万多人，在中牟县击败河南郡大尹朱儁，随后驻扎在陈留郡和颍川郡各县，随处烧杀抢掠，所过之处无不惨遭蹂躏。

吕布派李肃带诏命来到陕县，讨伐牛辅等人，牛辅等人和李肃大战，结果李肃败退到弘农，吕布借机杀掉李肃。后来，牛辅军营的士卒无故发生骚乱，牛辅心中害怕，带上金银财宝，翻过城墙逃之夭夭。随行部下看着牛辅身上携带的财宝后顿生贪念，又杀掉牛辅，把首级送到长安。

李傕、郭汜等人因为王允和吕布杀掉董卓，就故意去激怒并州人，把那些在军中的并州籍男女几百人全部杀掉。牛辅在战败后，其部众没有依靠，都想四处逃散。李傕等人因此害怕，先派人来到长安，乞求王允赦免他们。王允认为，一年不可能两次大赦，因此一口回绝了他们。

李傕等人更加忧愁恐惧，不知道到底怎么去做。武威人贾诩这时在李傕军中，他劝李傕说：“听说长安中的人们传言，朝廷想诛杀掉全部凉州人。各位将军如果离开军队单独行动，那么就是一名亭长也能把你们抓到。我看大家不如率军向西攻打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情如果能够成功，就能继奉国家匡正天下；如果战斗失利，那时再逃跑也来得及。”

李傕等人认为这个建议非常好，他们相互说道：“京师不赦免我们，我们就应当以死和他们决战。如果能够攻克长安，就能得到天下；如果不能攻克，就抄掠三辅地区的妇女财物，再向西返回家乡，还能延续性命。”

众人都认为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结成同盟，率领几千人星夜兼程向西进军。

王允听说后，派遣董卓的旧将胡轸、徐荣到新丰县迎击叛军，结果徐荣战死，胡轸率领部众归降。李傕沿途收集军兵，等到达长安城下时，已经达到十多万人。

二、李傕、郭汜攻占长安

董卓四将

李催联络董卓的旧将樊稠、李蒙等人包围长安，长安城池高大无法攻克。在攻打了八天后，吕布手下的蜀籍军兵叛变投敌，引导李傕的部众进入城中。城防随即崩溃，李傕放纵军兵掳掠，被杀掉的达上万人，卫尉种拂等人都被杀掉。

城池陷落后，吕布逃走，他勒马停留在青琐门外，招呼王允说：“您愿意跟随我离开吗？”王允回答说：“如果承蒙社稷有灵，上安国家，这是我的心愿。如果不能做到这样，那我只有奉献身体赴死。陛下还很年幼，他只有依仗我保护，现在遇到大难扔下陛下逃走，我确实于心不忍。将军要努力拜托关东各位将军，让他们时刻以国家为念。”

王允保护着汉献帝来到宣平门城门楼上，汉献帝宣布大赦天下。李傕、郭汜、樊稠等人都自封为将军，随后包围城门楼，一起要求司徒王允出来。王允看到已经日暮途穷，只好走下城楼被俘。

当初，王允任命同郡人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这时，三辅地区百姓富庶，府库兵器充足，李傕等人想要立即杀掉王允，却害怕这两郡起兵为患，就先征召宋翼和王宏。

王宏派人对宋翼说：“李傕、郭汜因为我们两人在外，所以没有敢危害王公。我们如果今天答应征召，明天就会被夷灭全族。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宋翼回答说：“虽然祸福难以预料，但是王命征召，不能抗拒。”王宏说：“各地义兵鼎沸，都是为诛灭董卓，何况对其党羽呢！如果我举兵一起征讨君主旁侧的恶人，山东肯定会起兵响应，这是转祸为福的计策。”

宋翼不听。王宏自己不能独立支撑，于是一起接受征召，被逮捕关入廷尉监狱中。李傕命人收捕王允和宋翼、王宏等人，把他们一起杀掉。

三、李傕、郭汜长安乱战

李傕、郭汜长安乱战

李傕命人安葬董卓，随后又升任自己为车骑将军，开幕府办公，兼领司隶校尉，假节。郭汜自封为后将军，樊稠自封为右将军，张济自封为镇东将军，他们全都一并自封为列侯。李傕、郭汜、樊稠一起秉持朝政，张济率军出京屯驻在弘农。李傕任命贾诩为左冯翊，想要封他为列侯。贾诩说道：“我献出的只是救命之计，又有什么功绩呢！”贾诩坚持推辞，李傕改封他为主管选举事务的尚书。

当初，董卓在进入关中后，邀请韩遂和马腾一起对付关东联军。韩遂和马腾看到天下开始大乱，就投靠了董卓。

194年，马腾从陇右到长安朝见，进兵屯驻在霸桥。马腾因私事有求于李傕，李傕没有答应。马腾大怒，联络侍中马宇、右中郎将刘范（刘焉的长子）、原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等人，合兵一处进攻李傕。双方连续大战多日，没有决出胜负。

韩遂听说后，率领部众来调解马腾和李傕，却很快和马腾联合起来。李傕派哥哥的儿子李利与郭汜、樊稠和马腾等人在长平观下展开大战。韩遂和马腾战败，被斩杀一万多级，种劭和刘范等人都战死。韩遂和马腾被迫退回凉州，樊稠随后追击。

韩遂派人对樊稠说道：“天下反复还没有眉目，我们相互之间早就在州中相识，现在虽然有些小误会，但还是一家人，有些分歧可以协调解决。”韩遂和樊稠并马交臂，相互说笑着谈了很久。

部队返回后，李利报告李傕说：“樊稠和韩遂并马交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现得非常亲密。”李傕和樊稠开始相互猜疑。樊稠和郭汜也一样开幕府办公，和三公合称为“六府”，都有参与选举的权利。

这时，长安中盗贼出没，公开在白天掳掠，李傕、郭汜、樊稠就把长安全城划分成三个区域，各自负责一个部分，但仍然不能制止，他们的子弟在城中纵横不法，侵害百姓。这时，谷上涨到一斛五十万钱，豆、麦上涨到二十万钱，人人相食，白骨堆积，长安城满街巷都是污秽恶臭。

195年二月，李傕在坐席间刺杀樊稠，于是各将领之间相互猜疑，各怀异心，李傕和郭汜整顿军兵互相厮杀。安西将军杨定是董卓的原来部将，他害怕李傕会杀害自己，就和郭汜合谋，迎接汉献帝来到自己的营寨中。

三月，李傕知道了他们的计谋，立即派哥哥的儿子李暹率领几千人包围皇宫，用三辆车迎接汉献帝和伏皇后。汉献帝被迫来到李傕的营寨中，杨彪等人都徒步跟随。乱兵冲入皇宫中，随意抢掠宫人的财物。李傕还下令搬走皇家御府中收藏的金、帛、乘舆、衣服、器具等物品，随后放火焚烧宫殿、官府和民居，熊熊大火把宫室焚烧殆尽。汉献帝派出太尉杨彪和司空张喜等十多人，前去为李傕、郭汜调解讲和，郭汜不但不予理睬，反而把前去的朝中大臣当作人质扣押起来。

随后，郭汜率军和李傕再次交战，乱兵射出的箭支落在汉献帝面前，有支箭射穿了李傕的耳朵。李傕的部将杨奉原来是白波贼寇的首领，率领军队前来救援李傕，郭汜这才退兵。

这天，李傕又把汉献帝转移到北坞，只有皇后和宋贵人跟随。李傕派校尉隔绝内外消息，不久又想把汉献帝转移到池阳县的黄白城中，君臣惶恐不安。司徒赵温耐心劝说李傕，李傕这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闰五月，汉献帝诏令派遣谒者仆射皇甫郦调解说和李傕和郭汜，李傕非但不听，反而传令虎贲王昌追杀皇甫郦。王昌假装追赶不及，皇甫郦得以幸免于难。李傕自封为大司马，和郭汜相互进攻几个月时间，战死的达到上万人。

四、汉献帝东归洛阳

汉献帝东归洛阳

张济从弘农赶来，调解李傕、郭汜讲和，想转移汉献帝暂且到弘农。汉献帝也思念旧京洛阳，借机派遣使者督促李傕同意让汉献帝返回洛阳，前后往返十多次，李傕才答应下来。

七月，汉献帝乘车出宣平门，晚上住在霸陵。李傕离开长安，暂驻池阳。汉献帝任命张济为骠骑将军，张济回到陕县驻扎。汉献帝任命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任命牛辅的原部将董承为安集将军。郭汜等人一起护卫汉献帝的车驾东归。

八月，汉献帝到达新丰县。在途中，郭汜又想胁迫汉献帝前往郿县，杨定、杨奉和董承等人不同意。郭汜担心日久生变，丢下军队投奔了李傕。

这月，汉献帝来到华阴县。宁辑将军段煨已经准备好衣服和车马，还有公卿以下官员所需要的粮食物资。段煨奏请汉献帝暂且到军营中歇息。最初，杨定与段煨有矛盾，杨定诬陷段煨有谋反之心，率领军队攻打段煨，连续十多天不能取胜。

这时，李傕、郭汜后悔放走汉献帝向东，就又率军前来增援段煨，想借机劫持汉献帝向西。杨定被郭汜阻断，逃亡投奔到荆州。张济和杨奉、董承平时不和，于是反叛后联合李傕、郭汜，一起来追赶汉献帝的车辆。

十二月，双方大战于弘农东涧，结果董承和杨奉战败，百官士卒死伤的无法计数，全都丢弃妇女辎重，汉献帝的御物符策典籍，几乎全都抛弃得干干净净。射声校尉沮俊受伤坠落马下。李傕问身边左右：“还能让他活命不？ ”沮俊大骂道：“你们这些凶恶叛逆，逼迫天子，自古的乱臣贼子，没有超过你们的了！”李傕命人杀掉沮俊。

汉献帝在曹阳县露天宿营。董承和杨奉假意和李傕等人联合，秘密派人从小道来到河东，招安原白波首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率领部众几千骑赶来，和董承、杨奉一起进攻李傕等人，大败李傕，斩首几千级，汉献帝这才得以继续前进。董承和李乐在左右簇拥护卫，胡才、杨奉、韩暹、去卑负责殿后。

李傕等人又率军来战，杨奉等人大败，战死的超过在东涧那场战役。自从东涧交兵以来，战事一直不断，尸体接连方圆四十里。汉献帝终于达到陕县，扎下营寨守卫。经过多次战斗，虎贲羽林不足一百人，并且都怀有离去之心。董承和杨奉等人连夜讨论如何偷偷渡过黄河，先派李乐先准备好船只渡过，然后在对岸以举起火把作为信号。

汉献帝步行出营，到黄河边上想要渡河，陡立的堤岸高达十多丈，就用绢帛绑成绳子垂下，把汉献帝拉到船上。其余的都从岸边滚爬前行，有的直接跳了下去，死亡伤残的太多，根本无法知道。那些争抢上船的无法制止，董承就用戈击打，砍断的手指落在船上，随便可以捧起一捧。同船渡过的只有伏皇后、宋贵人、杨彪、董承以及皇后的父亲、执金吾伏完等几十人，其余的宫女都被李傕的军兵掠夺，冻死溺死的更多。

汉献帝来到大阳县后，在一户人家借宿，然后来到李乐的军营。百官全都饥饿，河内太守张杨派出几千人背着米面来到，汉献帝这才坐上牛车，随后到达安邑县。河东太守王邑奉献上绵帛，汉献帝把这些物资全都分配给公卿大臣们，加封王邑为列侯，封胡才为征东将军，封张杨为安国将军，全都假节、开幕府办公。那些营寨中的军官们，都竞相奏请汉献帝，要求封授职务。官印来不及刻制，只好用锥子刻画。有些官员送来酒肉供汉献帝食用。汉献帝又派遣太仆韩融前往弘农，与李傕、郭汜等人讲和。李傕这才释放了扣押的朝廷百官，也释放了一些宫人和妇女，还送回了汉献帝使用的乘舆、衣服、器物等等。

196年春天，各将领争夺权力，韩暹进攻董承，董承投奔张杨，张杨派董承先去修缮洛阳宫室。七月，汉献帝返回洛阳，在杨安殿中住下。张杨认为都是自己的功劳，所以把大殿命名为“杨安殿”。

张杨对自己的部将说道：“天子应当和天下人共处，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治理，我应当外出抵御外难，成天待在京师算怎么回事呢？”他随后率军返回野王县。杨奉也出京屯驻梁县。汉献帝封张杨为大司马，封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兼领司隶校尉，他们全都假节钺。韩暹和董承一起留下宿卫皇宫。

韩暹居功骄傲，干预朝政，董承对此非常担忧，就暗中征召曹操前来。曹操到皇宫前贡献，并向汉献帝询问公卿大臣们的情况，借机奏报韩暹和张杨的罪责。韩暹担心被杀，单骑逃出投奔了杨奉。汉献帝认为韩暹和张杨护驾有功，下诏令不再追究。汉献帝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等十多人都为列侯，追赠沮俊为弘农太守。

曹操因为洛阳太过残破荒芜，就奏请汉献帝迁都许昌。杨奉和韩暹想要在路上阻挡，没有来得及，曹操追击他们。杨奉和韩暹投奔了袁术，随后在扬州和徐州地区横行不法。197年，左将军刘备引诱杨奉后斩杀。韩暹逃往并州，在路上被人杀掉。胡才和李乐留在河东，胡才被仇家杀害，李乐生病去世。张济在饥饿中出兵南阳，在攻打穰城时战死，郭汜则被自己的部将伍习杀掉。

198年，汉献帝派谒者仆射裴茂诏令关中将领段煨等人征讨李傕，夷灭其三族。汉献帝封段煨为安南将军，加封阌（音wén，文）乡侯。199年，张杨被自己的部将杨丑杀掉。汉献帝任命董承为车骑将军，开幕府办公。

长达四年的李郭之乱，给关中地区带来了巨大灾难。汉献帝迁都长安时，三辅地区还有几十万户，自从李傕、郭汜互相攻杀后，长安在四十多天中竟然成为空城，身体强壮的人四处逃散，老弱的被人吃掉。两三年中，关中再无人烟，幸存者纷纷南迁到刘表、刘焉、张鲁等人的领地。

黄河歌者曰：与和平年代的官员们可以高枕无忧不同，战乱时期的权力是一柄双刃剑，像曹操一样的有能力者把握在手中，玩得风生水起；像王允这样的书生，只会把国家引向动乱与灾难。董卓一把大火将洛阳烧了个干净，李傕、郭汜之乱又让长安及关中地区沦为废墟，中国的经济政治重心从此开始发生南移，并且影响到了以后的格局。汉献帝东归洛阳并迁都许昌，历史进入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熟悉并且铭记这些历史，对于治国安民都是最好的良师。

曹操迎接汉献帝

黄其军

　　作于2024年4月27日（古历甲辰年三月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