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不忘相思
初冬的气候清冷至极,站在万物萧瑟的院子里,感受冬的旷远与肃穆,心事,亦如同经历一场暮秋。许久的许久,我们努力为自己寻一个借口,说所有的语言不过是一场参禅所做的铺垫,最终,也只是应了那句佛说:苦海无边,山重水复,悲喜轮回,苍生难渡。岁月,终究不是青花小字里飞舞的花絮,不是晚秋带露的苔痕上那一抹老绿,不是月下寻觅的那一朵未开败的芳馨。
岁月,是一场风雨的劫数,是一程四季的命数,是一个人一生的运数,尽管,锦书仍在,莲清云白的段落却已是了然无踪,难以托付。所以,莫不如就此善待自己,用内心莞尔的笑意,不与时光争宠,不与俗事论情,活在当下,活在寻常,活在风声静寂的美丽。因为,所有内心狰狞的交付,终是不及手边茶香四溢的温度。
我想说,每一个季节交替的时候都会有不安分的思绪在疯长,一如,韶华落幕在某一页诗行,缘分搁浅在梦开始的地方。而我,遇到正与诗歌擦肩而过的你,从此,我的心便不再是一池静水。我将自己,从孤独的封印里提前释放,一路,追随着你的眼神,让一种比落叶还虔诚的皈依,在思念的篇章里落笔成字,之后,等待,被你在某一次不经意的对视里欣然记取。
当才华横溢的张爱玲,在爱上胡兰成后,终不惜低下高傲的头,倾尽小女子的温柔。且留下最美的佳句: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所以,我也确信,我用明媚的笑容走过你的朝夕,待老去的那一天,也一定会以丰韵的静美,成为你心里最婉约的月光。
也许,生活有时候就是俗不可耐的周旋。与大的世俗周旋,与小的人情周旋,与周遭琐碎庸常周旋,终有一天,心,会累到冲破一个极限。然后,伫立在北方的苦寒里,放下所谓的种种悲喜冷暖,呵一口气,关一扇门,收一颗心,埋一缕魂,就躺在棉花般的云朵里拒绝醒来。也许,一个意志力强大的人永远不会轻易说一个疲倦,她只是甘愿做岁月深潭里那一枚最顽的石子,借一场北风锐利如剪,剪落形单影只的孤寂,剪落似水华年,剪落颓废与埋怨。然后,微笑着对自己说,不管前面还有多少礁石与浅滩,那个幸福,终究是离得不算遥远。
佛法轮回里讲:每一个人都有着一个与今生密切相关的前世,如一个踩着太阳光环而来的智者,会依着一种灵魂的香息找回一个完整的自己。找到了,静静的相守,紧紧的相握,许自己,这一世,别慌乱,别丢失,安抚好思绪,就是生命之中一种最好的契合。
细数着关于冬天的色调,在眼中渐渐深了。我等在窗前,看阳光一日比一日的迟来,看清瘦的树影在雾色蒙蒙之中婆娑入尘埃。以往的一些旧习惯尽管还在坚持,可是,内心里已经开始生出一点小疲倦,例如某一年的遇见,如今念起,也只是回首时一抹沧桑的容颜,憔悴与丰满,再难以分辨。时常想,倘若我是那崖上的花,想必也应该要如此这般耐得住苦寒,如此,才可以描绘出属于自己的人间四月天。
我在文字的时光里如一枚枯叶蝶,静静的等花开,等风来,等灰色的苍穹幻化成蔚蓝,不知不觉中,韶华,已如天色欲晚。人生有很多东西可以随手丢弃,也唯有一种愉悦的心情,那是渐行渐远的时光里一本充满韵味的书卷,书写着丰美与笃定的流年,书写着我,在薄凉的岁月里一种身心俱净的安然。
我说,这样的季节适合为过往写上一段话,遥寄,那一年匆忙于戏里戏外走失的灵魂。最后备注,哪一位看客捡到了,烦请原址寄回,我必奉茶,酬谢。也许,那个走失的灵魂就藏在风的衣皱里,于是,我隔着烟火的况味伸出手,阳光刚好穿过指缝,旖旎在我的眼神里,有些刺痛,我恍惚的闭了一下眼,最后,只握住一个凉秋。友人善意的提醒:花,觉不觉得那些每日里的絮叨与不确定是一种老的表现?我怔住,用长久的不语将所有相关的线索重新梳理了一遍。原来,灵魂一直在,只是被搁置在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里,成全着心与时间冷然对峙的荒寂。
有人说,花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即便是在天寒地冻的北方,依然有着不可忽略的热情及品格,如阳光下饱满的枝叶上绽开一朵梅的风骨。从来不去预想,那个众人眼里的我会是个什么样子。我只是认定自己,不论到何时何地,哪怕是荒废了整整一个季节的脉络,也要执意凝结成黑白分明的轮廓,执意,站成世间最长情的守望,只愿,被路过的有缘人记取。喜欢,将生命比喻成是一场云水漂泊,是未知的路上一叶飞花逐水的奔涌,是青瓷若水的诗句里一种花明月净的释放,就旖旎在那些逐渐清瘦的文字里,终有一天被你不经意的翻阅,轻舞上眉间,又婉转进掌心,成为你深藏在袖底的一朵暗香。
我爱的那些文字,经常是被我写成了凌乱,写成了一蓬荒草的寂寞,然后,我站在其中,如一个被八方来风检视的人,迟迟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结尾,来为断句残章封笔。但是,我依旧是此志不渝的热爱着文字,我将各种闲散的情绪放在文字里蒸煮,总有一种遇见在温暖丛叠的印记里,是不可或缺的烟火,灼热着流年的花絮。
与一个人,谈起往事。那曾经是多年以来的禁区,不打开,别人也进不去。他言说:这么多年,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再加一句,我无法忘记。于是,沉默铺天盖地,沉默是小雪之前的天气,将一个人的表情冰冻到绝底。唯有文字,还忍不住泄露自己。惟山水之遥远,惟草木之荒寂,惟俗情之冷暖,惟人心之浅薄,惟不忘相思。
一如友人所言,我们,终究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被光阴篆刻在碑文上,成了名副其实的旧人,然后,被岁月的车轮无情的碾轧。流年,是一场风云迭起的奔涌,很多记忆,被遗忘在了岁月的深巷,一任,荒草连天的思绪无尽无休的蔓延,稍不留神,就有泪珠滚落湿了衣衫。既然,草木都有繁盛与萧瑟之期,那么,该老的时候就任性的老吧。可以对着心爱的人肆无忌惮的笑到满脸皱纹,可以不理会白头发让霜色从发端一直飞舞到发根,不求风华绝代,但求看护好内心,做优雅的女子,即使老了,也可以是某人心中最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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