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郑重声明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夕阳调皮，时隐时现，醉了天边彩霞。哒哒哒，从夕阳里走来一位五官秀丽，身材高挑的女孩儿，身着米白色紧身职业套装，怀抱一束鲜花，显得格外干练，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1

“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下班音乐响起。员工伴着斜阳走向公司食堂。我检查着下班秩序和各部门安全情况，除了当值保安，我会最后一个离开公司。我从生产部门检查到财务部时，保安队长挺着个肚子，笑嘻嘻追过来，边追边喊着：“头，有个大美女找你。”

我看都没看他，把他往边上一推：“滚，忙着呢。你去销售部和海关部检查。仔细点，别出问题……。”我说着继续往前走。忽然保安队长一把拉住我，歪着嘴，蹭蹭我胳膊说：“头，你真能装，欧阳美女在门口等你呢……”

我停下脚步，转身直勾勾地望着他，要把他的灵魂看穿，看得保安队长招架不住。他说：“头，真的，捧束花，公司楼下，我来时遇到，打个招呼说等你。啧啧啧，才几个月不见人更漂亮了，公司多少男的饭都不吃了，被迷得……我去，头，哎，哎，哎，痛痛痛……。”没等他说完，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不说话，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一手抓着我揪着他耳朵的手，另一只手举起来：“头，我发誓，真的，那个……头，等会你可要省点力气，可别累坏身子啊。”说完他还挤眉弄眼地坏笑着。

“认真检查完公司，向我汇报。”我松手后照他屁股就是一脚。

“好嘞。哎哟……我勒个去，头，你个见色忘义之徒，不可交。”他捂着屁股边跑边嚷。

2

我们两人的事情还要回到春节前后那段时间。

春节后的第一周五晚上，她没有加班，我打电话给宿管，知道她一个人在房间，我买了束花敲开她的房间，她刚洗完澡，穿一身粉红色的睡衣，可以确定没有穿内衣，脸色潮红，湿漉漉的头发把睡衣弄湿一片，胸前高耸的凸点看得我两眼冒火，喉咙发干，我自己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视觉冲击力太强，再伴着洗发水的清香，我不争气的身体发生了反应，身体某个位置“噌”地竖了起来，面对咫尺的佳人，我像饿狼，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我忙把花挡在身前，正准备进屋，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差点碰到我的头，让我全身冒出的火慢慢降下温来。

近来我跟欧阳经常争吵，主要是为她留在羊城或去香山市的决定，我不愿意她离开，但是她执意离开，今天想缓和一下气氛，过来跟她周末约会，哪知道遇上这么激情的一幕，我鼻血差点流出来。没一会，门再次打开，她换了身宽松点白色长裙，里面红色的蕾丝边内衣透过裙子，还是让我想入非非，只是没有刚才那种视觉上强烈的冲击力。欧阳有些害羞，脸比刚刚洗完澡还红，娇声骂我：“你是色狼，看哪里呢？”我连声道歉，才想起把花送给她。

“那个，我见你没有上班，想邀你周末一起吃饭、看电影你选吧。”我有点结巴，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接过鲜花，放在鼻子前闻闻，放在桌子上，摇摇头说：“周末再说吧，我想静静。”欧阳拉着脸说。我全身的火彻底降下来，不妥协，看着她的脸认真地说：“欧阳，你对我有意见吗？还是有其他想法？”我有点逼着她问她，态度在不经意间开始发生变化。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吗？耿涛，我告诉你，不要说我们没有结婚，就算是结婚也不容你侮辱我。”我彻底激怒了欧阳，她满面冰霜，瞬间房间的气温降到零点，把我送的花甩给我气愤地说。看着她曼妙的身姿和发脾气都让人着迷的脸，我口气软下来，用商量的口吻说：“没有，我想你……想约你，怎么还激动上了，周日，就周日下班我请你，如何？”我不想死缠烂打，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她开始下逐客令：“我想休息，你一个男生，在女生宿舍，不好。”我被欧阳给推出宿舍，那束花被我硬塞给她后心有不甘地走了，脑子里还是她刚洗完澡开门的样子，又想起近几天两人的矛盾，开始头痛。前几天我们像六月的烈日，近几日又如三九寒天，印证那句俗语：“女人心，海底针”，我何日才能修成正果，从那个针孔里穿过去？

我把公司当家，每天晚上几乎工作到十点以后，洗漱、看书、学习到十二点，就留在公司里休息，老板更是乐意至极，还专门表扬我，但没有奖金，我也不在意，打工学习两不误。给欧阳送花后，我的心更没底，她没有拒绝让我心情稍好点。第二天安排工作时一改平时严肃的样子，没有骂人，搞得员工极不适应，一度怀疑我在憋大招，更加小心谨慎，做事效率提升让我咋舌。

周日我休息，为晚上约会精心准备着。正当我在街上时，保安队长打电话给我：“头，你家那位要辞职，老板娘已批准，等你回来办手续。”我一下子蒙圈了，不敢相信地问：“你确定！”

保安队长肯定的语气我现在还记得，跟天上的响雷一样。我放下一切，飞快回到公司，办公桌上是欧阳辞职单。我心里着急，嘀咕着“她在公司我追她就如此辛苦，如果她换到其他公司，不黄才怪，三十几年才遇到自己的爱，绝不能出问题。”

我把保安队长叫到办公室，问他情况，他耸耸肩把两手一摊摇摇头，走了。我沉思片刻匆匆往设计部走去，一个转弯差点把老板娘给撞上，老板娘推着我的胸，才没有完成“美丽的拥抱”，我赶紧说：“对不起，樊小组，我去找欧阳。”

年轻的老板娘把她的近视镜往下放了放，眼睛往上直接看着我说：“你好像在追我的设计师，怎么把人给追丢了？”我一下子感觉自己的脸燃烧起来，用手挠挠头说：“没有吧，我……那个……我去问一下啊。”说完一溜烟跑了。我到设计部时，她的东西全部已收好， 没有等我开口她就说：“手续办完？我走了，别再想我。”

“为什么啊，我是认真的，不是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吗？我……哎，哎，你别走哇，你……。”我话没有说完，她抱起自己的东西往公司外走去，根本没有给我任何机会，我想是不是我追得太紧，让她产生辞职离开的想法，忙说：“我帮你拿，别急啊……那个，你什么时间离开宿舍，我帮你安排住的地方？”我边说边帮她把东西拿过来，还安慰她：“公司几乎天天加班，谁受得了啊，我支持你啊。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吃饭，我请你，让你消消气啊，然后下午我陪你看房子，我帮你租好，你休息一阵子，如何？”

欧阳把我的殷勤当成烟头一样丢地上踩踩，半天才停下来，盯着我，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好像有一丝恨意，脸色微微发白，没有往日的红润，皱着眉头，板着脸，把我看得莫名其妙，感觉自己哪里犯了错，浑身不对劲，鸡皮疙瘩开始起来。“你，你如果真有气往我身上撒吧。”我心一横，挺直身子，小心地试着说。

“你不欠我什么，没有必要。你忙你的吧，我在香山市已找好工作，下午离开羊城。”说完她把我手中的东西夺过去，哒哒哒地向前走去。

她瞬间的冰冷让我接受不了，失落感如潮水冲过来，几乎要把我冲倒，我浑身无力地靠在路边的栏杆上，望着她慢慢消失的身影，心里难过。我忽然觉得这份爱已占据我身体全部，不能失去，我追上去有些僵硬地陪着笑说：“我下午没有什么事，我送你吧，你回去收东西，收好，我送你到车站，如何？”我看她没有说话，接着讲：“你一个人，那么多行李，不方便，有个人帮忙也轻松点。”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想接她手上的东西，她没给，只是走着，我静静地陪着，感觉平时十分钟能走完的这段路能通到十八层地狱，长得让我怀疑是否走错了路。到宿舍后，我在楼下等着，宿管看到我过来立即上前打招呼，送水，汇报工作。我听着没有出声，他看我的情绪不对，又看一眼宿舍说：“我已收到欧阳离开的单，要不你上去帮忙？”我摇摇头，靠在大门上没有动，宿管看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悻悻地离开也上宿舍楼了。

一个多小时，她提着两个包下楼，宿管提着个大箱子跟在后面，我忙上前接她手上的东西，她没有理睬，我就接过宿管手里的箱子。走到马路边等车时，我硬着头皮说：“先吃饭吧，你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这么多东西，你拿不动的，就算你生气，咱们也好聚好散吧，没必要像仇人一样。”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跟着我往路边的大排档走去。吃饭时她沉默无语，我问她也不搭理，前天晚上还谈着，一下子冷成了冰雪。是我关心不够，还是因为陆泉的事，心里都解不开结，以前我对她百依百顺，现在常嘲笑或是不经意间提起旧事伤了她的心，也许问题就在这里，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消化曾经的不愉快。

吃过饭后，我把她送到汽车站，想跟她说句告别的话，看是否能有转机，哪知还没等我张嘴，她头也不回就独自走上车去，失落感再一次向我袭来，感受羊城的春天如冰雪覆盖，让我打个寒战。看着车缓缓离开羊城，我心情糟透了，准备回公司睡觉。

路上想起她冰冷的脸，也别有一番风味，像个冰山美人，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只是这个突然的反差让我难以接受，怎么样才能让她接受呢？我头痛，也不知道问谁好，曾经最好的朋友做了最无耻的事，我还能信谁？正想着，宿管打电话来，请我到公司宿舍，有事跟我汇报。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左右，我赶到宿舍。

3

我在公司有个很好的朋友老乡叫陆泉，跟欧阳一个部门，平时他们工作接触多。陆泉是我老乡，关系特别好，我们经常一起喝酒，去他家里玩，除夕我们和他一家共同度过的。刚开始我追欧阳都请他帮忙出谋划策，有时候吃饭都会请上他一起，我们三人很熟，一起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我跟欧阳沟通经常话不达意，结结巴巴，陆泉结了婚，对女孩子把握较准，总是能把欧阳逗得呵呵直乐，我也多次被欧阳骂为“木头、呆瓜、傻子”。跟欧阳的交集要从春节公司举办晚会开始，公司春节晚会，我是“导演加主持”，欧阳有个舞蹈表演，就这样我们二人有很多的时间接触，彼此之间产生好感，有空就约会在珠江边散步、烧烤摊吃夜宵，或是我打篮球她当啦啦队为我们服务，再就是看电影等等，感情迅速升温到一个高度，之前只是并肩走，现在偶尔会碰一下她的身体，搂一下她的肩过马路，唯手没敢牵。直到春节放假，她听说我不回家，主动说陪我一起过节，我听后非常感动，幸福来得太突然，真想抱着她亲上几口。除夕，把公司员工送走后，欧阳陪着我检查公司安全，保安队长带两名保安我们总共五人。全部检查结束，我们和陆泉一家约好，除夕在公司楼下酒店吃团圆饭。

气氛温馨快乐，大家互相敬酒，祝福着对方，陆泉为撮合我们两人，有意无意把我们两人当一对：“今天是个难忘的除夕，我和我老婆见证了你们两人的爱情开始，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干杯。”他说什么，欧阳也不生气不反对，加上喝点酒，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喝酒的原因，她本来就漂亮的脸上升起一抹红霞，看得我心脏超速跳动。本没有喝多少酒的我开始有点醉意，竟然胆大到直接用手搂着她的肩膀，她很乖巧地配合着，娇羞的模样让我着迷。她不时为我夹菜，激起我强烈的保护欲望，一生一世那种。我几次跟陆泉喝酒，看这家伙时不时地“偷窥”欧阳，把我吓一跳，这家伙意动了。陆泉老婆敬酒时说的话我还记得：“欧阳这么美的姑娘，你可要看好，估计想追她或有想法的人能排到珠江边去。”她的话让陆泉不停地咳嗽，我听后也警惕起来，早早结束晚餐，带欧阳去逛夜市。

羊城春节讲究要买一些花花草草，装饰家，讨吉利。我们买回不少，她大方地跟我一起，帮我收拾布置房间。一个多小时，我们把租住的房间布置得整洁又温馨，欧阳听我指挥，百依百顺，我的每个细胞都是打开的，心里好比中状元“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差不多三年没有回过家，前两个春节是光棍一个，睡觉为主，今年有人陪我，幸福在心里开花。

派利是，粤省的风俗，年长的或是公司管理人员都要在春节准备利是，不管大小，讨得是个吉利、彩头，也代表一年顺顺利利，大家见面都会互相恭贺“恭喜发财”。我们洗漱完准备睡觉时刻已是凌晨，算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大家互相祝福后，我给欧阳派了个利是，她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声谢谢，我更是醉上加醉。我一刻也不想离开，她的一切燃烧着我的灵魂，冲击我脆弱的意志力，我努力战胜理智，控制住自己原始的冲动，回到自己房间。那晚我不知道她是否睡好，但是我几乎没睡，心像被猫挠一样，急切着想要做点什么，而又不敢做，一会起床来看一看她是否睡着，轻手轻脚地来到在她房门口，想进又不敢。我想她应该也没睡吧，她不会担心我做什么吗？我有意在客厅搞点响声，看能否引起她的注意。我徘徊一个多小时，始终不见她有反应，我很无奈，只能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像猴子看到水果想吃又拿不到，急得吱吱乱叫，又像小时候家里摊煎饼一样，翻来翻去睡不着。

人睡不着时，就会想很多东西，比如家里春节热闹吗？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到家里来了吗？家里很多好吃的吧，还有哥哥姐姐……想着想着就想家了，猛地决定要回家，要回家过春节，差不多离家三年，思乡更切，春节公司没有安排我值班，整个心都已飞回家里，忘了另外个房间的欧阳。想着就立即办事，顺便查岗，给保安队长打个电话，让他帮我买一张初一的火车票。保安队长很给力，半夜安排保安去把火车票买好，给我发个信息，告诉我乘车时间后，我迷迷糊糊才睡着。

4

上午醒来已是十点钟左右，下午要坐火车回家乡，惦记着不敢睡太死。我打开房门，看见餐桌上的早餐，欧阳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正忙碌着，看到我起床来，笑着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我蓬着头，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忙回着：“谢谢，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祝你每天开心快乐健康美丽。”说完后感觉自己没有洗漱的嘴是臭的，会传出臭气来，赶紧向洗手间走去。

“谢谢，快点洗漱，准备吃早餐啦。”欧阳放下手里的筷子，摆放着椅子说：“好久没有做早餐，都不知道做得好吃不。”她的声音像夜莺的歌声一样在房间里响起，听着舒服悦耳，弹动着我的心弦。

我洗完，跟她一起早餐，吃完后，我想起要回家乡的事，跟她说：“我下午要回一趟家乡，我有差不多三年没有回家，父亲也甚是想念，你在羊城等我几天，我这里什么都有，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说完她停顿了好几秒，没有抬头，继续吃着早餐，我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还兴冲冲地给她介绍家乡过春节的一些风俗和趣事，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吃着，好像手里的碗是个聚宝盆，能一直吃不完。她低着头，没有看我，我也没有邀请她一起去我家，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刚刚她那花一般的微笑消失了，夜莺般的话音也停止了，只有无尽的沉默和轻轻吃早餐的声音。

我正想问她时，她把手上的碗筷放下，抬起头，眼睛微红，湿湿的，带着一丝不舍和幽怨看着我，轻轻地说：“你下午几点的火车？要不要我送你？”

我没有发现不正常，开着玩笑说：“怎敢劳美女相送？就几天，你哪里也不要去啊，等我回来。”

她机械式地点点头，看着我，没有再说话，目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除了幽怨还带着什么。她收着残物，到厨房清洗，我也来帮忙，她让我在客厅坐着，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苗条的背影让我着迷，能抱着她该多好啊，心想着：此生有此贤妻足矣，她温柔贤惠的样子在我心里生根，长成了参天大树。正想着，她忙完，转身我们四目相对，我看到她的一些慌乱和烦躁，不知道为何，我说要回家后她的情绪一直在发生变化。我没忍住说：“能一辈子看着你多好啊。”

“真的？”她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开心光芒，眨两下，急忙问我：“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噢。”她从刚才的沉默中缓过来，有些兴奋地说。

“必须的，此生你是为我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就是我一生的守候。”我开始耍贫嘴说：“要不抱一下，你感受一下我的心是为你而跳动的。”我张开双臂向她走去，她把我一推，白了一眼说：“油腔滑调，没有一句真话。那个……你，下午要走？”欧阳迟疑地问我。

“对啊，我下午1:50的火车，一会收拾一下就走，我会天天想你的。”我知道现在想要抱她可能她也接受不了，才开始交流一个多月，我俩都是那种保守派，只能慢慢水到渠成。我说完后她又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我，刚刚才好点的心情又变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受，她的内心在做挣扎，张嘴想说点什么，看着我高兴的样子，她默默转身走回房间，我哼着小曲儿收拾东西。

很快，我收完东西，她还在房间里，我轻轻敲敲门，她开门后，我可以确定她流过眼泪，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忙问道：“你怎么哭了， 也想家吗？”

她摇摇头，望着我，心里暗骂着我是个笨蛋，又强装没事的样子，把自己的包拿着说：“你回家，我去和同事们一起有个伴。”我没有读懂她幽怨而失望的眼神，把最好的机会放弃了。只因我的一个决定，我们两人各奔东西，我兴奋地坐上回家乡的列车，她伤心失望地回到宿舍。

5

家乡，特别热闹，全家人都为我回家而高兴，父亲跟乡亲们四处炫耀自己儿子工作能力强，还处了个漂亮姑娘，我看着直摇头。回家后我打电话给欧阳，没有人接听，让我心里很是不放心，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再到后来电话竟然关机状态，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没有刚回来时的兴奋，整个人的心飞到羊城，四处寻找她的身影。晚上，看着孤独的弯月在天边晃晃沉入汉江里，我的心像掉进汉江里的枯叶，随波流淌。我打电话给陆泉同样没人接听，几次后也是关机状态，我听着手机忙音自言自语：“这两个家伙怎么都一样呢？”

对，欧阳应该在宿舍，我脑门一亮，立即打电话给宿管，宿管特敬业，响铃二声就接起来：“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我听到宿管的声音松了口气，向他询问了春节留守员工的情况和安全等，还没等我开口问欧阳，宿管主动汇报：“头，欧阳美女初一中午回到宿舍后半小时左右就出门了，现在没有看到人，听保安队长说您回家了，我就很留意她。”我听完脑袋飞快地转着，没有理宿管，挂断手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家门口，任由寒风在我身上肆无忌惮扫着，只有家里小黑狗摇着尾巴走到我面前蹲坐在我的脚边，警惕地望着我望着的方向。我拉起衣领，把头往衣服里缩了缩，找不到离开黑夜的方向。

小黑狗终于没有熬过我，钻进草堆里。我依然想着羊城，那里有我最牵挂的姑娘，是否伤心的歌占领她的脑海，四处回荡，我在家里享受团圆时光。我开始自责，为自私懊恼，“嗡嗡嗡……”手机铃打破沉思，我接通传来宿管有意压低的声音：“头，欧阳回来了，我在楼上看到那个狥日的陆泉送他回来的，他怕我看到在门口离开了，动作有点……那个……”

“什么？你确定？”我打断宿管的声音，急促而大声问道，我满脑子是我们春节一起吃饭陆泉那殷勤的样子，我和他老婆在，他有很大的收敛，偶尔偷偷地看着欧阳，我春节突然回家，欧阳伤心难过时给他创造了条件，乘人之危，小人。我心里着急，在家门口走来走去，小黑狗听到我的叫声，立即跑到我的身边跟着我转，又开始警惕地看着四周，保护着我的安全。我脑子飞快转着，大约五分钟，我安排电话那头的宿管，让他去房间看一看欧阳，看她有什么需要。

此刻，我心乱如麻，必须立即回到羊城，再不回估计欧阳就会迷失在痛苦中。我焦躁地在门口走着，小黑狗善解人意地跟着安慰我，不时哼哼唧唧地蹭蹭我的脚。我买好第二天的车票回到羊城，已是凌晨，我给宿管打了电话，他还没有睡觉，他说欧阳上午被陆泉接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的心沉入谷底，怒火开始燃烧，直接搭车到公司宿舍，让宿管搬个凳子，我就坐在宿舍门口等着。

宿管知道我的脾气，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忙送一瓶水说：“头，可别发火啊， 这是宿舍，会丢你面子的，你也没有必要……。”

我转头瞪着他，把他吓得脖子一缩后退几步，不再出声。一个多小时后，陆泉扶着欧阳回到宿舍，已是凌晨两点多，两人歪歪斜斜地走着。陆泉最早发现我坐在宿舍门口，宿管站在我身后，他呆住了，因为他是迎着光，等看到我时已无法回避，我看到他惊慌害怕尴尬乞求的眼神，陆泉慌乱中放开欧阳的腰，欧阳一歪坐在地上。

“耿部长，你……你……那个……这么快回来了。”陆泉硬着头皮，嘿嘿笑着说。他的笑比哭还难看，他自己有老婆，趁朋友老乡不在身边私约他的女朋友，刺激得让他开始发抖，整个人都不听使唤。我坐着没动，对宿管说：“叫你老婆把她扶楼上。”我知道宿管老婆躲在门后安排着他。宿管一挥手和他老婆一起把欧阳扶上楼去。

我依然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浑身在灯光下大幅度起伏着，眼见暴风雨要冲破云层，吓得陆泉不知所措，颤抖着说：“耿部长，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约她吃了几次饭，带她去酒吧喝酒，我发誓，真的，我们是好朋友，还是老乡……。”

“你他妈还知道是朋友，是老乡啊？”我低吼着向他冲过去，被刚下楼的宿管一把抱住，但陆泉还是被我踹退了两步。宿管劲大，我反抗不动，他能感受我的怒火，忙对陆泉说：“你狗日的快走啊，再不走老子也忍不住了。”

陆泉转身飞跑，一会儿消失在夜色中。我安定下来，情绪在宿管的安慰下慢慢稳定，静静地坐在宿舍门口没动。我不知道该怪谁，茫茫人海能走一起是缘分，但是被朋友老乡背后捅刀子，我接受不了，这次的教训太大，大到让我怀疑人生，怀疑人性。我觉得自己像吞了一口苍蝇，难以咽下，心里如大海巨浪，翻腾着，冲击着我的情感。我对欧阳的爱开始变化着，如模糊的黑夜，看不清，迷茫在爱河深处乱趟。我转头看着宿管问道：“我不如陆泉吗？”

宿管露出憨厚的笑容讨好地说：“头，你太看得起他了，你甩他几条街。”我没有说话，看着他，他忙又说道：“他比你会哄女孩子，你是个菜鸡子。”他说完想笑，看我的样子没笑出来。

我没再说话，一直坐着，宿管劝我几次，我让他回房间休息，我坐会。宿管看我没有走的意思，怕我出事，也不睡觉，搬个凳子跟我坐一起。

当朝霞布满天空，我起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把宿管吓得叫起来：“头，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我悠悠地站起身来，向他挥挥手走了，他松口气也回房间睡觉。

下午，我蒙头大睡着被电话吵醒，看是欧阳的电话，我没有接，我烦躁的心情经过一夜已平静下来，对她有些失望，想让她自己反思一下，转个身准备再睡会。

笃笃笃，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打开门，是欧阳，她双眼红肿，脸上挂着泪痕，头发蓬松，穿着昨晚我看到的粉色裙子，进门就扑到我的怀里，把我抱得紧紧的，哭着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他出去。你原谅我好吗？”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手依然放在门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能感觉到她的真诚，但是我怕，怕自己会发火，怕出口会伤害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爱得死去活来……她眼泪弄湿了我的衣衫，她抬头望着我，乞求我的原谅，梨花带雨的样子一下就燃烧起我的欲望，我关上门，像火山爆发了一样，疯狂吻向她早已等待的嘴唇。她的唇很软，带点咸味，我的心像暴雨打着地面一样跳着，笨拙地啃着，觉得自己像极了猪啃白菜，一点经验没有。慢慢地，我失控了，眼看一段激情故事要上演，我红着眼，喘着粗气，欧阳拼命把我推开，示意不能，一脸歉意让我不忍，我意犹未尽又吻了一会才放过她。

欧阳撅着红红的嘴唇，轻言细语给我讲述这两天她不该做的事，我原谅她，我直接吻在她的唇上，让她不要再说，但她也看出来我已不像以前小心翼翼地对她。

狗血的插曲，导致欧阳春节后就辞职远走香山市工作，陆泉羞愧难当，也离开公司，从此失去联系。欧阳和陆泉私约的事在我心里留下阴影，我没有伟大到自己头上戴点绿还装着若无其事。虽然是恋爱期间，我也不能接受，我和欧阳的激情降温，欧阳因此决定离职，去香山市工作，我极力挽留也无济于事，我们发生过几次争吵，她决然离去。我知道这件事上我也有很大的责任，给陆泉创造了机会，他抓住女孩子的弱点，不顾朋友老乡做卑鄙无耻之事。我深爱欧阳，需要时间才能冲淡痕迹，我不希望欧阳离去，刚刚打开爱的堡垒怕又被关闭。她离开，我也一直在后悔自责难过。

欧阳多次的提醒，又担心我失去跟家人团圆的机会，我没有理解，自私地回家乡，把一个为我放弃跟家人团聚想要陪自己过春节的女孩子单独放在异乡，孤独寂寞伤心难过，我满脑子都是她春节伤心失望流泪的样子。我现在明白脑筋急转弯中的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是笨死的，我，我是笨死的。我想向她表白，又想起春节她跟陆泉的约会，横在爱的路上，让我心里始终无法翻越。我的心在痛，在流血，在咆哮，在咒骂……都是自己造成的，伤了一个爱自己的女孩儿。我没有心情听宿管汇报工作，但还是去了宿舍，宿管把我请进他的房间，他老婆没回避，开口就说起欧阳，让我一下来了兴趣。“头，我们晚上咱俩喝点，我让我婆娘给你好好说说欧阳，她现在跟我婆娘关系可好啦。”我眼前一亮，点点头，看着宿管老婆说：“谢谢嫂子，打扰你们啊。”

宿管夫妻住在宿舍一楼门口的一房一厅里，是公司的安排，我来时他们就住着，老家四川，川菜别有一番风味。晚上吃饭，我没有兴趣，还没开饭我一直不安地在他家里走来走去，那种烦躁让我几乎要失去理智。宿管老婆做好晚饭，倒上酒，看着我一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脸一下红了，忙把欧阳和她聊天的事说了。

自从陆泉事后，宿管很用心，让他老婆常去接触欧阳，拉拉家常，慢慢交心，什么都聊，知道欧阳对我有意，但是经过陆泉事后她说我不信任她，她才决定离开一段时间，希望大家共同静下来，打开心里的结。宿管举起酒杯说：“头，我们都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好着呢。我婆娘说香山市又不远，你可以过去找她，相信她会回心转意的。”

我听完一拍大腿，蹦起来，双臂不停地挥舞着，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宿管说：“太对了，谢谢你，我下周去找她。”看到我已转过弯来，宿管笑得像个孩子，高兴地说：“头，别激动，好好吃饭，保重身体，下周好去找她。”说完拉着我吃饭喝酒。

6

喝酒能产生很多灵感，我俩都喝多了，我问他怎么追女孩，他憨笑着望着老婆，他老婆老脸一红回房间了。新周开始，我整天都盼着周末，感觉这周长得超过一年，每天都是等待的煎熬。周四晚上我打电话给欧阳，很久，她接了我电话，还是那种沉默的样子和冷冰冰的语气。

“我想本周末来看你，不知道你哪天会有空？对不起，是我的心态出问题了，向你检讨，春节期间伤了你的心，你给我个机会，别再冷冰冰的样子，我会难过的。”电话里，我大胆地说起来，没有平时的紧张，主动说着自己的错。

她沉默许久，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应该是内心的挣扎，在考虑我是否是她未来最合适的另一半，春节那时的表现太差，根本达不到一个伴侣的要求，一分钟左右，她轻轻地回答道：“好吧，刚来上班，太忙，我周六晚上有空。”我兴奋地要跳起来，道声晚安，挂了电话，不知道怎么睡着的，梦里全是她的身影。

周六下午，我坐车去香山市，朋友把我送到她们公司门口，半小时后，她下班出来，我和她都不熟悉当地，朋友带着我们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后他很识趣地离开了。我跟欧阳并肩在街上走着，几次我都想拉她的手，但又不敢，怕她还在气头上会把来相见的氛围搞砸。我把春节做得不好的方面全部给她做了检讨，请求她的原谅，我看到她的犹豫，我胆子进了一步，拉住她的手，把她给吓了一跳，同时娇羞的横我一眼，情绪一下子好了，夜色中，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脸，但我敢说她一定脸红了。她用另一只手拍打一下我的手响起她夜莺般的声音：“得寸进尺。”她没有拒绝我拉着她的手，这次离得近些我看清楚她的脸真红了，像极了盛开的玫瑰，散发着女子身上特有的芬芳，我的爱火一下子又给点燃，某处早已支起帐篷。我不由自主轻轻地搂上她的细腰，这次她有些抗拒，扭动几下腰身，噘着嘴娇嗔地看着我，我内心一阵哀号：我是个正常男人啊，大姐你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会犯罪的。我尊重她，挣扎着把手改回牵着她的手。

天更晚些，朦胧的薄雾改变了夜色，让本就深邃的夜变得模糊不堪。路上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她温柔对我说：“太晚了，明天我还要加班，没有办法陪你，今晚你住我的房间，我跟同事一起住，我租了个单房。”听着她说话， 我心都碎了，她除了舞蹈，唱歌也是一绝，听她的嗓音就知道。我点点头，没敢提一起睡的要求，我想她也不会答应，反而会弄巧成拙。她送我到她的房间后叮嘱我不要乱动她的东西就红着脸去同事那里，她同事也是一栋楼，不用我送她。

我在她的房间里到处看着，我轻轻地这里摸一下，那里看一下，嗅着跟她身上散发出一样的香味，让我沉醉。细心的她给我准备有睡衣，我洗完澡，盖着她的被子，都是她身上的味道。那夜我做了很多梦，梦到我们两人置身于花海，被花香陶醉，蝴蝶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为我们引路，带着我们把足迹洒遍大海山冈……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竟然在女人的被窝里睡得不起床。我迅速洗漱完准备给她打个电话时，看到手机里有她发的信息：“我上班了，想你很累，没有叫你一起吃早餐，你的心意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也好好想想，想好后我到羊城找你，好好工作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看到她的信息，我安定下来，基本没什么意外，她和我一样是守旧的人，我吹着口哨，坐上回羊城的车，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羊城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偶尔会给她打电话聊些工作生活上的趣事，慢慢地她跟我聊天的话题多了，也能听到她夜莺般的声音。直到保安队长发誓我才相信她真的在楼下，我兴奋激动……找不到词可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7

我冲到楼下，果然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难忘的身影，乌黑的头发刚刚过肩，白里透着红润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一米七二的身材，穿一套米白色的紧身职业装，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在夕阳下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我呆呆地看着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她也看到我，嘴角微笑幅度更盛几分，调皮地把手中鲜花摇了摇，哒哒地向我走来。这一刻，时光停止，夕阳醉了，公司所有人的焦点全在我们身上，我已顾不上一切，冲上前一把抱着她，在原地转了起来。她没有以前的矜持和羞涩，大方地环着我的脖子，脸在夕阳下像个红透的苹果，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眨着，喜悦中带着羞涩，我心融化了，情绪在慢慢变化，恨不得亲她一口。

“好喔，亲一口。”不知谁把我心里话给喊出来引起一阵起哄、鼓掌，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轻轻挣了挣，娇嗔地用眼瞪着我，暗示的语言我已知晓，我赶紧把她放下来，接过她手中的鲜花，傻傻地看着她笑，稍感不好意思，拉着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结束他们想看戏的场景，随着夕阳离去。

羊城没有秋天，初秋跟夏天没有区别，只是在晚上会感到一丝丝凉意。我拉着她的手，小巧纤细，柔软无骨又肉肉十足，有想把玩一阵的冲动。珠江边秋风舞动着她的长发，悄悄触摸着我的脸，我无处安放的心躁动不已，拉着玉手已不能满足，偶尔试着秋风给我的胆子，更进一步的动作，“胆子小，是禽兽，禽兽不如……”想起今年春节做的事，暗骂自己。我刚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她停下脚步，我以为是动作过激，赶紧把手拿开，生怕她不高兴离我而去。

“我离开香山市在羊城上班，离你这里很近，走路十几分钟。你在中秋那晚能买几株福贵竹和青苹果吗？我想……我想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爸妈。”欧阳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着，在月光下我看到她的脸又红了，那种矜持把小女人的样子体现得淋漓尽致，我辛苦地控制自己。点点头，我又把手悄悄地放在她的腰上，她身子微微僵硬，随我慢慢走着。我不时地观察着她的变化，想不到青苹果和福贵竹是什么意思，只能回家查一下网络。三十几岁以来，我第一次觉得月亮是最温柔的，用光把我们两人重叠起来，没有一丝缝隙，风都没能穿透。善解人意的夜把我们的心拴在一起，刻在珠江边上的每根栏杆上，直到她家。

8

我查到青苹果和福贵竹的意思，富贵竹代表平安、健康、幸福、事业成功等；青苹果隐喻着爱情，代表着爱情的青涩和纯真，象征着两个人爱情的开始及美好和甜蜜。

中秋，我穿件红色衬衣，白色裤子，在理发店把头发打理好，到珠江边等待她的到来。月亮缓缓升起，淡淡柔和的橙色稍带红晕，跟欧阳害羞时的脸一样让人心里着迷又蠢蠢欲动，平抚几天激动的心情又给调动起来，不停地在珠江边约定的地点走来走去，幸福和焦虑写在脸上，不时看一看手中提的青苹果和福贵竹，幻想她会不会扑到我的怀里。

我的预想没有实现，晚上九点她来了。她平时没有化妆的习惯，今晚化点淡妆，淡淡的腮红，让白皙的脸泛着红晕，像仙女下凡，使月亮都黯然失色。月光下，微风吹着她的长发和白色紧身连衣裙，充满诗情画意，我直接在画面里找不到自己，一辈子不想醒来。看到我提一袋青苹果、福贵竹再配上我的一身打扮，她扑哧一声捂着嘴笑，我醉了。拉着她的手坐在江边的椅子上，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脸，我忘记中秋月亮的存在，听她讲述着她的家庭环境。她是家里的老大，还有弟弟和妹妹，父亲生病无法干重体力活，农活基本是她妈妈一个人在支撑，她现在独立，要撑起家里的重担，她问我怕不怕？我沉浸在她的声音和讲述中，没有立即回答，她皱起眉头，拍拍我的手问道：“你怎么了，怕了？”

“怕什么，我是被你声音给灌醉了。放心吧，这辈子只有你，就像那首歌《我的眼里只有你》。”

我的誓言明月为证，只听到珠江里的水扑通一声，应该是条不识趣的鱼跳起来，我们转头看向珠江，她用手把头发理到耳朵后面，轻声说：“如果是条鱼该多好啊，没有烦恼，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为生活奋斗，不为世俗羁绊……”我没有打断她，两人一下子沉默在明月中，静静地坐着，看着江面潋滟的波光，像撒满银子一样闪动着，水中的月亮被刚才的波纹冲得晃来晃去，江水缓缓流淌，不知道是不是流向月亮或是大海的方向。

她没有提我们两人的未来发展，也没有打电话给他爸妈，我知道并不是那条鱼不解风情，而是她没有想好，或是我根本没有表现到她满意的标准。珠江边偶有情侣牵手走过，每一对都会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而我们只有那袋青苹果和几株福贵竹随着我们走动摩擦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声音，在那种环境下特别刺耳，让我觉得那不是袋青苹果和福贵竹，是一种咒语一直在身边回响，我再也感受不到恋爱的快乐，是一种尴尬让月夜漫长。她有几次时而看看我，看看月亮，看看富贵竹和青苹果，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我看着月亮下她迷人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约而同向她住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宿管找到我，他叹口气说：“头，欧阳打电话给我婆娘，她说从你的身上找不到该有的安全，她怕你不专心，她输不起……”听到宿管的话，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从春节开始每次给她的感觉都是不稳重，或是草率、不尊重……

半月左右，我没再约她，想自我修炼一下，改变每次相聚的尴尬和难受。那晚的青苹果和福贵竹她收了，我捉摸不透她的情绪和想法，生怕贸然相约后又出现意外，我怕了，也累了。那段时间在网上查，向人请教总结出来几个字，谈恋爱要：胆大、心细、脸皮厚。我打电话给欧阳想再次约她，要向她求婚，要把心里的话向她表白。电话不通，关机，接连三天都是如此，我心里极为紧张，感觉我跟她的距离像珠江的水越流越远。我找到宿管，让他老婆帮忙问一下，宿管老婆联系到她，她说累，想回家看一看，照顾自己的父母。

我得知这个消息，像霜打的茄子，浑身一点劲都没有，浑浑噩噩地过着。

我病倒了，全身像被抽干了一样，浑身无力，疼痛从内往外，翻个身骨头和肉之间的摩擦痛得我大口喘着气。发现我生病的是公司的保洁大姐，她每天都会帮我洗洗衣服、整理房间，当她敲门听到我的呻吟，赶紧叫来保安队长。保安队长看到我的样子惊叫“我靠，这还是人吗？”我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头发蓬乱，整个人憔悴不堪，被子几乎湿透了，伸手摸额头烫手，整个人像从狱走回来的。保安队长迅速安排人把我送到医院，确诊严重感冒、反复高烧。我住了三天院回到公司上班，每天都心事重重，停下来时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只有拼命工作才会忘掉，有时我也会一个人坐办公室发呆，想着她给我说好的青苹果。我上班脾气再没有以前那么火爆，除把工作安排完后，经常会跟着他们一起干，把整个部门都吓得不敢出错，大家都知道我失恋了，说不定我会把火发到他们头上。

有一天，我看到人事档案，脑子一闪，马上让文员把欧阳以前的档案找出来给我，我从她的档案中查到她的家庭住址，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2024.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