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巢，都市与回村的抉择

晚上下班回来，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做饭。

吃完晚饭，我给父母发视频。父亲说已经睡觉了，我隐隐约约感觉他不舒服。果然，他说身体关节疼得不想动。没过一会儿，母亲用泡过酒的生姜用力给他擦身体。母亲说这招很有效果，她前段时间膝盖痛就是这么弄好的。

“你还成中医了。”我说。

今年我给父母打电话的频率增加了，哪怕没事也会聊上几句。好几次都听说他们身体不舒服，比如眼睛痛、膝盖痛等。每次都是父亲偷偷告诉我，我才知道。他说这些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寻求安慰。

我在电话这边听着，感觉有种无力感。

我记得今年正月初三那天回娘家，正好同学跟她姐姐来家里玩。吃完午饭父亲偷偷地喊我出来，他说母亲身体不舒服。医生建议做手术，但是母亲一直都说瞒着我。

那一刻，我掏出手机拍了检查的报告与X光片。表面看似沉着冷静，其实一转身眼泪就出来了。

后来某个早晨我给哥哥发消息，他说母亲正在里面做手术。那时，我正坐在去往公司的公交车上。明明前一秒我心情还不错，后一秒就哭得稀里哗啦。感觉身边有人正望着我，但是我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成年人的崩溃，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想到去年母亲做手术我不在身边，今年也是。后来我想请假回家，他们都不让我回去。就像大家说的那样：手术都做完了，来回请假、路费都要花钱。

是的，回去有多大用呢？

有时候觉得一直在上海漂着，有什么意义？

那时正面临要重新找房子、搬家，我真想立马辞职回老家。后来从上海搬到了苏州，心情也慢慢地好起来。

每当面对这些时刻，我是无能为力的。问候显得很苍白，给父母钱也是不会要的。那么我们努力奋斗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父亲说昨晚本家的一位独居老人，半夜怕下雨起来收芝麻。但是又没有开灯，结果摔在地上摔断了腿。一个人在地上慢慢从外面爬进来，给正在熟睡的子女们打电话。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感觉怪吓人的。那么大年纪了，还那么辛苦地在劳作。抚养一大群子女，只有在医院时才能聚到一起。有时候想想，感觉好悲哀啊。

“你不舒服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我对父亲说道。

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还在工地上干活。前段时间我说服母亲带着侄子、侄女，出来游玩了一段时间。但父亲死活都不肯出来，他说好不容易有所小学装修有份活儿干。他年纪大了，工地上都没人要了。我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他最终也没有来。我们甚至陷入了僵局，大家根本劝不动。

前段时间天气那么热，他也一直在干活。

现在身体不舒服，也说要坚持做到完工。

“你们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不要硬抗，听到了没有？”我对父母说道。

“知道了。”沉默了一会儿，母亲回答道。

我说他们跟侄子、侄女一样，像个孩子一样要多次提醒。有时候理解不了他们的思想，真是不会享福。

前段时间我关注了一个小红书博主，他的第一个视频是在北京被大厂裁员。拿到几十万的赔偿金后，他在30岁这一年回到了农村。他的母亲精神有问题，父亲是个失聪的聋哑人。博主长得阳光、帅气，重点大学毕业。他有爱心、孝心，又娶到了从小学就认识的好老婆。

他回来后帮父母清理了家里的废品，把它们卖掉赚了一些收入给父亲。接着带两位老人去北京旅游，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但是没多久父亲因老梗住院，好不容易熬到出院。过了一段时间病情再次复发，还好夫妻二人一直陪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

这一家人非常乐观，看似是不幸的。但是，却又是幸运的。

如果博主没有被裁员、回农村，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虽然回村做自媒体没多久，但是博主的粉丝数量很快就达到了几十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通过努力生活会越来越好。

这是回农村老家的意义，既能照顾父母又能平衡收入。

最近我也会想：如果我回到老家后，又能够做点儿什么呢？

对于现在很多在都市奋斗的年轻人来说，繁华的城市与亲情的守望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在大城市中追逐梦想，却往往被现实所困；他们渴望回到乡村陪伴父母，却又担心未来的发展。

大城市繁华的背后，是高消费、竞争与孤独感。加班到深夜、远离亲友的陪伴、错过重要节日的团聚等等，都是我们所面临的常态。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问自己：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有时候很想跟父母吐槽，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毕竟我们上班辛苦，他们在老家更辛苦。

到底是继续留在大城市，还是回到农村？对于来自农村的我们而言，这种选择与尝试的成本是比较高的。

所以有的时候，真的是很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