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菜

小时候，我们家的主厨是母亲。母亲东北生东北长，做得菜也很东北。

那时住平房，家家房前屋后都有一片小菜园，虽说不大，但一家人吃菜足够。菜园里种着茄子、辣椒、黄瓜、豆角、丝瓜、大南瓜……都是我们爱吃的菜。

夏秋两季要做饭时，妈妈只要坐在院里一声喊，我们立马钻进菜园。或揪几个茄子，或摘一盆豆角，抑或揪下一个南瓜。

蔬菜拿回来，也不怎么洗，只简单意思意思，就开始下一步。切一切或者掰一掰。炉火正旺，坐上大铁锅，倒进去星星点点的油，搁上一把葱花，貌似炝个锅，再把处理好的蔬菜倒进锅里，翻炒几下，就添好水，盖上锅盖，开始炖了。时间差不多，揭开锅盖。炖得同时，再在锅的四圈贴上带着手指印的大饼子，一顿饭吃得肚子鼓鼓，十分舒坦。

我们的炖菜里，蔬菜足够了，只是缺点荤腥。我们心里都盼望，但是谁也不能说出来，说了也是白说。别急，到了年底过年，我妈会做猪肉酸菜炖粉条。这一道菜当属我家的招牌菜，是一年里最用心制作的一道菜。这时，菜园里荒芜了，没有茄子、丝瓜、豆角了，但我们有大白菜渍成的酸菜。

这个时候，也有储存下的白菜可炖。炖白菜有一股甜味，里面加入了粉条、冻豆腐和野蘑菇。白菜是自己种的大白菜，一个冬天都在吃。蘑菇是山上采的，其他蘑菇不行，必须是榛蘑。

可以盛上一大碗炖菜，放在饭桌中央，供全家人一起吃；也可以一人盛上一小碗，自己吃自己碗里的。菜炖得软烂正合适，原始香味没有丧失。它们几乎融合在一起了，不分你我，你也不必挑拣着吃，尽管囫囵吞枣往嘴里填，吃进嘴里的每一口都很香。一口炖菜一口大饼子，怎么吃都不会腻。

现在大饼子不吃了，改成了发糕，其它的一切，又回到了从前，还是爱吃汤汤水水的炖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