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大崩溃》 第一章 一统北方

Act 2 首战失利

正式登上草原盟主位置的这一年，拓跋什翼犍18岁，同年建立代国。深受中原汉文化熏陶的什翼犍，内政上仿照汉人朝廷的架构设置百官，分管不同事务。同时打散部落、重新划分区域，设置不同的大臣进行管理，以此削弱部落的权力，加强中央集权统治。外交军事方面，合纵连横，一边寻求与前燕、后赵等政权联姻，一边讨伐草原上的残余势力，通过连年征战，征服了高车、铁弗、丁零和没歌等部落，成功全面统一了从内蒙古到外蒙古的广大草原。

从原始的部落联盟到王国，拓跋什翼犍给草原带来发展和繁荣。他为自己迄今取得的成就深感自豪，同时对这个自己一手打造的草原帝国其未来的不确定性，感到深深的担忧。

病倒后军政事务由谁来主持？发生内乱怎么办？重病在身、如何应对强大的前秦？此役后，代国将何去何从？继承人问题怎么解决？子孙后代的命运又会如何？

他不会想到，自己建立的代国，只有他这一位君主，但十年后他的孙子重新建立的北魏政权，使拓跋部重新崛起，最终统一中国北方100多年。

拖着疲惫的身躯，拓跋什翼犍召唤燕凤，共同筹谋应敌之策。

这位曾被什翼犍以代郡（今山西省代县）全城百姓的性命相威胁、强送至军中的代王左长史，认为此战宜速不宜迟，前秦军长途奔袭，必然面临疲惫、物资供给困难等问题，建议代王集中兵力、充分利用阴山南北巨大落差、山谷的阴影、密林的遮挡、山丘的背坡等，使鲜卑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主动出击，突袭苻洛的中路军。中路主力部队一旦被击溃，敌方自退。如果不敌苻洛，则将军队拆成两路，一路回军至阴山以北继续御敌，另分一路精锐军队至石子岭（今内蒙古乌审旗北）抵御直线距离威胁更大的前秦西路军，阻止前秦两军汇合。击退西路军后，在路程相对遥远的东路军到来前，南北夹击苻洛，使其首尾无法兼顾，一举歼灭敌军。

什翼犍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睛里，原本的焦虑与不安如同晨雾般缓缓消散；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

时任代国南部大人的鲜卑独孤部首领刘库仁，接到舅父拓跋什翼犍的军令，统帅10万人马前往南部疆域突袭苻洛。

在代国面临外敌威胁时，刘库仁始终与拓跋什翼犍并肩作战，并一次次成功抵御住外敌的入侵。生活在战乱频仍的年代、临战经验丰富的刘库仁，认为苻洛勇武善战，此番必然有备而来，奇袭恐未必能成功，决定不完全按照舅父的策略，改命独孤部和白部组成联合先头部队，先行阻击牵制苻洛，同时由他率领大军直奔石子岭，闪击实力稍逊的西路军。这类似田忌赛马，意图用自己的上等马击败对手的二等马。策略的最后一步，同样是完成对苻洛的南北夹击。

人算不如天算。

十一月初一的早晨，阴山周围的天空突然被黑影笼罩，逐渐变暗，山峰仿佛染成了一副水墨画。

神州大地出现了300年难得一见的日全食！行军至中途的独孤部和白部军队，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凝固，草原战士的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与恐惧。他们抬头望向天空，试图从这片黑暗中寻找答案。太阳，那个一直照亮他们战斗方向、给予他们力量的光明之源， 此刻却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吞噬，整个世界被笼罩在一种压抑而神秘的氛围中。

一些人开始低声交谈，信仰万物有灵的草原民族，认为这预示着国家的灾难，甚或是代王拓跋什翼犍已经死亡！另一些人感到无助和绝望，认为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关键的问题是，由于拓跋什翼犍和刘库仁都不在，这支松散的部落联盟军缺乏一位能安抚士兵情绪、鼓励大家保持勇气和信心的指挥官！

而另一边，苻洛统帅的则是一支多民族部队，主要构成为汉人，在天文、地理、祭祀等领域的知识储备远胜于游牧民族。为避免日全食引发恐慌，主帅苻洛当即下令，全军下马，击鼓、祈祷、鸣金，随后点燃火把继续行军。

行至代国南部边境城市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附近，突然一群人马渐渐映入眼帘。他们簇拥着前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仿佛肩负着千斤重担。有的士兵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血丝，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手中的兵器因长时间的紧握而微微颤抖。在这片被不安笼罩的土地上，这群士兵就像是一群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的旅人。

起初，看到对方军容不齐、队伍散乱时，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在苻洛的眼中闪过，仿佛对眼前这幕有些意外。但很快，这份惊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所取代。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这笑意中既有对局势的把握，也有对对手轻视的意味。

他轻轻挥动手中的马鞭，动作优雅而有力。一瞬间，前秦军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深沉如墨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忽明忽灭，宛如鬼神下凡的士兵们，动作迅猛而精准，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射箭都直指要害，不给敌人留下任何喘息之机。在这股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前秦军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冷酷而高效，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

这场遭遇战几乎成为了一场屠杀，以骚扰和牵制为主要战略目的的独孤部和白部军队5000人，就这样被苻洛军全部歼灭。

鲜血染红了草原大地，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一阵风吹过，带起一片片尘土，也卷起了那些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上的衣物碎片，仿佛在为这场悲剧做着无声的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