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同天‖ 扛花看人间
这世间众生皆孤寂,应怪众生未见过你
总觉得“扛花去看你“,这一句,有种特别的匪气,仿佛有花在,无论你在哪里,都是我的。
“扛”字与花相搭,就会觉得花枝硕大、繁密、深情。扛一束小桃红,香涔涔,扑落落,绿水迢迢,走过雾霭青山,走过几弯小桥,踩一径清露,走到白墙黑瓦的院落里,推开木门,往你的窗前一放,仿佛日月星辰都落在你的梳妆台前。
你一莞尔,我就笑;你一笑,花就遭殃了,都要扛到你的院子里来。与世界相比,所有良辰美景,都不及你。
可惜,我并没有遇到扛花去看的良人,也可能遇见了,我也只会觉得,最日常的生活,才是细水长流,才是最美。
小桃红,自从我知道它的名字,它就在我的心里住了下来,我愿意为它穿上好看的衣裳,画眉梳妆,不为别的,只为了与它相逢。这景致很像某一天,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人们形色匆匆,忽然有一个人,停下来,笑容明朗地摘掉帽子,对在屋檐下看风景的你,说,你好,姑娘,我叫榆树梅,我还有一个艺名叫小桃红,我家就在你家附近,认识姑娘真高兴。
榆树梅,别名小桃红。我觉得它就是一个男子,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它就是一个低调内敛,素妆时,不引人注意,但是立夏一到,就如同接到了时令的请帖,开始描眉扮相,穿上戏服,抖着满头的真金叠翠,璀璨琳琅地出现在你面前的女子。
它素着时,无非就是一棵树,在我的屋檐下,和所有的树一般,不起眼,可是扮上了行头,就不一样了。你走近一看,全部绽开的花骨朵,开成了极致,毫无羞涩内敛之气,而没有盛开的,却绷得紧致,完全就是一副闲杂人等莫近我身的模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层层叠叠裹着胭脂红。那叫一个瓷实,怕是你想剥开,都无处下手。
折花,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可是,看着看着,走开两步,再回头,还是心念念,再看那么繁密的枝丫,任何一枝,疏影横斜,都适合插在瓶子里。
想到前几日,看到一文友折了梅花插瓶,觉得甚是雅致。她可是惯犯,无论是丁香,还是迎春,亦或是绿梅,她的桌前,总有那么一大捧,雾洇洇地看得我眼馋。见有人问她,可心疼那花枝。她说,不折其根本,只每簇一小枝,亦可。
好吧,这话让惯犯如此心宽,我这新手也就更受用了。
恨下心来,蹲在花簇下,捡贴着地面的花枝,折下,实则相当费力,怕扯了树皮,折后袅袅地上楼,感觉偷了东西,怕人责骂。进楼的欢喜,先不说,心里想,用透明的玻璃瓶子装了水盛上就好。举着花,在书柜的空档里翻找,把一把干花从瓶子里挪出来,真是喜新厌旧的主儿。猫已经按捺不住,跟着我客厅书房厨房地跑,只等我装完了,猛嗅花蕊,鼻翼涌动后好像很受用,就开始下口。
赶紧捧起来,宝贝似的和给小妮子显摆,告诉妮子它的名字。结果,当然是被留在她的学习桌旁了。
好东西就该自己私藏才对,正怅然若失,听厨房唤我去买酒,心里又开心了,遂赶紧找来一个黑绿的大布袋,横放了两个空啤酒瓶子,拎着径自走到小卖部,急急换了酒回来,脚步当然不听使唤,拎着布袋子不由自主地往花丛走,装着无所事事的样子,看看紫叶的树,再嗅嗅刚开的清幽幽的梨花,又看到几个妇女正坐着小马扎,拾掇一筐新挖的婆婆丁,听一两句絮絮叨叨,趁着没有人再留意我,分别在两大簇花的根部,得手两枝,一枝花蕾少,一枝花蕾盛。
拎着啤酒瓶子,逛了一圈,还不赶紧撤。有一戴口罩又不好好戴的男子从我身边路过,只顾抽着烟,想也不会留意我手里的花。上楼,开心开心,一抬头,很是陌生,看看周围,走过了楼层,赶紧又举着花枝下楼。
进了屋,把我早先买的白瓷瓶拿出来,放了清水,两只一并插在一个瓷瓶里。这白瓷瓶,名字也非常好听,曰缱绻。而我当时买的时候要买的是朽年。结果到家时,发来了缱绻。问货主,说装瓷瓶的货架倒了,分货员工,分不清那一个是缱绻,哪一个是朽年了,听了不厚道地笑了。想一想,也是,一大堆的瓷瓶在一起,就不独特了。
晚上读文,读阮小籍的《小桃红》,一读才知道,指甲花也叫小桃红,看来花的小名也如女孩儿般有重名的,但是彼小桃红非此小桃红,彼时的我,也将非此时的我。
缱绻也好,朽年也罢。这寻常的夜,因为有了一枝花,而变得与众不同。想来经年后,容颜苍老,再与它相遇,伸出枯枝般的手,折不动它,更不会拎着布袋,盛着酒瓶子,去买酒了。只是,若是回忆起今日,怕也会想起时间的香气来。
幽深,甘醇,清冽。
仿佛多年后,依旧遇见当年的那个男子,在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在慵懒的晨光里,一眼就认出我,动作迟缓但却笑容明朗,依然道一句,你好啊,还记得我吗?我们曾经住隔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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