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豆汁记

最近读了叶广芩一个中短篇集子《豆汁记》，几篇小说都不错，人物很有辩识度。《豆汁记》是其中一篇。豆汁，是北京一种小吃，大约是外地人不能理解的美味。《豆汁记》也是京剧的一个曲目，就是《金玉奴》出自古今小说的《金玉奴棒打薄情郎》。

金玉奴用一碗豆浆救了贫苦书生莫稽，莫稽入赘安心攻读，金老头卖豆腐供应生活，莫稽中举后嫌弃金家出身，在赴任的路上致金玉奴跳江。后来上司替她做媒，新婚之夜，等待他的却是新娘的棒威，悲剧最终变喜剧。

戏剧的戏剧结尾，也可能是生活悲剧的开始。

叶广芩这篇小说里的女主莫姜，原是清末宫里的宫女，被指派给了御厨刘成贵。叶家四爷把她带回家时，莫姜脸上有疤，又冻又饿，叶太太给她热了剩的豆汁饭，自此就留在叶家。莫姜能做一手好菜，许多东西在她手里都能整出漂亮的活来。

后来刘成贵出现，并且带了个相好的孩子来投奔她。莫姜变卖了当初宫里的一块扁方人，扁方是旗人的一种簪子。给刘成贵和那个孩子安了家，自己侍奉他们。她脸上的疤是刘成贵留下的，刘成贵好赌，曾把她输给别人，只因脸上疤痕，别人不敢要。刘成贵和那个孩子都是享受型的，莫姜甘心奉献，白天来叶家做事，回头侍奉他们，让叶家人恨铁不成钢。

后来困难时期，吃饭成了问题，刘成贵的酿豆汁成了我的期盼。后来，刘生病瘫痪，特殊时期，他的养子带人来叶家打砸，莫姜不能阻止，回家与刘成贵一起自杀。

她的这几篇作品京味很浓。有京戏有地方小吃的味，豆汁贯穿始终。

莫姜，一位出宫的老宫女，被丈夫践踏尊严。到了叶家时，她像是莫稽，被叶家救助，行动间对待叶家顶礼相待，小声说话，勤谨做事，睡觉纹丝不动。人前行礼，说话后退下，面朝人后退。完全是侍奉主子的架势，不是虚的。直到最后不能阻止那个所谓养子的对叶家侵害以死相报。这比起莫稽不知要高多少，有情有义。

在刘成贵面前，她又比金玉奴还要柔软。刘成贵砍过她卖过她遗弃过她，到他老了病了回来投奔她时，她倾其所有安置了他，和他一起生活，照顾他，逆来顺受让人气愤。

而这，也正是因为骨子里的性格，在宫里侍奉的，骨子里的柔顺又坚强。老太妃指派的婚事，就如同那个赏赐品，是她的一份荣耀。所以，这个人物乍看灰头灰脸，面目有些狰狞，其实有着特别的光辉。

不长的篇幅中，作者笔下的人物都有立体感，刘成贵的好赌对食物的脍不厌精，叶四爷的世家公子哥儿生活，叶太太的小家子气，都一一呈现。还有刘成贵莫姜都是宫里出来御厨级人物，做出的食物，色相味俱全，描写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