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系列文章写于第一次裸辞后第一周，以此回顾和记录自己过去9年在阿里&字节的工作经历。

毕业新人

2015年，我从中科院毕业， 第一份实习在戴尔中国。那时候接触到的，多是比我大10岁左右的学长学姐，他们是我们早10年的名校优秀毕业生（中科大、上交大等等），戴尔这样的外企，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工作节奏是稳定的朝九晚六，其实还是很轻松的，工作内容主要是管理生产流程，搭建测试模块，确保电脑按时稳定地被生产出来，跟富士康等供应商接触较多。那时候的我未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还觉得能学到的技术一般，核心技术不在中国。。。最后没选择留在戴尔，而是去了当时闪闪发光的互联网行业。记得那年阿里刚刚上市，看着马老板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阿里都很耀眼，让我觉得能拿到阿里的offer特别荣幸，7月份便充满期待，带上我的锅碗瓢盆去了杭州，奔赴阿里巴巴西溪园区。

那时候的余杭还是一片工地，到处都在建房子，我深知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那时候很是小心翼翼，幸好阿里的师兄很好，非常有耐心地带新人入门，半年后总算是融入了团队，能接一些需求，也能自己去找到答案，解决一些技术问题。总体来讲，那时的我感觉压力挺大，身边的牛人很多，精神上比较紧绷，但对于工作的价值是从内心认可的，对于自己的前景也是比较憧憬。不过阿里的KPI制度，确实会给人很大的压力，记得那时候我每天早上上班之前都需要对着镜子给自己加油，每天下午都需要出去园区散步透气，如此鼓励自己，至少坚持三年。

三年下来，我的抗压能力更进一步，哈哈哈哈。不过整体还是不够自信，不懂包装宣讲，只懂得好好干活的人，其实比较容易吃亏，不仅仅是在阿里，其他地方也一样。或者说懂得包装渲染，也是另一种能力吧。

另一个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买房，那时候杭州正蓬勃发展，身边的同事都早早买了房子，只有我是未上车的人，眼看着放假蹭蹭蹭翻三倍，身边的同事也都各种催买，心理不着急是不可能的，还记得那时候写了一片阿里热帖，记录了当时买房的心酸往事。虽然对房产泡沫破灭不感到意外，在现在这个房地产唱衰的节点，回看那时候的心态和故事，还是觉得有点滑稽。渺小的个体，在时代的洪流面前确实是微不足道，很容易被碾压的。我们只能做好自己、保持原则、保持乐观、不贪婪，如此踏踏实实地过好我们简单的生活。

跳槽

2018年，因为另一半工作在上海，我在阿里心理压力也比较大，于是考虑跳槽，来到了字节。那时候的字节在互联网行业还算是初出茅庐，人不算多，但公司很有活力。那时候每季度都会有公司的all hands，一鸣一点没CEO的架子，纯粹是一个想把产品做好，给客户更好体验，非常典型的简单纯粹的技术人。上海这边是做视频会议，真的是一片荒地，等着大家去开垦，整体氛围开放、充实而积极向上。那段时间，可能是我过去9年工作最开心最有干劲的日子了。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字节也不全是优点。在我个人看来，阿里有浓浓的江湖气，很讲究人情味；字节更加理性、直白、简单，但同时也显得有点无情（要开除一个人似乎很容易），嫡系文化也是真实存在的。

离开

飞书慢慢成熟，整个公司也慢慢从扩张到降本增效，在字节生了宝宝后，感觉这种变化更快了。飞书裁员、频繁的团队整合调整，都让人身心俱疲。伴随着整个社会经济的下行，互联网行业也从蓬勃向上，转变成了当下的人人自危。当行业变得不好时，蛋糕有限，大家只能开始争抢蛋糕，内卷就开始了。看到身边的同事一个个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又一个，我早就感觉到办公室的味道不对，让人不适。

而最近AI技术的发展，似乎又是一个颠覆性发展的机会，但是看目前AI的应用，什么情感陪伴，帮人写作文、生图、直播换脸，我其实无法说服自己，这种东西，对社会到底有什么价值？像阿里的电商是提升了消费者购买商品的效率，提升行业透明度；视频会议是提高会议和办公效率，解决远程办公面问题；但是当下的很多AI应用，写出来的作文、画出来的画，有灵魂有思想吗？情感陪伴的虚拟恋人，将把人类带到何方？直播换脸，除了能降低犯罪成本之外，还有什么积极价值吗？我对自己的工作是否有社会价值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此外，在字节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循环往复。由于上班已经耗费了我巨大的能量，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去观察自己，去思考生命，去感受生活。我越发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工具人。我离自己的灵魂已经好远。回首工作的9年，弹指一挥间，觉得似乎是瞬间，能想起来的时间节点真的很少。

我想，我应该停下来，给自己一点时间，重新认识自己，重新找回内在的自我，给自己的灵魂以滋养，为自己而活～～～

时钟滴答滴答，它有自己的节奏；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