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传奇：结交刺客专诸

Mr李 • 2024-09-08 01:38 • 杂文

7春秋战国故事238

伍员和公子胜仓皇逃离郑国，往吴国而去，一路上遍布追兵，险象环生，他们穿韶关，渡长江，经溧阳，又走了三百多里，到了一个名叫吴趋的地方。只见一位壮士，额头凸出，眼睛深陷，长相如饿虎，声音像巨雷，正在和一个大汉厮打。围观的众人极力劝阻他们不要争斗，但两人并不肯停手。这时，传来一个妇人的喊声：“专诸，不可！”

这人便露出畏惧的表情，一言不发，立刻收手，转身回家。伍员深感奇怪，问旁边的人说：“这样的壮士，却害怕妇人吗？”

旁人告诉他：“这是我们乡里的勇士，力大无穷，一人能抵挡万人，他不畏惧强暴，平生喜好行侠仗义，见到有不平之事，会不惜性命来相助。刚才喊他的人，是他的母亲。专诸，便是他的姓名。专诸向来孝顺，侍奉母亲恭恭敬敬，从不违背母亲的意思，即使怒不可遏，听到母亲的劝阻也会停止。”

伍员感叹说：“这真是烈士啊！”

第二天，伍员穿戴整齐，前去拜访专诸。专诸出来迎接，询问其来历。伍员报上了姓名，并讲述了父兄惨死和自己蒙冤的来龙去脉。

专诸问道：“你背负这样大的冤屈，为什么不请求拜见吴王，借兵报仇？”

伍员回答说：“我没有引荐的人，不敢自荐。”

专诸又说：“确实如此。那么，你今天屈尊来我这简陋之处，有什么指教？”

伍员答道：“我敬重你的孝顺，希望与你结交。”

专诸十分高兴，就进屋去禀告了母亲，随即和伍员行八拜之礼，结为兄弟。伍员比专诸大两岁，专诸称呼伍员为兄长。伍员请求拜见专诸的母亲，专诸又让他的妻子儿女出来相见，杀鸡做饭，大家欢乐得如同亲人见面一样。专诸留伍员、公子胜二人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伍员对专诸说：“我将辞别弟弟，进入都城。我要寻找一个机会，请求侍奉吴王。”

专诸说：“吴王嗜好武力而且骄纵，不如公子光亲近贤能、礼贤下士，将来公子光必定有所成就。”

伍员说：“承蒙弟弟指教，我会牢记。他日如有用到弟弟的地方，请千万不要拒绝！”专诸答应了。

伍员、公子胜继续前行，来到梅里，只见这里城墙低矮，集市也是新建的。虽然车船来往喧闹，但他们两人却举目无亲。伍员身无分文，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把公子胜藏在郊外，自己披散头发，假装成狂人，光着脚，涂着脸，手拿一根斑竹箫，在街市中吹奏，到处讨饭。

他的箫曲第一叠唱道：

伍子胥！伍子胥！跋涉宋、郑身无依，千辛万苦凄复悲！父仇不报，何以生为？

第二叠唱道：

伍子胥！伍子胥！昭关一度变须眉，千惊万恐凄复悲！兄仇不报，何以生为？

第三叠唱道：

伍子胥！伍子胥！芦花渡口溧阳溪，千生万死及吴陲，吹箫乞食凄复悲！身仇不报，何以生为？

伍员在街市上来回乞讨，但没有一个人认识他。这时是周景王二十五年，吴王僚七年（前520）。

再说公子光，是吴王诸樊的儿子。诸樊去世后，本应传位给公子光，但为了遵守先王寿梦的遗命，必须依次传位给馀祭、夷昧、季札。然而，馀祭、夷昧死后，季札却坚决不肯做吴王，此时，应当由诸樊的后人公子光继位，无奈夷昧的儿子僚贪图权势，拒不相让，竟然自立为王。公子光心中不服，暗中萌生了除掉吴王僚的想法，苦于群臣都是吴王僚的同党，没有人能跟他一起谋划，只好隐忍。公子光找到了善于相面的被离，举荐他做集市的官吏，嘱咐其悄悄访求豪杰，将这些人招来辅佐自己。

一天，伍员在吴国集市上吹箫。被离听到箫声，觉得哀婉动人，再一听，另有一种特别的韵味，不由感到惊异，等出来见到伍员，才大惊道：“我相过很多人的面，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相貌！”于是作揖请他进来，让他坐上座。伍员谦让不敢。

被离说：“我听说楚国杀了忠臣伍奢，他的儿子伍子胥出逃到外国，大概就是您吧？”伍员局促不安，没有回答。

被离又说：“我不是给您带来灾祸的人。我见您相貌不同寻常，想要为您谋求富贵罢了。”伍员于是说出了实情。

侍从听说了这件事，报告给吴王僚。吴王僚召被离带着伍员进宫。被离一面派人暗中向公子光禀告，一面让伍员沐浴更衣，一起上朝，进见吴王僚。伍王僚也对他的相貌堂堂感到惊异，和他一番交谈之后，知道他贤能过人，当即授予大夫一职。伍员谢恩，说到父兄的冤情，咬牙切齿，眼中冒火。吴王僚赞赏他的气概，心中又怜悯他的遭遇，答应为他向楚国起兵复仇。

公子光早就听说伍员有勇有谋，一心要把他收归自己所用，得知伍员先拜见了吴王僚，担心他被吴王僚重用，心中恼怒，于是去见吴王僚说：“我听说楚国的逃亡之臣伍员，来投奔我国，大王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吴王僚说：“贤能而且孝顺。”

公子光说：“为什么这么说？”

吴王僚说：“他有超乎常人的勇敢和壮志，和我谋划国事，件件都合乎道理，这是他的贤能。他牵挂父兄的冤情，没有一刻忘记报仇，向我借兵伐楚，这是他的孝顺。”

公子光说：“大王答应为他复仇了吗？”

吴王僚说：“我怜悯他的遭遇，已经答应了。”

公子光劝阻说：“您拥有上万辆战车，是吴国的主人，不能为平民百姓出兵。现在吴、楚交战已旷日持久，并未取得大的胜利。如果为了伍子胥而兴师，那么您就把平民的仇恨看得比国家的耻辱还重要。胜利了，他自然为报仇雪恨而高兴；失败了，我们吴国就会加倍得到耻辱，所以一定不能这么做！”伍王僚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中止了讨伐楚国事宜的推进。

伍员听说了公子光的进谏，暗想：“公子光对吴国必定有所企图，不能和他说外面的事情。”于是辞去大夫的职位。

公子光又对吴王僚说：“伍子胥因为大王不愿出兵，拒绝接受职位，怀有怨恨之心，故不能任用他。”吴王僚于是疏远了伍员，听任他辞职，只是赐给他阳山的一百亩土地。伍员和公子胜就在阳山耕种务农。

公子光私下去见伍员，送给他粮食布匹，问道：“您出入吴、楚边境，有没有遇到才能和勇气堪比您的人呢？”

伍员说：“我不值一提。我见到有个叫专诸的，那真是勇士！”

公子光说：“希望通过您，我能和专先生结交。”

伍员说：“专诸的住处离这里不远，可以马上召他来，明天早上就能见到。”

公子光说：“他是既有才能又有勇气的人，我应当去拜访，怎么敢召他来呢？”于是和伍员一起乘车，直接来到专诸的家。

专诸在街坊中磨刀，忙着给人杀猪，见到一队车马驶来，正要躲避。伍员在车上喊：“愚兄在这里。”

专诸慌忙放下手中的刀，等候伍员下车相见。伍员指着公子光说：“这是吴国的长公子，仰慕我弟弟的英雄气概，特地来拜访，弟弟不可推辞。”

专诸说：“我是市井小民，哪有什么德行和能力，敢劳烦大驾。”向公子光做了个揖，然后进众人进去。

公子光低头进了专诸的柴门草屋，先行大礼，表达了仰慕的心意。专诸回拜。公子光又奉上金银布帛作为礼物，专诸坚决推辞，经伍员的极力劝说，才接受了下来。从此，专诸就投身在公子光门下。公子光派人每天送来粮食和肉，每月送来布帛，又不时慰问他的母亲。专诸很感激他的一片心意。

一天，专诸对公子光说：“我是个市井小民，承蒙公子豢养的恩情，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倘若有差遣，一定唯命是从。”公子光就让左右退下，讲出了他想要刺杀吴王僚的想法。

专诸说：“之前的伍王夷昧去世，他的儿子应当继位，您以什么名义要害他？”

公子光详细说明了祖父寿梦依次传位的遗命：“季札既然推辞，应当归长公子诸樊。长公子的后人，就是我了。吴王僚怎么能当国君呢？我力量弱小，不足以图谋大事，所以想要借助有力量的人。”

专诸说：“为什么不让近臣在吴王僚的身边从容进言，陈述先王的命令，让他退位？何必暗中准备刺客，损伤先王的德行？”

公子光说：“吴王僚贪婪而且依仗武力行事，他知道夺取政权的好处，所以不肯退让。如果和他说这件事，反而招致忌恨和迫害。我和吴王僚势不两立！”

专诸愤然说：“公子的话是对的。只是我有老母亲在堂，不敢以死相报。”

公子光说：“我也知道您母亲年老，孩子年幼，然而除了您，现在没有能和我图谋此事的人。如果成就此事，您的母亲孩子，就是我的母亲孩子，我自然会尽心养育，怎么敢辜负您呢？”

专诸沉思了很久，回答说：“凡事如果贸然行动，则难以成功，必须谋划周全。鱼在千仞深渊，却落入渔夫之手，这是因为有香饵在。想要刺杀吴王僚，必须投其所好，才能接近他的身边。不知吴王喜欢什么？”

公子光说：“喜欢美味。”

专诸说：“美味中什么最对他的胃口？”

公子光说：“他尤其喜欢吃烤鱼。”

专诸说：“我请求暂时告辞。”

公子光问：“壮士去哪里？”

专诸说：“我去学习制作美味，或许可以接近吴王。”于是前往太湖学习烤鱼。三个月后，凡是尝过他烤的鱼的人，都认为是绝顶美味。专诸回去见公子光，公子光就把他藏在自己府中。叫来伍员，问道：“专诸已经精通美味了，怎么能够接近吴王？”

伍员回答说：“鸿鹄之所以不能被制服，是因为有羽翼。想要制服鸿鹄，必须先去掉它的羽翼。我听说公子庆忌筋骨像铁一般，万夫莫当，能接住飞鸟，能制服猛兽。吴王僚身边有一个庆忌早晚相随，尚且难以动手，何况他的同母弟弟掩馀、烛庸都掌握兵权。目前看来，即使有擒龙搏虎的勇气，鬼神不测的谋略，也难以成事。公子想要除掉吴王僚，必须先除去这三个人，然后才可以图谋王位。否则，即使侥幸成事，公子能安稳地坐在王位上吗？”

公子光低头思考了半晌，恍然大悟说：“您说得对。请您暂且先回去，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们再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