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里科

        就传统绘画而言比较喜欢基里科,他那些像舞台布景般的“建筑风景”尤甚。

        乍看随处可见的风景,随凝视而来的却是戏剧性的光影,错位的时空,似是而非的形象...另个世界运转的齿轮悄然作响,活物被抽走生命,死物生出脸孔,本就抽干时间的画面仿佛更加迟缓,一种超越静止的窒息感随之而来,仿佛将观者一并卷入,滞于梦醒之间,生命与自然被隔绝,美也无法幸免。

        能够精准抽取感受和呈现意象的艺术家,一方面敏感于现实氛围与特定感受的串联,一方面精巧于特定感受的现象化和谬误化,基里科正是这样以现实戳穿现实,以错误构建秩序,是他最令我神往之处,包括后期那些似人非人的形象,不多不少地少了点什么,就足以将其灵魂抹杀,看似怪诞却与现实严丝合缝,人存于世总无可避免地扮演,而扮演就意味着人的某些缺失,如他所画。

        基里科笔下的诡异与不安无疑受洗于二战前意大利的紧张氛围,战争的恐怖于他而言就是此般死寂与荒唐,却又无可避免的真实。就他个人,形而上主义的发展则得益于他的哲学认知,构建感的造型源自他的工程学背景,多地的旅居生活想必也为他那些或古典或现代的意象提供了灵感。

        达利继承了基里科,他的风景中同样有着许多新老意象和精准移植自现实的光影,同时结合梦境潜意识等心理理论,他在现实形象的变形融合上走得更远,遗憾的是其画面往往表现得有些用力过猛以致其谎言自破,或者两人物象所指不同吧,于达利而言人有着更重的分量,因此也不乏如《内战的预感》这样的佳作,只能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继续发展下去的基里科而非达利。

        说到战争就想起戈雅在聋人之家创作的黑色壁画,若将《巨人》置于基里科或达利的怪诞世界也毫不违和,很难想象如此画面出自一位身处十八十九世纪的古典大师,大概一切只能归功(咎)于战争吧。

        洛佩兹的写实之下同样潜伏着不安的世界,只不过他将这种半梦半醒贯彻在画面细微之处,我最喜欢他给女儿画的肖像,错位的袖口,若隐若现的榅桲树以及墙面模棱两可的污痕无不蔓延着花季少女成长的隐痛。关于写实和纯艺,纯艺与商业美术,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两相难容,尤其自己这样能力平平的从业者,无不受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折磨。

        如果让我选张画挂墙上,上述艺术家的作品绝不在列,尤其那些风景,凝视带来的快感时刻伴随着不适,就像嗜嗅油漆或者窒息癖一样,更适合被收进柜中,不如挂张梵高的杏花或者保罗克利。

        但我爱那些世界,它以虚幻透露真实,说着假话却道出真理,我渴望自己构建那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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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感冒的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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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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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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