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香稠》278：“找朋友”·“红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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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朋友”·“红五星”

——“若要好，老做小”

唯一能吸引岳父不早睡的娱乐活动便是和子女们“找朋友”了。一首小时候耳熟能详的儿歌会不知不觉中飘过我的耳畔、流入我的心田，“找朋友，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呀握握手，我们都是好朋友……”当然，我岳父玩的可不是“卡拉OK”唱《找朋友》儿歌哦，而是一种扑克牌游戏。

“找朋友”的玩法需要两副牌一百零八张，五人参与，属于“八十分”游戏的一种。它和打“八十分”最大的区别在于永远打“2”，而“八十分”打法需要从“2”一路打到“A”并必须跨过去，故有的地方称为“升级”。

“红五星”呢，是“找朋友”打法里的一种。它的与众不同之处，体现在“红桃5”在整副牌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比大怪还大的存在。“红桃5”，“红色”的“五”，“红五星”的叫法由此而来。

——“卡拉OK”：有视频音响自动伴奏的唱歌。这一唱歌形式最早起源于日本，日文原意为“无人伴奏乐队”。在日本，作为家中顶梁柱的男人如果在外工作后回家太早的话，会让邻居们看笑话、瞧不起，认为天天工作连个应酬都没有。所以，许多日本男人下班后就聚集在酒吧或茶馆，聊天到很晚才回家。后来，他们觉得应该找点新的消磨时间的项目，于是就在酒吧里边喝酒边用电视机上的原装话筒进行唱歌。随着科技的发展，逐渐演变成如今的卡拉OK。这种自娱自乐的唱歌方式，先传入中国台湾，再由中国台湾传入中国大陆，并很快风靡起来，直到今天，依然活跃在日常生活中。——扑克游戏“找朋友”发音“造浜友”，还可以叫“摇头”发音“摇豆”。

——“大怪”发音“大刮”，还可以叫“正怪”发音“正刮”。

打“红五星”时，作为庄家，在一个“朋友”的配合下，不让“敌人”捉满八十分就获胜，四十分一个跳级加倍。每一次搭档的“朋友”都不是固定的。当然，在庄家自认为牌力强劲、绝对占优的情形下，也可明可暗的选择“独打”，即一个打四个。赢了收四份，输了付四份，公平。

闲家几个通力合作，千方百计捉分，满八十分就获胜，分越多越好，也是四十分一个跳级加倍。

后来，大家都嫌输赢进展有点慢，遂一个跳级加倍由四十分变成二十分了。

家中老四尚未出嫁，出嫁的老三、我爱人每周必在娘家蹭饭并留宿下来，出嫁在本村的老二，夫家就在娘家屋后的二三百米处，骑着“建设牌”过来，也就几分钟。镇守祖宅的老大、唯一的儿子本就安家在一起。如此，兄弟、姐妹、郎舅、连襟全凑在了一块，老老小小一大家子汇聚在一起的晚上想不热闹都难。

——“郎舅”叫“郎舅道”：大小舅子和姐夫妹夫之间。

——“连襟”发音“里襟”，叫“连襟道”发音“里襟道”：姐夫妹夫之间。

晚饭后，我岳父把屋内屋外的琐碎事务全部收拾停当，便清空、抹净八仙桌，摆开架势，招呼儿女们坐上来开打了。

——“琐碎事务”叫“七七八八”发音“切切掰掰”、“杂七杂八”发音“撒切撒掰”等，特殊语境里，类似无关紧要的小事杂情在新场当地原住民口中还可以形容为“撒尿拉屎”叫“出水出污”发音“擦思擦污”，如“你‘擦思擦污’忙莱，小孩都放学了还不去接”。

——“清空”叫“出空”发音“策空”。

岳父对打“红五星”情有独钟，在儿女们面前也总是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精气神。敢冲敢杀，无所顾忌，却每每被打得落花流水、口袋掏空。

我岳父做庄时，不但自己一人要输双份，还被“朋友”同伙批得一愣一愣，嘴里却依然没觉得自己打错了什么牌而大声地解释着、争辩着。

自己没做上庄呢，就迫不及待地去抢着做“朋友”，从不考虑庄家藏有玄机，还想在亮明“朋友”身份前捡漏、捞点便宜。结果呢，如意算盘全被老爷子给打碎了，最终只能双双败北。

做庄家的儿子、儿媳或女儿、女婿那个气啊，对着老爷子一阵埋怨，“这么急着做朋友做啥？！你好像和他们通帮的嘛。你看看，你看看，又被人家捉满了！这么好的牌，还被跳级了！”我岳父知道又闯祸了，“嘿嘿”憨笑着。另一方的几位则报以哈哈大笑，“三六九，抓现钞”，老爸的私房钱，还是主动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哈哈。此刻的庄家涨红了脸，唯有摇头苦笑。

——“通帮”：暗地里和对手形成默契、达成合作。

待到下一副牌局开始，我岳父还是照抢不误，结局还是一败涂地，老爷子就是这么执着、持之以恒。这，哪是“找朋友”啊，妥妥的“找冤家”、“坑朋友”呀，呵呵。就是便宜了不是一伙的“敌人”们了。

——“一伙”叫“一帮。

好在现场只有笑声，绝没有哭声，即使时不时会出现赌气声、责怪声、争执声，也很快被众人的哄笑声所淹没。不少人的裤兜又厚实了不少，不过，全是小票和硬币哦。

到头来，最“坏分”的就是我岳父大人了。我冷不丁地一想，不是有句老古话嘛，“若要好，老做小”。花点小钱，让一家人嘻嘻哈哈、其乐融融，家和万事兴啊，老爷子的情商可真不是一般的高哦。

——“坏分”发音“瓦分”：输钱、破财。

——“老古话”叫“老法闲话”发音“老法爱我”。

我们在嬉笑怒骂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热闹、温馨的夜晚，直到老爷子生病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