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 31||贾宝玉路谒北静王,结下一段深情厚谊。
宁府送秦可卿的灵去铁槛寺的路上,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奏乐,都是各大家族设下的路祭。
当今四大王府的彩棚挨个排开,第四棚便是北静郡王的祭。四大王中,数北静王功德最高,现由孙子世荣继承王爵。那北静王世荣生得异常俊逸,性情谦和,只是还未成年。
北静王世荣近来听说宁国府的曾孙媳妇去世了,于是想到当年祖父与宁国公同难同荣的情谊,便不以王位自居,先是来探丧吊祭,后又设了路奠。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结束,便换了丧服,撑着伞,坐着大轿,敲锣打鼓而来。
贾珍和贾赦贾政三人连忙迎上去,以国礼相见。北静王在轿内欠身,含笑答礼,以世交称呼接待,毫不自大。贾珍道:“犬妇之丧,累蒙郡驾下临,我辈如何敢当。”北静王笑道:“世交至谊,何出此言。”
北静王显得十分谦逊。又问贾政道:“哪一位是衔玉而生的?早就想见一见了,今日应该也在吧,何不请来?”贾政忙退下来,命宝玉更衣,领他前去拜见。
宝玉也早就听说北静王贤德,才貌双全,风流倜傥,不为官俗国体所缚,很想见一见,奈何父亲管束,不能如愿,现在他反来找自己,宝玉满心喜欢。
宝玉一边走一边用余光看轿内,只见北静王世荣头上戴着净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鞋带,面如冠玉,目似明星,真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宝玉赶忙迎上去参见,世荣从轿内伸手搀住他。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
北静王笑道:“果真名不虚传,如宝似玉。”
又问衔的宝贝在?哪里,宝玉连忙从衣服里取出来,递给北静王。北静王细细看了,又念了上面的字,问道:“真的灵验吗?”贾政忙道:“虽如此说,只是未曾试过。”
北静王一边极口称奇,一面理顺彩绦,亲自给宝玉戴上,又拉着宝玉手问他几岁了,现在读什么书,宝玉都一一作答了。
北静王见宝玉语言清朗,谈吐有致,又向贾政笑道:“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前途不可估量!”
贾政赔笑道:“犬子岂敢谬承夸奖,现在是承祖上积下的功德,要真如你所言,就是我辈之幸了。”
北静王又道:“只有一件事要注意,令郎如此资质,想必极讨老太太喜欢,但我们这辈人,最不宜溺爱,溺爱则荒废学业。以前小王就犯过那样的错误,令郎也有可能那样。如果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小王虽不才,但我府上聚集了海内众名士,令郎常去谈谈会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贾政忙鞠躬答应。
北静王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下来,递给宝玉道:“初次见面,有点仓促,没有准备礼物,这个是圣上所赐鹡鸰香念珠,就当作礼物送给你吧。”
宝玉连忙接了,回身奉与贾政。贾政带着宝玉一起表示感谢。接着,贾赦贾珍等一齐上来叩请北静王回舆,北静王道:“逝者已登仙界,非你我碌碌尘寰中人。小王虽上叨天恩,虚邀郡袭,岂可越仙辆而进呢?”贾赦等见执意不从,只得谢恩回来,命手下人掩乐停音,将殡过完,北静王才过去了。
通过以上描述可知,北静王是一个位居高位,却十分谦逊的郡王。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很重感情。
他之所以前后两次来吊唁秦可卿,是因为祖上和宁府的情谊,由此可见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他主动要求见宝玉,一见之下对宝玉赞赏有加,在他看来宝玉是龙驹凤雏,前途不可估量。但他又不是一味地夸奖,他叮嘱贾政不可过度溺爱宝玉,不要重蹈他的覆辙。并邀请宝玉到他府上,多与海内众名士交谈。
临走又将御赐的鹡鸰香念珠送给宝玉,可见他是真的喜欢宝玉。而宝玉早就听说北静王贤德,很想结交,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一见之下,北静王喜欢贾宝玉,贾宝玉也倾慕北静王,这次相见可说是天赐良机。一段深情厚谊就此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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