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三国演义》第六十九回 – 草稿

Alex • 2024-09-29 01:21 • 杂文

卜周易管辂知机

讨汉贼五臣死节

管辂

却说曹操问贾诩为什么笑而不答，贾诩回答说：“我正在想几个人。”曹操又问：“先生想起了什么人？”贾诩回答说：“我在想那袁本初、刘景升父子。”曹操听完后哈哈大笑，下决心立长子曹丕为王世子。

这时曹操忽然染病，服了各种药都没有效果。恰好太史丞许芝从许昌来见曹操，曹操听说许芝懂占卜之术，就让他占卜病情。许芝说：“我这方面水平不济。大王听说过神卜管辂吗？”曹操说：“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没有见识过他的卜术，你给我说说看。”许芝说：“管辂字公明，平原县人。他容貌粗丑，好酒狂妄，父亲曾经当过琅琊即丘长。管辂自幼便喜欢仰视星辰，夜不肯寐，父母都不能禁止，天下号称为‘神童’，成年后卜算无一不灵验。这人现在就在平原，大王想要知道祸福吉凶，为什么不召来询问？”

曹操大喜，立即派人前往平原县召来管辂。管辂来到参拜完毕后，曹操让他卜算病情。管辂回答：“世间病患都很正常，生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病急不能立除，魏王不要把这点小病放在心中。”

曹操听完心安，病果然渐渐痊愈。曹操令管辂卜算天下之事。管辂卜算后说；“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又令他卜算传祚修短。管辂卜算后说：“狮子宫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孙极贵。”曹操询细详问，管辂说：“茫茫天数，不可预知，待后自然应验。”

曹操想要加封管辂为太史官，管辂说：“我福浅命薄，不能担当此职，不敢接受。”曹操问其中原因，管辂说：“我额无主骨，眼无守睛，鼻无梁柱，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只能去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

曹操问：“我看我面相怎样？”管辂说：“位极人臣，又何必再相看？”曹操再三询问，管辂只是笑而不答。曹操又令管辂遍相手下文武官僚，管辂说：“都是治世之臣。”曹操询问吉凶，管辂却一句话也不肯说。后人有诗赞道：

“平原神卜管公明，能算南辰北斗星。八封幽微通鬼窍，六爻玄奥究天庭。预知相法应无寿，自觉心源极有灵。可惜当年奇异术，后人无复授遗经。”

曹操又让管辂卜算东吴、西蜀二处。管辂设卦说：“东吴主亡一员大将，西蜀有兵犯界。”曹操不信。忽然合肥方面有人报来：“东吴陆口守将鲁肃亡故。”曹操大惊，便派人前往汉中探听消息。

不几天，飞报刘备派遣张飞、马超兵屯驻下辨进攻。曹操大怒，便想要亲自领大兵再入汉中，就让管辂卜算。管辂说：“大王不要轻动，来春许昌必有火灾。”

曹操看到管辂所说的全都应验，也不敢轻易动兵，就继续留在邺郡。命令曹洪领兵五万，前往协助夏侯渊、张郃同守东川，派夏侯惇领兵三万到许昌来往巡警，以防备不测，又让长史王必总督御林军马。主簿司马懿说：“王必嗜酒如命，性格也太过温和，恐怕不能担当这个重任。”曹操说：“王必是披荆棘历艰难时跟随着我的人，他忠诚勤奋，心如铁石，最适合担当。”于是委任王必统领御林军马，屯驻到许昌东华门外。

这时有一人姓耿名纪，字季行，他是洛阳人，开始做过丞相府掾，后迁升到侍中少府，和司直韦晃相交莫逆，看到曹操进封王爵，出入使用天子车服，心中愤愤不平。

公元218年春正月，耿纪和韦晃秘密商议说：“操贼的奸恶一天胜似一天，将来肯定行篡逆之事。我们都是汉臣，怎么能够和他同恶相济？”韦晃说：“我有心腹人姓金名祎，字德袆，他是汉相金日磾的后人，一直有讨操贼之心，加上和王必交情很好。如果一起同谋，大事可济。”耿纪说：“他既然和王必交好，怎么肯和我们同谋？”韦晃说：“我们先去试探一下，看看什么情况。”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金祎的家中，金祎接入后堂中坐定。韦晃说：“德祎和王长史相交甚厚，我们两个人特地前来求告。”金祎问：“求告什么事？”韦晃说：“我们听说魏王早晚要受禅，将登大宝之位，先生和王长史必定高升。希望不要嫌弃我们，多多提携，我们会感恩非浅！”

金祎拂袖而起。恰好这时从人捧茶送到，金袆便把茶水泼到地上。韦晃装做吃惊问道：“德祎为什么这么薄情？”金祎说：“我和你们交情深厚，你们也是汉朝臣宰之后。现在不思报恩，想要辅佐造反之人，我有什么脸再和你们为友！”耿纪说：“奈何天数这样，我们不得不为！”金祎听完大怒。

耿纪和韦晃看到金祎果然有忠义之心，就把实情相告说：“我们本来就想讨贼，所以来求足下。前面的话是特地来试探的。”金祎说：“我是累世汉臣，怎么能听从逆贼！你们要想扶保汉室，有什么高见？”韦晃说：“我们虽然有报国之心，却还没有讨贼之计。”金祎说：“我想里应外合先杀了王必，夺下他的兵权，再扶助銮舆。然后联结刘皇叔作为外援，操贼可灭。”两人听说后鼓掌称善。

金祎说：“我有心腹两人，都和曹贼有杀父之仇，现在城外居住，可以作为羽翼。”耿纪问是什么人。金祎说：“他俩是太医吉平之子：长子名叫吉邈，字文然；次子名叫吉穆，字思然。曹贼当初因为董承衣带诏的事杀害了他们父亲，他们两人逃奔他乡，幸免于难。现在已经潜回许昌，如果能够帮助讨贼，可以作为一股重要力量。”耿纪、韦晃大喜。

金祎马上派人秘密召唤来二吉，不一会儿功夫两人来到。金祎说了谋划的事情，两人感愤流泪，怨气冲天，誓杀国贼。金祎说：“正月十五日夜间，城中要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耿少府、韦司直，你们各领家僮杀到王必营前。只看营中火起后分两路杀入，杀了王必后都跟随我攻入城中，然后请天子登上五凤楼，召集百官面谕讨贼。吉文然兄弟在城外杀入，放火为号，都要大声喊叫，让百姓起来诛杀国贼，截住了城中援军。等到天子降诏招安，便进兵杀到邺郡去擒拿曹贼，立即发诏书宣召刘皇叔。今天约定的事情就在明天二更举事，不要再像董承那样自取其祸。”五人都对天发誓，歃血为盟，各自回家整顿军马器械，按照日期实施。

且说耿纪、韦晃两人都各有家僮三四百人，提前准备好了器械。吉邈兄弟也聚集三百多人，只推说围猎，全部安排好了。金祎先去见过王必说道：“当今海内稍安，魏王威震天下。现在正值元宵佳节，不能不放灯火以展示太平景象。”王必听了金祎的话后就告谕城中居民，下令全都张灯结彩庆赏佳节。

耿纪

这天正是十五月夜，天色晴霁，星月交辉，六街三市都放花灯。真是个金吾不禁，玉漏无催时节！王必和御林诸将在营中饮宴。

二更以后，忽然听到营中有呐喊之声，有人报告营后火起。王必慌忙出帐察看，只见火光乱滚，又听到喊杀声连天，知道是营中有变，王必急忙上马出南门，正遇到耿纪，被一箭射中肩膊。王必几乎落马，忙朝西门退走，背后有军士追赶。

王必慌忙弃马步行。来到金祎门口，慌忙叩门。原来金祎一面派人到军营中放火，一面亲领家僮随后助战，只留下妇女在家。这时家中听到王必叩门之声，只认为是金祎回来。金祎的妻子从隔门中便问：“杀了王必那厮了吗？”王必听完大惊，这才知道金祎是同谋，就转身直奔曹休家，报告说金祎和耿纪等人谋反。

曹休急忙披挂上马，带领一千多人在城中拒敌。城中四下火起，烧着了五凤楼，献帝逃避到深宫，曹氏心腹爪牙死守住宫门。城中听到很多人喊叫：“杀尽曹贼，匡扶汉室！”

这时夏侯惇奉曹操的命令巡警许昌，领着三万军兵就在离城五里屯驻。这夜遥望见城中火起，夏侯惇便带领大军上前围住许昌，派一支军马入城接应曹休，一直混战到天明。

耿纪和韦晃等人没有帮助，打着打着人数渐少，有人报告金祎、二吉都被杀死。耿纪、韦晃夺路杀出城门，正遇到夏侯惇大军围住，被活捉了去，手下一百多人全都被杀。夏侯惇进入许昌城中救灭余火，全部捉拿这五人老小宗族，派人飞报给曹操。

曹操传令将耿纪、韦晃两人和五家宗族老小斩杀于市，并把在朝大小百官员全部押解到邺郡听候发落。夏侯惇押解着耿纪、韦晃两人来到市曹。

耿纪厉声大骂道：“曹阿瞒！我生不能杀你，死后也要作厉鬼去杀贼！”刽子手用刀捅他的嘴，流血满地，耿纪大骂不绝而死。韦晃用面颊撞地说：“可恨！可恨！”咬牙碎裂而死。后人有诗赞叹道：

“耿纪精忠韦晃贤，各持空手欲扶天。谁知汉祚相将尽，恨满心胸丧九泉。”

夏侯惇杀了这五家老小宗族后，就将百官押赴邺郡。曹操在教军场的左边设立红旗、在右边设立白旗，下令说道：“耿纪、韦晃等人造反，放火焚烧许昌，你们中也有出来救火的，也有闭门不出的。如果前去救火的，就站到红旗下面；如果没有参加救火的，就站到白旗下面。”众官员暗自寻思救火的必定无罪，于是大多站到红旗下面，三停人只有一停站立在白旗下面。

曹操命令拿下站在红旗下面的人，众官员全都辩解无罪。曹操说：“你们出来都不是救火，肯定是想出来助贼。”命令将这三百多名官员牵到漳河边斩杀。站立在白旗下面的全都赏赐，仍然命令返回许昌。

这时王必箭疮发作而死，曹操下令厚葬。曹操命令曹休总督御林军马，钟繇升任相国，华歆升任御史大夫。定侯爵六等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都配金印紫绶；又设置关内外侯十六级，配银印龟纽墨绶；五大夫十五级，配铜印环纽墨绶。经过这一番定爵封官，朝廷中又换了一班人物。曹操这时才想起管辂火灾的说法，重赏管辂，管辂坚辞不受。

却说曹洪领兵来到汉中，命令张郃、夏侯渊各据险要，曹洪亲自进兵拒敌。这时张飞和雷铜守把巴西，马超率领军兵赶到下辨，命令吴兰为先锋，领军杀出，正和曹洪军相遇。吴兰想退却，牙将任夔说：“贼兵初到，如果不先挫其锐气，有什么面目去见马孟起？”于是拍马挺枪单搦曹洪，曹洪提刀跃马而出。交锋三合，曹洪就斩任夔于马下，乘势掩杀，吴兰大败，回去见马超。马超责备他说：“你没有我的命令，为什么敢轻敌出击？”吴兰说：“任夔不听我的话，所以才有这次失利。”马超说：“要紧守隘口，不要和曹洪交锋。”一面申报成都刘备，等候号令。

曹洪看到马超连日不出，恐怕有什么诈谋，就领军退回南郑。张郃去见曹洪，问道：“将军既然斩杀敌将，为什么退兵？”曹洪说：“我看到马超不出战，恐怕他有阴谋。况且我在邺都时就听说过神卜管辂有预言：在这里要折损一员大将。我怀疑这句话，所以不敢轻易进军。”张郃大笑道：“将军行军打仗大半生，现在怎么会相信起那卜者的话而蛊惑心境！我虽然不才，愿意领本部军兵前去攻取巴西。如果取得巴西，蜀郡易得。”曹洪说：“巴西守将张飞非等闲可比，不要轻敌。”张郃说：“人们都害怕张飞，我却视他如同小儿！我这次前去必定擒他！”曹洪说：“倘若有闪失，那要怎样？”张郃说：“我甘当军令。”曹洪让张郃立了军令状，张郃立即进兵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