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医衍巧计救卫侯

晋文公带领八路诸侯，征伐许国，包围了颍阳。征伐途中，晋文公积劳成疾，染了寒症。夜间他做梦，梦见一个穿着华服的鬼，向他乞求食物，晋文公呵斥他，那鬼却不退却，之后，晋文公的病势越发严重了，竟然卧床不起。

晋文公便召来太卜郭偃，让他占卜问吉凶。

猴獳便拿着一车金帛，送给郭偃，告诉他自己的请求，想要借鬼神之事，为曹国求情，需要郭偃如此这般进言。

郭偃收了他一车金帛，便答应帮他的忙。见到晋文公后，晋文公告诉他梦境，占卜得到“天泽”的卦象，阴变成阳。

郭偃给晋文公讲卦辞：“阴极生阳，蛰虫开张；大赦天下，钟鼓堂堂。”

晋文公问他：“如何解说？”

郭偃说：“以托梦说事，这是有鬼神求君赦免。”

晋文公说：“寡人在祭祀方面，向来不敢怠慢，鬼神有什么罪过，请求我赦免？”

郭偃说：“以臣之间，是事关曹国吗？曹叔振铎，文之昭也。晋国的先君唐叔，武之穆也。昔年齐桓公会盟，封邢国、卫国等异姓之国。如今君会盟，却灭曹国、卫国等同姓之国。况且已经许诺为二国复国，践土所立下的盟约，君帮助复卫国却不复曹国，同罪却不同罚，曹叔振铎知道了，深感不公，故因此托梦于君。君若复曹国，以告慰曹叔振铎在天之灵。发布宽仁指令，享受钟鼓之乐，又有何担心？”

这一席话说完，晋文公心下豁然开朗，顿时觉得病就好了一般。

即日便派人去召曹伯襄到五鹿，帮他复国。先前所占据的田地，也都归还。

曹伯襄被是发那个，如同笼中之鸟重获自由，困中之兽重归森林。随即统领本国军队，发兵到颍阳，当面拜谢晋侯的复国之恩，并协助众诸侯包围了许国。

在这之后，晋文公的病慢慢好了起来，许僖公见楚国迟迟不来救他们，于是便两手反绑而面向前，口含碧玉，向晋军投降，并拿出大量金帛来犒赏晋军。晋文公便与众诸侯撤兵了。

秦穆公临别之际，跟晋文公约定：“他日若有军旅之事，秦国用兵，晋国必须出兵相助；晋国用兵，秦国也要出兵相助。彼此同心协力，不能坐视不理。”

二君约定，才各自分路。

晋文公在半路，听说郑国派遣使者想要跟楚国重新交好，勃然大怒，便想带兵讨伐郑国。

赵衰谏言说：“君玉体刚好，不可以再劳作。且士兵出兵良久，十分疲累，诸侯也都散了，不如我们先回国，休息一年之后，再做打算。”

晋文公听了才回国。

周襄王回京师侯，群臣谒见庆贺。先蔑带来晋侯的请求，请给卫侯司寇的官职。当时周公阅为太宰，主持朝政，周公阅请求将卫侯关押在馆舍，听他反省忏悔。

周襄王说：“卫侯关押在大牢则太重，但是安排在馆舍又太轻。”于是便在民间找了个空房，设置囚室，将卫侯囚禁于此。

周襄王原本想保全卫侯，只因晋文公十分愤恨，又有先蔑全程监管，恐怕违背了他的意愿，因此多此一举。名为囚禁，实际上是宽待。

宁俞紧随着卫侯，寸步不离，凡是饮食，他必定先亲自尝过，才给卫侯进用。

先蔑催促医衍动手下毒，奈何宁俞防范甚密，无处下手。医衍没有办法，只能告诉宁俞实情：“晋君明理，子知也。有犯必诛，有怨必报。我此行，奉命用鸩毒，完不成任务，是我的罪过。我现在有一计脱身，请子为我保密。”

宁俞附耳说：“子既然为我推心置腹，我哪敢不替子保密？君已老矣，他的谋算远超于常人，而近乎于鬼神。最近听说曹君被释放，是应了巫史直言，子若托鬼神之言而说鸩酒之事，君必定不会怪罪于你。”

医衍会意而去。

宁俞假借卫侯的命令，向医衍要酒来疗伤。

医衍告诉先蔑说：“卫侯的死期到了。”

遂便将少许鸩酒放在其他的酒里面，以混淆视听。宁俞想要尝一下酒，医衍假装不让，强行让卫侯喝下去，卫侯刚喝了两三口，医衍便开始了他的表演，他张开眼睛仰着看庭中，忽然大叫一声，倒地，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将卫侯手中的酒壶打倒在地上。

宁俞故意大惊小怪，命左右将太医扶起，半晌后，医衍方才苏醒，问他缘故。医衍说：“方才喝酒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个神人，身高一丈多，头比酒壶还大，穿戴威严，从天而降，直接到房中说：我奉唐叔之命，来救卫侯。说完便用金锤打破了酒壶，吓得我魂飞魄散。”

宁俞假装愤怒说：“汝原来想毒害吾君，若不是神人相救，吾君便没命了。我发誓与汝不共戴天。”随即与医衍生搏斗，左右都在劝架。先蔑听到动静，随即过来看，跟宁俞说：“汝君既然得到神明相救，说明上天认为他的福禄还没断绝，我当如此回复寡君。”

卫侯喝下的鸩毒很少，中毒不深，略略患病，没多久就痊愈了。

先蔑与医衍回到晋国，将此事回复给晋文公，晋文公深以为然，便赦免了医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