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49：汉纪（一）

倾城 • 9小时前 • 杂文

《<资治通鉴>研读》49：

汉纪（一）

忍辱胯下

田荣听说项羽迁徙齐王田巿到胶东，封齐将田都为齐王，冲冲大怒。五月，田荣派兵进攻田都，田都战败逃到楚国。田荣留下田巿，不让他前往胶东。田巿害怕项羽，按照项羽所封逃到胶东封国。田荣大怒，于六月追击斩杀田巿于即墨，随后自立为齐王。

这时，彭越在巨野，手下有部众一万多人，没有归属。田荣送给彭越将军印，让他进攻济北。秋七月，彭越杀掉济北王田安。田荣占领了整个三齐土地，又派彭越进攻楚国。项羽命令萧公角率军进攻彭越，结果彭越大败楚军。

张耳来到赵国，陈余更加恼怒，他说道：“张耳和我功劳相同。现在张耳被封王，我却只被封侯，项羽处事不公！”

陈余暗中派张同、夏说劝说田荣：“项羽作为天下主宰，他做事很不公平。他故意把以前的诸侯王都转封到偏僻的地方，把他自己的群臣诸将都分封在富庶地区。他驱逐了赵王，把他迁徙到代地，我认为这样做很不合适。我听说大王您已起兵反楚，希望大王您能够支援我部分兵力，由我去攻打常山，以便恢复赵王原有的领地。以后我保证用我们的国土作为齐国的屏障。”田荣答应，派兵跟随陈余。

项羽因为张良跟随了刘邦，韩王成又没有立功，所以没有让成前往封地，而是一起带到彭城，废王为穰侯，不久又杀掉了韩王成。

当初，淮阴人韩信家中贫寒，自然没有人推荐他去做官吏，他又不能治理产业，也不从事商贾，经常寄人篱下吃饭，很多人都厌恶他。韩信在城外钓鱼，有很多妇人在漂洗。有位大娘看到韩信饿得不成样子，就拿出饭给韩信吃，一连好几十天。韩信很高兴，就对这位大娘说：“我将来肯定用重金回报老母。”这位大娘大怒说道：“大丈夫不能自食其力，我只是可怜你没有饭吃，哪里想到过什么回报！”

淮阴城有家屠户的少年侮辱韩信说：“你虽然长得身材高大，喜欢佩刀带剑，实际上生性怯懦。”他当众对韩信说：“你如果敢于一死，就拔剑刺杀我；如果不敢去死，就要从我胯下钻过。”

韩信看了半天，竟然从这名少年的胯下钻过，匍匐前行，整个市场的人都嘲笑韩信，认为他确实生性怯懦。

项梁起兵后渡过淮河，韩信仗剑跟随，一直碌碌无名。项梁战败后，韩信又归属项羽，项羽任命他为郎中。韩信多次向项羽献计，项羽一直不听。刘邦进入汉中后，韩信从楚军中逃亡归附了刘邦，仍然没有什么名气。

有次，韩信违犯军法应当斩首，前面的十三人都已经被斩杀，马上就要轮到韩信了。韩信抬头仰视，正好看到夏侯婴。韩信叹口气说道：“主上不是很想拥有天下吗？为什么要斩杀壮士呢！”

夏侯婴感觉韩信说出这话很奇怪，看到韩信相貌不凡，就命人释放了韩信。夏侯婴和韩信一起交谈，感觉很是高兴，就推荐给刘邦。刘邦只封韩信为治粟都尉，因为他并没有发现韩信有什么过人之处。

韩信多次和萧何交谈，萧何认为韩信是当世奇才。刘邦率领手下部队到达南郑后，众将讴歌思念东归，在路上有很多人逃亡。韩信估计萧何等人已经多次向刘邦推荐，但刘邦却不起用他，也选择了逃亡。萧何听说韩信逃走后，来不及向刘邦汇报，随后骑马紧紧追赶。

萧何月下追韩信

有人向刘邦报告说：“丞相萧何逃走了。”刘邦大怒，顿时像失掉了左右手。过了一两天，萧何返回后拜谒刘邦。刘邦又怒又喜，大骂萧何：“你既然逃亡了，还回来干吗？”萧何说：“臣我不敢逃亡，臣我是追赶逃亡的一个人。”刘邦问：“你所追赶的人是谁啊？”萧何回答说：“是韩信。”

刘邦再次骂道：“众将逃亡的有几十名，你一个也不去追赶。偏偏说是去追赶韩信，这话鬼才相信。”萧何说：“众将易得。至于韩信，他是国士无双。大王如果想长久待在汉中，就不要起用韩信。如果想争夺天下，没有韩信根本无法完成。除去韩信外，大王没有可依靠的人了，希望大王早作决策。”

刘邦说：“我一直想返回关中，哪里想郁闷地久居在这个鬼地方！”萧何说：“大王如果真想返回关中，一定要起用韩信，那样韩信才能留下。如果不能起用韩信，他还是要逃亡的。”

刘邦说：“那我任命他为将军。”萧何说：“大王虽然任命他为将军，他仍然不会留下。”刘邦说：“那我任命他为大将军。”萧何说：“您这决定太英明了。”

刘邦派人去召韩信来拜将。萧何说：“大王一向傲慢无礼，现在封大将军就像招呼小儿，这正是韩信离开的原因。大王真要封他为大将军，一定要选择良辰吉日，斋戒沐浴，设置坛场，所有的礼节全都做到，这样才可以。”刘邦答应萧何。

听到这个消息后，众将自然都很欢喜，人人都认为自己要当大将军。等到正式拜大将军，发现却是平时名不见经传的韩信，全军一时震惊不已。

韩信拜礼完毕后，在上座坐定。刘邦问：“丞相多次推荐将军，将军有什么计策来教导寡人？”韩信赶紧拜谢，然后问刘邦：“大王现在想向东争夺天下，难道对手不是项王吗？”刘邦说：“一点也不假。”韩信又问：“大王自己预料在作战勇敢、为人仁慈和部队强大上，和项王相比怎么样？”刘邦默然了很久，说道：“我确实不如他。”

韩信再拜祝贺刘邦说：“我韩信也认为大王不如项王。但是臣我曾经侍奉过他，请让我说一说项王的为人。项王在战斗中吼声如雷，一千人合起来也不能敌，但却不能使用手下的贤人良将，这其实只是匹夫之勇。项王待人恭敬慈爱，嘘寒问暖，如果军兵有生病的，他自己流着眼泪和军兵一起分食。但手下人有功应当封爵的，他却把刻好的印信放在兜里，直到摩擦到掉了棱角，最后还是不忍心给予，这其实就是所谓的妇人之仁。项王称霸天下后臣服诸侯，他不定都关中，却选择定都彭城。他入关后背弃了义帝的盟约，把自己的亲信分封为王，惹得诸侯全都愤愤不平。诸侯看到项王迁徙驱逐义帝到江南，也都起来驱逐自己的君主后自立为王。项王所经过的地方全都残破不堪，天下人都有怨恨，百姓都不亲附，只是迫于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项王虽然名义上称霸天下，其实早已经失掉天下人心。所以他表面很强，实际上很容易转弱。现在大王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任用天下武勇，有什么不能诛灭的！把天下城邑分封给功臣，有什么不服气的！大王率领的义兵都思念向东返回故土，有什么样的敌人不能击溃的！何况三秦王都是秦国旧将，他们率领秦中的子弟征战多年，被杀和逃亡的不可胜数。他们欺骗自己的部众投降项王，在新安时被项王欺骗坑杀的秦国降卒有二十多万，只有章邯、司马欣和董翳得以逃脱，秦国的父兄怨恨这三人痛入骨髓。现在项王只是凭借实力强行使用这三人，秦国的百姓根本不拥护他们。大王进入武关后，秋毫无犯，废除秦朝苛法，和秦国百姓约法三章，秦国百姓没有人不想支持大王在秦地称王的。按照诸侯的约定，大王应当称王关中，关中的百姓也都知道这件事情。大王被项王赶到汉中，秦国百姓没有不痛惜的。现在只要大王举兵向东，三秦可以传檄而定。”

刘邦听完后大喜，自认为起用韩信太晚。随后听从韩信的计策，部署众将准备出击。留下萧何收取巴、蜀的租税，为军队提供粮食。

八月，刘邦率军从陈仓故道出兵，袭击章邯；雍王章邯到陈仓迎击汉军。章邯战败退走，停下来后双方又在好畤大战，结果章邯又战败，章邯退保废丘。刘邦随后平定雍州之地，向东进军到达咸阳，率军在废丘包围住章邯，派众将攻城略地。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全都归降，刘邦把这些地方设置为渭南、河上、上郡。

将军薛欧和王吸兵出武关，借助王陵的军兵，迎接刘邦的老爹刘太公和吕雉。项羽听说后，派兵在阳夏阻截，汉军无法前进。王陵是沛县人，开始聚集起自家宗族乡亲几千人，驻扎在南阳，后来率军归汉。项羽抓捕了王陵的老母亲押到军营中。王陵的使者来到楚营后，项羽安排使者面向东面，对着王陵的老母亲坐下，想通过这个方式来逼迫王陵投降。

王陵的母亲私下里去送使者，她哭着说道：“你要替老妾我把话带给王陵，我要他恭谨侍奉汉王。汉王是位忠厚长者，不要因为老妾我的缘故生出二心。妾我这次以死来送使者返回。”说完后伏剑而死。项羽大怒，命人蒸煮了王陵母亲的尸体。

项羽任命原吴县县令郑昌为韩王，以抗拒汉军。

张良写信给项羽说：“汉王没有得到应有封职，他只是想得到关中，履行原来的约定后立即停止，并不敢东进。”张良又把齐国和梁国反书送给项羽说：“齐国想联合赵国吞并楚国。”项羽因此不再打算向西进攻，而是专心向北进攻齐国。

燕王韩广不肯前往辽东，臧荼进攻杀掉韩广，兼并其地盘。

这年，刘邦任命内史、沛国人周苛为御史大夫。

项羽催促义帝赶紧前往郴县，义帝的群臣和左右慢慢背叛了他。

这年冬月，项羽秘密派使者，命令九江王英布、衡山王吴芮和临江王共敖追击义帝，把义帝在长江中斩杀。

陈余率领三县全部军兵，和齐军一起袭击常山。常山王张耳败走投奔刘邦。张耳到废丘拜谒刘邦，刘邦给予厚待。陈余到迎代地迎接赵王，恢复其赵王王位。赵王对陈余感恩戴德，封陈余为代王。陈余因为赵王力量弱小，国中刚刚平平定，没有前往代国，而是留下来辅佐赵王，派夏说以相国的身份代理治理代国。

张良从韩国经小路回到刘邦处，刘邦封张良为成信侯。因为张良平时多病，未曾率军打仗，经常作为刘邦出谋划策的大臣，时时跟随刘邦。刘邦来到陕县，镇抚关外父老。

河南王申阳归降刘邦，刘邦把其地设置为河南郡。

刘邦封韩襄王的孙子韩信为韩国太尉，让他率军攻略韩国土地。韩信在阳城急攻韩王昌，韩王归降。十一月，刘邦封信为韩王，他经常率领韩军跟随刘邦。

刘邦返回都城栎阳。众将攻克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