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霄事业上升期不能有污点,你就当帮帮我代他去坐牢
妻子是扁鹊的第七十代传人,尤擅针灸。
为给醉驾逃逸的竹马脱罪,她一针将我扎失忆送去顶罪。
“阿霄事业上升期不能有污点,你就当帮帮我代他去坐牢。”
我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也不站我这边。
“爸,你就老老实实去坐牢吧!我和妈妈没有霄爸爸相陪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如她们所愿,我失忆忘记一切,包括她们娘俩。
她们却后悔了,想尽办法求我想起她们。
1
六个月刑满结束。
同行出来的狱友家人在门外热情地等着他。
而我却孤零零一个人。
到家时,妻子柳茵和女儿韩恬正围着程霄唱生日歌。
“霄爸爸,我最爱你了,希望能每天和你生活在一起!”
柳茵满脸幸福的微笑,轻轻靠在程霄怀中,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的到来打破了幸福的气氛。
柳茵摸了摸韩恬的头,面无表情看着我,口中轻声嘀咕。
“你是今天出狱啊?真晦气,怎么就撞上了阿霄的生日!”
程霄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轻蔑和得意。
“恬恬,你爸爸回来了,还不快去迎接一下?”
六岁的恬恬猛地转过身扑进程霄的怀里。
“我不要犯人做爸爸,我的爸爸只有霄爸爸!”
我定定地看着柳茵,直到她平静的表情出现皲裂。
“恬恬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霄站起身,装模作样道:“既然老韩回来了,你们一家三口也该团聚一下,我就不打扰了。”
韩恬死死搂着程霄的脖子。
“妈妈,你能不能把那个犯人赶走?老师说犯人是罪大恶极的坏人,我怕!”
“我们明明说好在家给霄爸爸过生日的!”
见大人们都没动,韩恬从程霄的身上下来,跑到我面前对我拳打脚踢。
“坏人,滚出去,滚出我家!”
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她顿时嚎啕大哭。
柳茵上前搂着她,对我怒目相向。
“你以前不是最疼恬恬,舍不得说她一句,今天怎么还动手了,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幸亏我失忆,否则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妻女如此对自己,还不得气得厥过去。
“不好意思,我还真记不起有这么个女儿!”
我似笑非笑看了看他们三个人,“既然你们如此渴望成为一家人,那我们离婚好了!”
我以为他们会开心,谁知柳茵面色大变。
“韩朔,你发什么疯?我们只是给阿霄过个生日而已,你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无理取闹吗?”
“你记不起来没关系,等以后我有空了给你扎一针,你就会想起我们的从前!”
他们还是走了,剩我自己一个人在家。
我翻找着东西,试图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尤其是我醉驾逃逸那档事。
无果后,我只好放弃,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中途忽然被人捂住口鼻,迷迷糊糊中看到韩恬幼小的身影站在我旁边,满脸恶毒。
“我的爸爸只有霄爸爸,你休想破坏!去死吧!”
朦胧中,她命人将我装进大号行李箱,亲自上前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要怪就怪你自己!有个犯人做爸爸,会让我在小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只有你消失了,我才能永远和霄爸爸生活在一起!”
2
一阵颠簸,好似被放在车上,又经过不知多久,我被扔在一个万籁寂静的地方。
箱子里空间小,空气稀薄,我渐渐喘不上气。
“救命……”
我虚弱的呼叫好似起不到一点作用。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嗝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行李箱拉链被拉开,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姑娘站在我面前。
她费劲地帮我解开捆着手脚的绳子,又将一瓶水递到我面前。
“你没事吧?”
她扑闪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开口问我。
手脚活动开后,我蹲在身子看着她,“谢谢你救了我!”
她后退一步,连连摇手。
“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这个行李箱以为有好东西……”
我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脸上身上都是脏污,看起来像是流浪了很久的孤儿。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
“你叫什么,家里人呢?”
一番交谈女孩名叫何安安,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父母车祸走了后,就剩她自己到处流浪乞讨为生。
何安安很乖,虽然万分不舍,她还是将捡来的没拆封的面包递给我。
看着她澄澈的双眼,我突然下定了决心。
“安安,叔叔不是坏人。你救了叔叔一命,我可以领养你回家,你愿意吗?”
何安安仔细打量我片刻,乖巧地点点头。
“你会不会像爸爸妈妈那样丢下我?”
“不会的,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丢下你不管!”
何安安将小手在里衣擦干净,试探地上前握着我的一根手指。
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回到了我婚前买的小公寓。
公寓很久没人居住,需要好好打扫一下。
何安安懂事地跟在我身后,忙前忙后,扫地擦桌子,一点没有韩恬的娇气。
我是既欣慰又心疼,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啊。
收拾完已经很晚了,我点了外卖到家。
何安安看着食物肚子不自觉咕咕叫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食物。
若是韩恬早不管不顾抢着上手了,但何安安还是等到我忙完坐到桌边,她才开动。
她懂事地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小块肉在米饭边,剩余的都推到了我这边。
边吃边红了眼,“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我将菜推到她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喜欢吃,我们以后每天吃!”
她抬起头,眼圈还红红的,“我可以叫你爸爸吗?”
我点了点头,“嗯,我领养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接下来几天,我忙着办理领养手续,给她置办衣物。
为了和她增进感情,临开学前我带她去了一趟游乐园,没想到却碰到了柳茵他们。
3
柳茵看到我十分诧异。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家庭的人,天天不着家,去做什么了?”
“那你这个有家庭的人怎么还和别的男人天天鬼混在一起?管好你自己得了!”
听到我的嘲讽,柳茵瞬间沉了脸,面带讥诮。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跟踪我吗?这么大男人,别整天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掉价!”
韩恬躲在程霄身后,恶狠狠瞪着我,恐怕是在想我怎么没死透。
我心中冷笑,看着程霄那张貌似无害的脸。
那晚除了韩恬还有一个大人帮忙,只是我还未找到确凿的证据。
正在这时何安安上洗手间回来,自然地牵着我的手。
“爸爸,我想去玩过山车!”
“爸爸?”
三人面露诧异齐齐看向我和安安。
我却看到不看他们一眼,带着安安朝过山车的入口走去。
身后传来韩恬咬牙切齿不服气的声音:“霄爸爸,我也要坐过山车!”
安安第一次坐过山车,一点不害怕兴奋地大声喊叫着。
直到从过山车下来,她满脸激动直呼好玩,拉着我的手撒娇想要再玩一次。
重新过来排队时,看到站在门口的韩恬他们三个。
韩恬如同发怒的小牛犊,突然冲上前一把将何安安推倒在地。
“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我才是爸爸的女儿,你滚开,别碰我爸爸!”
她还霸道地揪散了安安的头发。
何安安本来也想揪回去,但是听到韩恬的话突然罢手,认命一般任由韩恬踢打着。
因为过山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亲昵,瞬间烟消云散。
我快步走上前,一下将韩恬拎到一旁,一把将安安抱起来。
“谁是你爸爸?你爸爸在那边站着呢!你要是再碰一下我女儿,我跟你不客气!”
韩恬见往日对她疼爱有加的爸爸变得十分陌生,气得哇哇大哭起来。
柳茵心疼地上前抱着她,一边安抚,一边冷声朝我呵斥。
“韩朔,恬恬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我皱了皱眉,冷声回道。
“我的女儿?将我弄晕关在行李箱扔在野外想要弄死我的女儿?不要也罢!”
柳茵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不自觉软了语气。
“她就是孩子气贪玩,并不是真想要你的命!我已经说过她一顿,再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干嘛还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你别那么小鸡肚肠子,大不了我叫恬恬来跟你道歉就是了!”
恬恬不情不愿上前,固执地偏头看向一边。
柳茵见状打着圆场,“父女哪有隔夜仇?没事了,你带着恬恬去坐过山车吧?”
闻言,我看向一旁苍白着脸的程霄,恍然大悟。
“怎么,你的霄爸爸胆小,不敢陪你坐过山车啊?”
“呵,菜就多练,玩不起别玩!”
“安安,走,爸爸带你再坐一遍过山车!”
身后,韩恬哭吼起来。
“哼!你不带我玩,我还不喜欢你呢!”
“我以后永远不会叫你爸爸!”
4
听到她的哭声,以前会心疼不已的我,如今却只觉烦躁,快步走开。
临到我们时,安安不安地看向我。
“爸爸,我是不是惹妹妹伤心了,要不我们回去带她一起玩吧?”
“跟你没关系,她心中认可的是她的霄爸爸,不是我!再说当初将我锁行李箱扔在野外的也是她,从那时起我和她的父女情就全都断了。”
“倒是你,下次碰到有人欺负你,你要硬气地反击回去!”
何安安搂着我的脖子,眼眶含泪。
“爸爸,你放心,安安不会不要你的,安安会永远陪着你!”
晚上从未主动给我打过电话的柳茵,稀罕地打来了电话。
“韩朔,恬恬发烧了,你现在赶紧回来看一下……”
“我不是医生,叫我看什么?”
柳茵气急败坏,“孩子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孩子,我还有事要出去,你快回来陪着她!”
“有什么事,约会吗?你可真够贱的,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不等对面说话,我直接挂断了手机。
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恬恬的哭闹声。
但跟我屁关系没有。
转眼就是安安上学后学校组织的第一个秋游。
好巧不巧,柳茵他们正好被安排与我和安安同辆大巴车。
一段时间未见,韩恬好似瘦了些,就连头发都有点枯黄。
我视而不见从他们身边走过,韩恬将脸撇在一边,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向我和安安。
一路上,安安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露出甜甜的笑。
午休用餐,她一样一样掏出我为她准备的各式点心、寿司、还有水果拼盘和大家分享。
“哇,这个寿司味道好好,在哪买的?还有这么可爱的饼干,我从来没见过!”
“这个寿司是我爸爸亲手做的,这些动物饼干和卡通面包是我爸爸亲手烤的,还有这个别出心裁的水果拼盘也是他做的。”
“我爸爸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做出来的东西可好吃了。”
长期缺乏父母陪伴的她,好似特别以我这个“爸爸”自豪。
周围的小伙伴们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纷纷询问能不能把他们叫家里办个派对。
见我点头,小伙伴们雀跃欢呼。
只有一个人,韩恬,远远地站在一边,双眼通红,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曾经韩恬生日的时候我问过要不要叫小朋友来家里玩。
那时的她怎么说的?
“叫他们来看看我有一个多么窝囊的爸爸吗?你做的那些食物,跟猪食差不多,他们才看不上!”
韩恬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哭闹:“不就是一个犯人做的东西,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程霄眼睛一亮,貌似熟稔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坐牢几个月出来,怎么还和自己妻儿生了隔阂?连恬恬生病都不回去看一眼……”
柳茵低垂着头,将委屈表达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围着安安的小朋友都被各自的家长拉开,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嫌弃和鄙夷。
“隔阂?你弄错了吧,难道不是你鸠占鹊巢住在我的家里,和我的妻女牵扯不清?”
“既然你们那么难舍难分,那让她跟我离婚啊!难不成你还当小三当上瘾了?”
瞬间,周围家长的眼神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柳茵和程霄身上。
“妈呀,我还以为是一家三口,原来是男小三!”
“现在真是世风日下,连小三都可以光明正大指责原配,真是开眼界!”
“女的这么不守妇道,古代不得沉塘。”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柳茵紧咬下唇,气得浑身发抖。
程霄极力想要挽回面子,“老韩,你这么说就不地道了!还不是因为你坐牢没时间陪他们母女,我不忍她们孤儿寡母孤孤单单,才替你去照顾一二!”
我走上前,冷笑着看着他。
“坐牢?真的是因为我醉驾逃逸吗?”
5
程霄的气焰一下熄火,眼神慌张瞟向别处。
“本来就是你醉驾逃逸,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
“你猜!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谁都别想蒙混过关!”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牵着安安就走。
当天晚上,我在厨房给安安做最拿手的糖醋排骨。
装盘时,一块排骨不小心掉地上,我将它捡起扔进垃圾桶。
慕然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
曾经韩恬生日,我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包括这个糖醋排骨。
谁知道就因为程霄说了句,“排骨一般不是喂狗的吗?”
韩恬就端着那盘糖醋排骨出去喂流浪狗。
刚盛好饭准备开动,门铃响了。
看到门口站着的柳茵母女,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快找上门,或许是因为我白天那番话让她心虚了。
她没有换鞋径直走进屋里,仔仔细细端详我片刻。
“韩朔,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想起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我,“你没有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吗?”
“不对啊,按理说疗效快过去了,你也应该快恢复了!”
我不想应付她无聊的揣测,将她们往门外推。
“以后没事别来打扰我们父女的生活,还有,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尽快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柳茵脸色大变,“韩朔,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不怕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后悔自己现在的行为和选择?”
“放心吧,就算后悔,也是后悔当初和你结婚!”
韩恬眨巴着眼,跑上来抱着我的腿。
“爸爸,对不起,你别不要我们。”
我冷漠地推开她,“你叫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爸爸,你爸爸是程霄。”
韩恬突然觉得茫然和恐慌,张着嘴嚎哭起来。
柳茵抱起韩恬,不可置信瞪着我。
“韩朔,恬恬是你的女儿,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一定是失忆造成的!”
柳茵转头安慰韩恬,“乖,别哭了!等妈妈把爸爸失忆的毛病治好了,他就会想起你,会和以前一样疼爱你!”
6
“韩朔,你和我回趟家里,我给你针灸治疗。”
她拽着我转身就要走,安安手中拿着啃了一口的排骨,噔噔噔跑过来。
“爸爸,你是不要我了吗?”
韩恬死死盯着安安手中的排骨,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
她疯了一般上前将安安手中的排骨打掉,又冲到餐桌旁将那一整盘的排骨倒进垃圾桶。
“我叫你吃,吃个屁!”
“糖醋排骨是我的,就算我不吃,你们也不许吃!”
她委屈得直掉眼泪,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我是背叛的人。
“你以前明明很疼我的,糖醋排骨也只做给我吃,你现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面对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却冷漠地站在一边。
“手在我身上,我爱做给谁吃就做给谁吃!你要想吃,找你的霄爸爸啊!”
说完我蹲下身,用纸巾仔细擦了擦安安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爸爸说过不会丢下你,就决不食言,别害怕!”
韩恬哭得更大声了。
看着她俩我心中就烦躁,将她们推搡出门。
“尽快去把婚离了,被你们没完没了骚扰真的很烦!”
柳茵拼命摇头,眼中目光坚定:“韩朔,你不能这么对我和甜甜,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失忆!”
接下来一段时间,柳茵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任我如何叫她去离婚,她都撞死不回我。
直到一个周末,我将安安送补习班回家准备歇息会,谁知一进家门,迎面一阵喷雾。
临昏迷前,柳茵上前扶住了我,而她身后的背包是她惯用的针灸理疗包。
“韩朔,乖乖睡一觉,等你醒来,你的失忆症就会好了,我们一家人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生活。”
“你放心,不疼的,就像上次那样……”
她突然顿住,神情微愣,而我彻底陷入了黑暗 。
黑暗中,恍惚中看到一个雨夜,柳茵一身狼狈跑回家,身后跟着的是张皇失措的程霄。
“阿茵,你想办法帮帮我,我现在正在晋升考察期,如果被抓进去,我的前途就全完了。”
“我还想着尽可能往上走走,以后也能给你和恬恬更好的生活和照顾!”
柳茵毫不犹豫点头答应,目光投向正在熟睡的我。
她迅速扎了我一针,让我不能动弹。
“韩朔,阿霄事业上升期,不能有污点。你不一样,你整天在家没关系的!”
“你就当帮帮我,代他去坐牢。我和恬恬都会感激你的。”
我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也不站我这边。
“爸,你就老老实实去坐牢吧!我和妈妈没有霄爸爸相陪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说完她搂着程霄,俨然将他当做了爸爸。
柳茵作为扁鹊传人,针法精妙,再次醒过来后,我就失去了那段记忆,但是人却昏睡在车里,满身酒味。
在我还懵逼的时候,我就被柳茵亲自作证送了进去。
“韩朔,韩朔,你醒醒……”
好似有人在一声声呼唤,我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柳茵焦急又充满期盼的脸。
“韩朔,你想起来了吗?”
7
“不着急,刚治疗完,你还需要缓缓。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她翻出手机,试图寻找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来勾起我往日得到记忆。
但是当她把手机里一万多张照片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张和我的合照。
她手机相册里,几乎全是她、恬恬和程霄的照片。
结婚近十年,我在她心中连万分之一的位置都没有,可真是失败。
她烦躁地锁上手机,不厌其烦在我面前干巴巴讲述我们幸福的婚姻生活。
“你很爱我,结婚后舍不得我做一点家务,每日都做我爱吃的饭菜。”
“我生孩子,你担心我睡不好,从孩子生下来开始你日夜不休带着她。”
“你想起来了吗?恬恬开口说话第一声叫的是你,是爸爸,你都忘了吗?”
……
从她口中讲出来,我只听到了自己这么多年默默付出了那么多,好想抱抱过去的自己。
我冷笑着挑了挑眉,“说了那么多,没听到一句你为我做了什么?这婚姻也算幸福美满?别逗了!”
柳茵的笑凝固在脸上,尴尬地搓了搓手,随即突然靠近狐疑地盯着我的眼睛。
“韩朔,你还没想起来?”
“不,不,我明明已经给你扎针治疗完了,我下手不可能有错,怎么回事?”
她疯了一般又翻出自己的针灸工具包,掏出里面的长长的银针。
“不行,我得再试一次……”
我一脚将她踢开,“柳茵,你这是在犯罪知道不?”
“明明是救人的针你却不顾我的意愿,强行让我失忆达到你的目的,你这是犯罪!”
“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我愤怒地将柳茵赶出家门,才察觉天色已暗,匆匆忙忙来到安安补习班门口。
她抱着书包,一个人坐在补习班门口的长凳上,瘦小的身影蜷缩作一团。
看到我,眼睛终于亮起了光彩。
“爸爸,你终于来接我了……”
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缺乏安全感,心里估计以为我不要她了。
我紧紧抱着她,“抱歉,爸爸下午有事耽搁了会,以后不会了!”
第二天放学回来,安安躲在房间一直没出来,我进去看时才发觉她的书本都被墨水浸染透,她自己偷偷在抹眼泪。
看到我,她无措地站起来。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摸了摸她的头,“爸爸知道不是你做的,是谁?别怕,万事有爸爸在你身后呢!”
安安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
“韩恬说我抢了她的爸爸,要给我点教训!”
“她说每天都会来找我麻烦,逼我离开!可我舍不得离开爸爸,怎么办?”
原来又是韩恬在背后捣鬼。
我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带着安安去找她们理论,谁知她们却先找上门。
韩恬难得懂事一回,她捧着新买来的书本递给安安。
“今天在学校是我不对,我不该弄脏你的书!”
“可是能不能求求你,将我爸爸还给我?”
韩恬拼命忍着眼中的泪水,转头可怜兮兮看向我。
“爸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都会乖乖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还不待我回答,安安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
“不是你丢掉爸爸的吗?”
“那天天色虽晚,但我还是看到你指挥人将行李箱扔到荒郊野外。要不是我好奇上前,爸爸就没命了。”
“爸爸是我捡来的,我不会将他让给你!”
韩恬切切实实做错过事,张了张嘴却发觉不知该说什么。
因为安安说的都是真的,是她自己亲手 丢掉了爸爸。
柳茵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愧疚的神情。
“阿朔,我不知道那天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是恬恬小孩子闹着玩的。”
“恬恬这么小,她怎么将你装进行李箱?”
事到如今柳茵竟然还是有点不相信。
我指了指韩恬,“这你得问她!”
但是面对柳茵的问询,韩恬只是一个劲掉眼泪说自己做错了事,至于谁帮她的她却咬死不开口。
看来她内心深处还是向着她的霄爸爸。
见问不出什么,柳茵上前一步拉过我的手。
“阿朔,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和我们回家吧,我和恬恬以后会加倍对你好,给你补偿的。”
“至于你的失忆,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治好!”
“程霄,如果你不乐意看我和他联系,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少联系就是了。”
韩恬在一旁帮腔,拍着胸脯保证。
“我以后再也不说让爸爸伤心的话,我会好好做个乖女儿的!”
8
呵,大概是这段时间家里缺了当牛做马的人,她们生活得不适应了才想起我吧。
还不等我开口拒绝,柳茵的手机响了,她瞟了一眼手机,在我面前坚决按下了挂断键。
“阿朔,你看,我可以说到做到的,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
她话音刚落地,电话又执着地响起来。
这次柳茵开始犹豫不决。
“阿朔,这是最后一次,我接了电话跟他把话说清楚!”
说完她按下了接听键,貌似真的要证明给我看一般,还点开了免提。
程霄焦急的声音传来:“茵茵,你是不是给韩朔恢复记忆了?”
“今儿有警察来找我了解六个月前醉驾逃逸的事情,你不是都已经搞定了吗?”
“你先暂停对他的治疗,就让他永远丧失记忆好了,否则我们此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柳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慌张地朝我看来,随即咬了咬牙。
“程霄,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我会尽力恢复阿朔的记忆!”
程霄暴怒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柳茵,你什么意思?你想坑我是不是?”
“别忘了,你是我穿过的破鞋,你想回头,也得看韩朔要不要?我劝你别既要又要,否则我会给你好看!”
挂断电话,柳茵满脸灰败,祈求地看向我。
“爸爸,什么叫破鞋?”安安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问我。
柳茵本要狡辩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喉咙,上不来下不去。
沉默片刻,她认命一般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阿朔,以前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对不起你……”
“我是真的知错了,你看我刚才都拒绝再帮他。求你了,求你看在恬恬的份上,不要再计较过去的事好不好?”
“不好!”
我看了韩恬一眼,似笑非笑看着柳茵。
“如果真如你们电话所说,你让我帮程霄顶罪,柳茵,你就算不为我想,怎么也不替恬恬想想?”
“你明明知道,若是她有一个有案底的爸爸,以后很多工作做不了的……”
韩恬茫然地看着柳茵,虽然懵懂,但也明白柳茵明知故犯,做的事损害了她的利益。
“都怪你,都怪你让爸爸生气不要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
忍了很久的韩恬终于憋不住了,哭着跑出去。
柳茵顾不上再求我原谅,慌忙追了出去。
经此一事我以为柳茵会明白我离婚的决心,能同意跟我办理离婚。
但她却迟迟不再出现。
直到有一天我去学校接安安,却被告知已经有人接走了。
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这么做,匆忙赶到原来的家,却在门口碰到慌张失措的柳茵。
“阿朔,你有没有去学校接走恬恬?”
见我摇头,她一下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学校说有人接走了恬恬,但是她没有回来也没人给我打电话,她失踪了……”
这件事透着诡异,恬恬和安安同时失踪,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9
当我和柳茵着急寻找时,我的电话响了。
按下了接听键,程霄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你的两个女儿都在我手上,别报警!”
“你要敢报警,我就撕票!你现在乖乖来找我!”
闻言,柳茵激动起来,抢过电话。
“程霄,你想干什么,快把恬恬给我送回来!”
可惜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柳茵束手无策,求助地看着我。
我思量再三,还是报了警,然后带着柳茵先行前往程霄指定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处废旧工厂,程霄将恬恬和安安分别吊挂在绳子的两头。
“韩朔,是不是你给警察提供的证据,指正是我醉驾逃逸?”
“我的晋升没了机会,还要进去坐牢。既然你不想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两个女儿,一个是你亲手养大的,一个是救你性命的,你选哪个?”
说话间柳茵哭哭啼啼想要上前劝说程霄。
“阿霄,你冷静一下!”
“恬恬对你那么好,一直叫你霄爸爸,你怎么忍心伤害她?你放了她好不好?”
谁知程霄毫不领情,冷笑地踹了一下韩恬的那根绳子,韩恬的身子在空中飘来荡去。
柳茵见状尖叫一声,想要上前救恬恬,却看到程霄拿着刀比划着那根绳子。
“你要敢上来,我现在就切断这根绳子!”
程霄见一句话让柳茵不敢再轻举妄动,冷笑地踢了她一脚。
“你们娘俩果然都是如出一辙养不熟的贱人!”
“一个嘴里喊着霄爸爸,那头却想偷偷去警察局举报我。”
“一个跟我睡了两年,却还妄想跟我划清界限送我入牢!”
“既然你们不想要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韩朔,说句话,你救哪个?”
柳茵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无比后悔。
“阿朔,你救救恬恬,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当初她发烧生病,你守着她三天三夜没合眼,你那么疼她,救救她好不好?”
安安眼中光亮熄灭,片刻后眼含热泪。
“爸爸,你救恬恬吧,安安没关系的!”
“安安父母早亡,这些天是你给了我父亲的温暖和关爱,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爸爸,我没关系的,恬恬是你亲生女儿,你应该救她!”
安安的懂事让我心中如火燎一般。
恬恬那边罕见地没有大哭,她看了看安安又看了看我。
“不,我不同意!爸爸,你救安安吧!”
“当初是我不懂事,受别人教唆将你锁进行李箱,害你差点死去!”
“你对我那么好,我却狼心狗肺轻信他人!你别管我了,带着安安走吧!”
程霄突然给了韩恬一巴掌,“闭嘴!小杂种,果然养不熟!”
“韩朔,快选啊,我数到一二三,如果你还不选,我将她们两个全都扔下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我。
10
我慢慢靠近。
“这样吧,你开个条件,不就是让我帮你顶罪吗?我可以!”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们已经拿到了监控录像!我的工作没了,我的人生毁了!这一切都怪你!”
在我和程霄对话故意拖延时间的关头,柳茵突然冲上去抱住了恬恬。
程霄被激怒,突然按下了手上的遥控器,安安那根绳子逐渐断开。
我疯了一般跑过去,一手扒着搂的边缘,一边死死拽住了安安的手。
“爸爸,你放开我吧,否则你会跟我一起掉下去的!”
“爸爸,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如果有下辈子,我能不能再做你的女儿?”
我含泪点了点头,“安安,别丧气,爸爸一定会救下你!”
程霄一步步逼近,一脚踩在我扒着边缘的手指,狠狠碾压。
“想不到你和这个野种这么父女情深,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
手上剧痛,手渐渐往下滑,终于支撑不住,我反抱着安安一起往下坠去。
身后警声响起,警察蜂拥进来。
程霄被当场抓获,恬恬哭着跑到我身边。
“爸爸,爸爸,你别死,你醒醒……”
怀中的安安也蹲在一边哭着叫我。
我慢慢醒转,当初跳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下面二层有一个伸出来的露台,所以故意朝这边用力,滚落下来。
虽然也受了伤,但是好在没死!
柳茵走上前,看着我怯怯地开口。
“阿朔,你的记忆是不是都恢复了?”
我看着她没有作声,也没有否认。
她眼睛一亮,急切地抓住我的手。
“你是不是想起了我们的曾经?”
我点了点头,“嗯,想起你为了帮程霄,将我扎失忆让我顶罪!”
柳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被抓路过的程霄冷笑一声,呸了柳茵一下。
“装什么忠贞情深?”
“是你自己不要脸红杏出墙,是你既想要他给你的安稳生活又想要激情。”
“你特么都无耻地让他失忆替我顶罪,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这个荡妇吗?”
“别做梦了!”
柳茵绝望地看了看我,随即咬了咬牙,蹲下身对韩恬嘱咐。
“恬恬,是妈妈做错了事,所以妈妈要接受惩罚!你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阿朔,对不起!”
说完,她迎上警察,“我要自首!让韩朔顶替坐牢,我也有份!”
韩恬出面,指出当初程霄教唆她、帮她一起将我锁行李箱丢弃的事。
意料之中,他们两个都被判了刑。
真相大白,我恢复了清白之身。
柳茵签署了离婚协议,将所有财产都给了我。
“恬恬无人抚养,无论如何求你看在她是你女儿的份上,抚养她几年。等我出去,我就接她回去……”
我无不可同意了。
出院那天,安安前来接我,她抱着一束小小的鲜花。
“对不起,爸爸,我捡来的瓶子只换了能买这一小束花的钱!”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是真真将我当成了家人。
当我收拾妥当后,走出病房门口,看到站在门外的恬恬。
安安上前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我面前。
“爸爸,捡瓶子的钱是妹妹跟我一起凑的,那花是我们一起买的!”
“她想来见你,但是又怕你不高兴,所以才躲在外面……”
恬恬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爸爸……”
羡慕地看了眼我牵着安安的手,落寞地转身往外走去。
我走上前,牵起她的手,“我们一起回家吧……”
恬恬猛地看向我,眼圈发红,唇角却控制不住扬起来。
“嗯,我会和姐姐一样乖的!”
两个小女孩相视一笑,手拉着手围着我。
这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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