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观书偶感（七之七十）

荀林父自从败于楚师，一直念念不忘，虽然景公最后将战败归罪于先谷，但这事终究与他脱不了干系。搞得他终日神经兮兮的，只要一有人在他面前提个楚字，他就忍不住浑身发热，血液直往脑门上冲，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但无奈楚国兵力强盛，现在让他去直接单挑楚师，他自然是不敢的。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两年。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收到消息，说楚令尹孙叔敖病卒，荀林父顿觉云开雾散，于是当即向景公力陈，要领师伐郑，治他们一个背盟之罪。

晋景公一听，正合己意。他也没有打算直接面对楚国，但是对于郑国的变来变去，早应该去惩戒一番了。就这样，荀林父带领晋师渡河，在郑郊大肆掠抢一番，又迅速渡河回晋。

郑襄公在朝中，收到楚令尹孙叔敖病死的消息，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毕竟楚国国力日盛，要归功于楚王的知人善用，明决果断，非孙叔敖一人之力，郑国继续附楚作为长久之计也未尝不可，然而他还是有些担心……

果然，他的担心很快应验了。郑郊被突如其来的晋师大肆掠夺，如入无人之境，劫掠后晋师迅速撤离，只留下惊恐未定的郑人叫苦连天。襄公心里苦啊，郑国位处于大国之间，左右做人难，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这些大国就能随便找个借口，拿着郑国扎筏子。

如今他背晋事楚，晋国断然不会放过他，他只好赶紧派遣使者往楚，希望楚国能给他想个好办法。使者往楚后，襄公日夜寝食不安，只盼能早早获得楚国的回音。

楚王见了郑国的使者，才知道晋国出兵袭击了郑郊。但晋师只在郑郊劫掠一番，明显是给郑人一个警告，因此难免不久之后就会大师出征伐郑，到时郑国想必不会有太多反抗。

郑襄公派遣使者而来，用意很明显，表面上说是来找楚国商量却敌之策，实际上是先来跟自己打个招呼：将来郑国若被晋国所强，我郑国弱小无能又无助，你楚国也千万莫要怪我郑国又被楚事晋、言而无信了。

楚王便问使者郑国目前有何对应之策，使者连忙奏上郑襄公的意思：想将公子去疾迎回郑国，作为交换，会把公子张送来楚国作为人质。

原来，在郑襄公的十一位兄弟中，襄公最信任的就是公子去疾这个弟弟。当初襄公刚上位时，曾与去疾商量，只留下去疾一人，其它的那些个兄弟都远远发派出去，远离郑都。去疾脑子清醒，心知如果同时发派九个兄弟出去，好比给自己找了九份怨恨，一旦发作，怎是了得！

于是去疾委婉地劝襄公说，大家兄弟同根，应当同德齐心共享宗族昌盛，并说如要发派各位兄弟，他也绝不独留郑都！襄公闻言大受感动，便将所有兄弟都留下，封做大夫共议朝事。

后来去疾又将国内原来最大的势力公子宋整个氏族连根拔除，去除了襄公的心腹之患。对于郑国的国策，公子去疾一向坚定地认为附楚远胜于附晋，如今郑国附楚，却遭晋师武力威胁，襄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群臣大夫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建议，他便想把在楚国当人质的公子去疾叫回来，去疾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

楚王听完郑使转达的郑襄公的请求，希望用公子张留楚，换公子去疾回郑国商议却晋之事，庄王倒也爽快，换来换去做什么，让公子去疾直接回去郑国就是了！只要郑国讲信用，楚国也必定不会为难郑国！

郑国众人未曾想到楚王如此大方，高兴万分又感激不尽，赶紧收拾好便往郑国赶回去。

庄王一边对自己的仁义大方很满意，一边也知道与晋国的纷争非同小可。如今晋国以郑国为由发难，当然是冲着楚国来的。虽说楚国如今比往日强大许多，但真的要与晋国争霸，恐怕还未能胜券在握。

庄王心中一时未有定论，便召集群臣大夫商议却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