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厨

齐帆齐微课

有一次公公买了块猪肉交给我：中午吃红烧肉。

我顿时傻眼了：我不会呀！

当然，话说回来，我并不是什么娇小姐，且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平时插秧割稻子放牛割猪草挑牛栏粪啥农活都要干，效率也不算差。

却偏偏不擅长做厨房的活，要知道小时候在农忙季节我是专门帮爷爷烧火煮饭的，而在平常时候母亲一般早早地煮好了饭，连烧火的活都给我省了，根本没有撑勺的份。

“没关系，你把肉煮熟了就可以，”公公又扔给我一句话。

煮熟？那就是打水煮熟了就可以吃吧。心里嘀咕着，打井水把猪肉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准备把猪肉放锅里开煮。

却瞧见猪肉上有好多猪毛，拔又拔不掉怎么办？对了，见过大人用火钳放在灶堂里烧，烧红了的火钳就往猪毛上烫，猪毛滋滋响发出烧焦的味道，然后就烧干净了。

找了把火钳放进土灶里烧，烧了好久火钳还没红，不但没红拿起来手还烫得要命，要是烧红了那不把手皮也烫掉，吓得我赶紧放弃了这大招。

只好拿把菜刀削猪毛，却怎么也削不掉。 算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直接开煮，就这样，我把好多毛的猪肉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打了好多水放在锅里煮，烧大火煮了好久。

“你真没煮过菜呀？”中午家人干活回来，吃着白白的毛茸茸的水煮肉，啼笑皆非。

是啊，我哪里煮过什么菜，从前在家里都是吃现成的，在学校是吃咸菜萝卜干，在打工是吃食堂的，再想吃好点的那就去餐馆排档吃，自己哪有机会下厨。

公公也笑了，还一边笑一边说：“没关系，多在厨房里练几回就好了。”

是的，多练练就会了。

真正下厨是结束打工生涯回来陪伴小宝开始。那时大宝读高中了，但就算回到他身边也几乎没做过早餐，就算破天荒做了早餐也是用五个手指头就数得清的次数。

大宝每天上学我都还在睡梦中，从来没叫过他起床，早餐给两元钱他买包子馒头吃。午餐晚餐还是要做的，从此，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战战兢兢下厨做饭炒菜到厚着脸皮充当家庭主妇。

我知道自己煮的菜一点都不好吃。小宝上初中了，中午在学校吃，我问学校的伙食如何，小宝说还可以。可我听别的宝妈说他的孩子在学校根本难以下咽，晚上一回家就饿虎归山样的狼吞虎咽。

呵，那你得感谢你老妈我的厨艺不精，保全了你丰富的味蕾，让你吃嘛嘛香，我竟然厚着脸皮邀功。

但即便我厨艺不精，小宝对外面的包子馒头连看都不看一眼，还是乐意吃我煮的早餐宵夜。只是每天面对清一色的“青菜肉片面条”，他愁容满面：切，又吃这个？

那你要吃哪个？我不会做云吞也不会包饺子，要不来个容易上火的蛋炒饭吧，蛋炒饭也吃了几次，又吃腻了，买米粉炒吧，手艺没那么好，好吧，再不好吃就去早餐店买。

有一天，去客户公司送打印机，办公室的几个宝妈聊起买菜难，煮什么孩子都不喜欢吃，我说你们那样的大厨都说难，那我就更加难了。

阿梅说最不难的就是做云吞，买些瘦肉搭个剥皮番薯（我们土话又叫凉薯），再加些葱末，调下味，包起来快，煮起来也快，几分钟就熟了。

那天一台打印机装了一上午，我却学到了一个大招。现学现卖第二天赶紧买肉买剥皮番薯备齐材料调好了云吞馅，还放了些婆婆给的芝麻香油。

儿子晚自习回来：好香呀，今晚吃什么？

“我包云吞给你吃，快去洗澡，现包现煮，”我得意洋洋地问儿子：“你要吃几个？”

“二十个!”

我做了二十几个，结果全给他吃光了，留几个给老爸吃都给忘了。

昨晚，刚放下碗和筷子，小宝还在慢悠悠地吃，前天参加同事婚礼的大宝却不声不响回到了家。

“你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多煮点饭啊？”

“我从万合下的高速，回家了一趟再返县城的，”大宝笑了。

下米煮饭，十几分钟就熟，刚好留了些空心菜，炒个青菜你吃吧。

大宝吃了两大碗饭，说妈妈炒的菜就是好吃。

炒小菜还好，煮大鱼大肉仍是我的难题，比如说从前公公叫我煮的红烧肉，到现在还是不太会，但对于猪毛什么的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买肉的时候早就帮你搞得好干净了，也切成一块块了，加上有现代化的烹饪工具，口味总比从前好多了。

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一，是公公离开的日子，也逢好国庆假日，昨天在家群发信息：一起吃个便饭，没有山珍海味，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

小叔和能干的弟媳却主动把下厨的重任抢走：明天去他们家吃。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为逝去多年的公公，点一盏心灯，敬一杯清酒。

写此文， 便是对公公当初教悔的感恩，及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