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悲苦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文/沐恩佳音

这篇文章，我写在母亲节当天，但没有发出来，因为大家都在感恩母亲、赞美母亲，我写出的这些文字，在当时有点不合时宜。

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发出来。我们的生活中不仅有岁月静好，还有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更残忍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天是母亲节，婆婆一大早就痛哭一场。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床上失声痛哭，我的心像揪着一样疼。

一大早，我听见有人敲门，从猫眼看见外面站着一个快递小哥，他怀里抱着一束深红色玫瑰。从来没有人，在过节时往我家送过鲜花，所以我第一感觉是：可能别人送错了。

我打开门，疑惑地问快递小哥：“你好！是我们家的吗？是不是送错啦？”

快递小哥满脸笑容地对我说：“节日快乐！放心，没有送错，地址就是你家的！”

“送花的人是谁？你有吗？”

“一个叫云的女士。”

哦，原来是我的外甥女，她是我婆姐的女儿。我忽然明白了这束花的用意：云想代替自己的妈妈，在母亲节当天，送给姥姥一份礼物。

我谢过快递小哥，抱着玫瑰花送到婆婆房间。可能刚才听到了送花人的名字，她躺在床上，泪水已经流了出来，轻轻地抽泣。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云”的名字。我急忙走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接通电话。

“舅妈，我看花已经签收了，应该收到了吧？”

“收到了，小云。”

“今天母亲节，我替我妈给我姥姥送一束花，希望我能延续我妈对姥姥的爱。”

“小云，以后不要给你姥姥花钱买东西，省得她睹物思人，打电话问候一下就可以了，她啥都不缺。给你姥姥点时间，让她慢慢淡忘。现在她看见所有和你妈有关的东西，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能想到，但是我妈走之前一再交代我们：一定要替她接着孝敬姥姥。”

......

云泣不成声，我也模糊了双眼。

婆婆紧紧抱着那束玫瑰，嚎啕大哭。沐恩和佳音抱着奶奶，带着哭腔轻声说：“奶奶，别哭了，我们孝顺你......”

我知道，现在对于婆婆，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我们只能多给她爱和温暖，静静地陪伴着她。

婆婆生过三个女儿，因为当时的生活条件太苦，两个夭折，姐姐是婆婆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留下来的女儿。婆婆最心疼姐姐，姐姐也很孝顺婆婆。

婆姐性格开朗，快人快语，热情善良，对亲戚朋友慷慨大方。但造化弄人，去年夏天她感觉胸口有点疼，去医院检查出小细胞肺癌晚期，化疗、放疗全部都做过，还是没有控制住癌细胞扩散，春节前省城的专科医院放弃治疗，她只能在县城医院输营养针维持生命。

婆婆今年83岁，在我们家住了14年，已经不习惯在老家的生活，但是春节回家过年时，她没有随我们返回绿城，因为她实在不放心自己她的女儿。

婆姐去世前，我婆婆每天都去医院看她，虽然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她每次看见婆婆都眼泪汪汪，嘴张了合、合了又张，似有很多话要对婆婆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三月初，婆姐带着遗憾、带着对亲人的深深眷恋离开了，婆婆一直陪她到最后。婆姐去世后，婆婆好像一下失了魂，一夜之间憔悴不堪，没了一点精神。

5月6日，老公回老家把婆婆接回来。看到她第一眼，我的心都是疼的：婆婆瘦了十几斤，精神萎靡，脸上的皱纹下垂，两眼红肿，一点也找不到年前的精气神，微驮着背，走路是一点点向前挪......

母子连心，婆姐的离开对婆婆是致命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是相当残忍的，这种人间大悲让人窒息。

可怜的婆婆肝肠寸断，带着无尽的痛和长长的思念，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经历这种苦痛，真的太残忍。

人，如此渺小，面对无常几乎无力抵抗。我们能做的唯有选择珍惜，珍爱自己，珍惜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希望世间少一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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