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注定要翻身(46)夜长梦多

“谁说他没对象？”大壮没等高成龙说话，就抢先对湘妹子说，“他岳父和小姨子都找上门来了，怎么会没对象呢？”

“我没听说呀，要不然我也不会急着给他找对象。”

大壮听说她要给高成龙介绍女朋友，马上就说：“高成龙是大学生，看不上旮旯里的妹子。我现在还没女朋友，要不你把那妹子介绍给我吧？”

“你？“湘妹子打量着他问，“你干什么工作？有没有谋生的技能？”

“当然有。”大壮说着就把自己是白云技校毕业生，以及玩转于挖土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

但湘妹子对他没什么好感，就趁机说她家妹子很挑剔。

“你不妨说说她怎么挑剔，我看自己达不达标。”

“不用看了，你达不到她的标准。”

“为什么？”大壮走上一步，问她，“我很差吗？”

“那倒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她喜欢有文化休养，身形比较修长的读书人。”

大壮初中没毕业就去学挖土机，外形几乎跟修长扯不上任何关系。全身上下除了脚下那双鞋子有点长之外，就找不出一个长的地方。他不仅头大脖子粗，看起来像伙夫。身材比例还有点奇怪，腰以上的部位就占了身高的三分之二，腰以下部分不但粗短，还短得让人一看就想抽他的冲动。

他垂目瞄了一下自己，就说：“虽然我不是修长型美男，但我力气大，干活有劲。家里只要有我，就不用担心饿死人。”

高成龙泼他冷水：“你爸说你一天到晚不沾家，你上哪儿干活呢？”

“我经常外出跑业务，不在家很正常。”

湘妹子一听，又问：“你跑什么业务？一个月挣多少钱？”

“挣，”他一时编不出来，干脆就说，“我要回去敲一下算盘，才知道每月挣多少钱。”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废人，他又说：“反正我每月挣的钱，足够养活一家几口人。”

这话不巧被刚走进来的老爸听见，就走过来说他：“你除了吹牛皮，还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他只好灰溜溜走了。

直到这时，湘妹子还不忘向高成龙介绍自家妹子的优点。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妹子的身材和长相。完了，她又想起大壮说的话。

她问高成龙：“那老弟说的是真的吗？”

“他说什么了？”

“你有对象的事。”

高成龙本来想否认，但一想到她老在自己耳边唠叨。他脑子一转，就默认了大壮所说的事实。

“你真的有对象了？”湘妹子失望之余，又问，“她是干什么的？”

高成龙脱口而出：“学生。”

为了让她死心，他又补充说：“栋梁中学的学霸。”

“你俩在学校就谈恋爱了？”

高成龙不敢明说，只好选择沉默来回应。湘妹子没得到明确的答复，继续问：“你们确定恋爱关系了？”

“没，”他正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会给自己带来烦恼，于是就改口说，“是的。”

为了弄清楚情况，湘妹子又返回客厅向高妈打听真相。得知没有这回事，她又回来找高成龙做思想工作，让他不必担心自家妹子缠着他不放。要是他俩对不上眼，她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高成龙听得有点不耐烦，加快速度把菜切完，就找了个借口回家了。

开席前，欠打过去叫他吃饭。他捂着肚子，装病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过去了。”

欠打只好返了回去。

没过多久，他妈拿着一只大碗回来，让他起床吃饭。

“我肚子疼，起不来。”

他妈把碗放在客厅的饭桌上，走去他房间门口，说：“你别装了，这里没人。我给你带了点菜回来，你赶紧起床吃了。”

“欠打走了？”他从床上坐起来问，“他媳妇儿没来吧？”

“她来干什么？”

“我害怕她对我唠叨个没完。”

他回来之后，湘妹子又去找他妈说事。高妈对湘妹子的过度热情也感到有点不适应，

她说：“欠打媳妇儿的确有点热情过头了，竟然拉着我说了老半天。”

“那你为什么不配合我说谎呢？”高成龙问她，“她找你核实情况的时候，你怎么还跟我唱反调？”

“我没乱说呀，你的确没跟万成凤确认关系嘛。”

“我不这么说，她就一直说个没完。”

“但我们也不能说谎啊。”

高成龙叹了口气，就坐到一边吃饭了。他妈坐在他对面，小心地问：“你跟万成凤不会真的确定关系了吧？”

“没有的事，”他一边吃着，一边说，“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堵住欠打媳妇儿的嘴而已。”

“我还以为你俩背着我们私订终生了呢。”

他妈说着又说：“其实吧，万成凤那孩子不错。懂事，学习成绩又好。无论从外形，还是学习上看，你俩都不差上下。”

说完，她转而又说：“不过，你们现在还在上学，应该把心思花在学习上。两人若是有缘，工作以后再谈恋爱也不迟。”

“我们只是同学，没往那方面想。”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自上个学期开始，两人来往的信件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首先是万成凤给他写信说，自己最近有点心烦意乱，上课的时候总是无缘无故走神。

高成龙问她什么原因，她只说：“我脑子里老是出现尹仙蒂的身影。”

她这么说，原因是前一段时间尹仙蒂听说高成龙跟她有联系，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她宣誓主权。原本他俩没有那种微妙关系，但经尹仙蒂这么一闹腾，她就感觉自己对高成龙有了异样的感觉。

尹仙蒂找她谈话没多久，她就写信给高成龙把这事说了出来。但他没直面回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这段时间忙着考试，以后再说吧。”

过了一段时间，万成凤又给他写了一封信，把心中的困扰再次说了出来。高成龙这才联想到尹仙蒂事件，于是赶紧跟她说那是误会。

那之后，万成凤每次来信都跟说一些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而他每次回信都说学习上的事情，一点都不提她在信上说的那些题外话。

万成凤有点不高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跟他联系。他感觉有点不适应，就写信问她原因。

她说：“我学习很忙，没时间瞎扯。”

“你给我写信怎么是瞎扯呢？”

“我每次写信跟你说事，你都没回复。那不是瞎扯是什么？”

高成龙这才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为此他还特意停下来思考了一段时间，把两人过往的信件全拿出来读了一遍。对比了一下前后的变化，他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确有了微妙的感觉。

从此以后，两人的心里都感觉有点不一样。但谁也没先揭开那层朦胧的面纱，在一起时还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高妈说：“你们现在没往那方面想就对了，这事留着以后再说。”

晚饭过后，从没串过门的欠打媳妇儿突然抱着孩子寻上门来。她走进院子，就大声喊起来：“婶，你在家吗？”

高妈在洗澡间听见有人叫她，以为是隔壁邻居喊她帮忙刮痧。下午她不在家的时候，高成龙就说那邻居来家里找过她，让她帮忙刮一下痧。

她扯开嗓门说：“他大娘，我在洗澡呢。你先在屋里坐一会，我马上就出来给你刮痧。”

湘妹子听见她在洗澡间说话，就抱着孩子走过去，说：“谁让你刮痧了？”

“你不找我刮痧，那找我干什么？”

湘妹子嬉笑着说：“我找你逗小孩。”

高妈这才知道来者不是找她放毒的邻居，而是难缠的欠打媳妇。她愣了半会，才说：“行，你坐着等一会。我这就出来逗我们的大胖小子。”

没一会儿，她就拿着一只空盆子走出来，往屋子走廊一放，就伸手逗起了欠打家的小祖宗。

高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长得慈眉善目。小胖子一看见她，就张开双臂向她咿咿呀呀地叫着。

“你是不是想大奶奶抱呢？“高妈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肥嘟嘟的脸颊，又说，“吃那么多，小心把你爸吃穷了。”

湘妹子说：“放心吧，吃不穷他爸。那家伙还嫌他吃得不够多呢，每天时间不到点，就让我赶紧喂食。不是叫我喂牛奶，就是让我给他做好吃的。”

“欠打发财了？”

“还行吧。“湘妹子说，“也没发什么大财，只是比过去好了一点。”

谈到家里的经济状况，高妈又问她：“你家欠打出去搬砖好几年了，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

“嗯。”她说，“我们的日子的确比以前好了一点，但也没好到可以随意浪费的地步。”

“他现在还在外面搬砖吗？”高妈问。

“搬啊，”湘妹子笑着说，“他不搬砖，我们一家怎么生活呢？”

她缓了一会儿，又说：“不过，他现在是给自己搬砖，没再帮别人打工。”

“欠打自己做老板了？”高妈开心说道，“这小子可以啊，短短几年时间，竟然从一名搬砖工人坐上了老板的位置。”

说完，她又对欠打大赞一番：“有出息。”

随后，她从湘妹子手上把大胖子接过来，对他说：“小胖子，你老爸现在有能耐了，你就放心吃吧。”

小祖宗咧嘴咯咯地笑个不停。高妈欢喜得不行，接着又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大奶奶一看见你，全身的疲劳都消失殆尽了。”

话到这里，湘妹子就趁热打铁地说：“婶，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那就赶紧让老弟找个媳妇儿给你生个大胖孙子玩玩。”

没等高妈做出回应，她又说：“我刚跟我家妹子通过电话，把老弟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她什么都没说，就答应过来见面了。”

“什么？”高妈惊得大叫，“你把她叫来见面了？”

“是的，“她笑道，“我怕夜长梦多。”

”你这是办的什么事？”高妈责怪她说，“我们成龙才高中毕业，你就把人叫来相亲？”

“我只是让她过来玩几天，没说相亲。”

湘妹子为了不吓着她，又改口说：“我家妹子还没见过我们家孩子，正好趁机过来看看。”

高妈心想要是真的把人叫来了，这事可能会没完。她想了一下，就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们家成龙在学校有个女朋友，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学习成绩还非常棒。她前两天还来过我们家，昨天才刚刚回去。况且，那姑娘️很懂事，我看着也喜欢，而且成龙也承认了。我估摸着等他们上了大学，这事就定下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把湘妹子惊得措手不及。

她惊道：“你上午不是说他没对象吗？这才刚过了几个小时？画风怎么一下就变了呢？”

高妈一想，就说：“我原先也不知道。从你们家回来之后，成龙才把这事告诉我。”

“这可怎么办？”湘妹子在她面前踱着步，说，“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她来了，这下我如何跟她解释呢？”

“你不是说叫她来看孩子吗？”高妈说，“这有什么难解释的？”

“我可不能让她大老远跑来就为看一眼孩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

湘妹子想了一会，就说：“反正你家成龙还没结婚，两人见个面也未尝不可。成不成再另外说，这样我也好交差。你们也不亏。”

高妈不同意，说两个年轻人不是同一号人，没有必要见面。而且见了面也无话可说，让她另外找人相亲。

但湘妹子一根筋，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妹子和高成龙见一面。

她说：“既然我把人叫来了，就算做个样子也要见上一面，要不然我对不起自家妹子对我的信任。”

高妈说：“既是这样，那你就另外给她找个人家吧。”

“找谁呢？”湘妹子说，“这个村除了老弟，就没有我看得上眼的男娃。况且，我家妹子很挑剔，连我都看不上眼的人，她就更看不上了。”

高妈正要开导一番，欠打突然从家里寻过来，说她妹妹打电话来了。她只好从高妈手上接过孩子，对她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就带她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