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善治 第14章 视频上网风波

此时，公安指挥中心灯火通明，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小暑事件，压力山大。高副局长坐在大屏前，时刻关注各路人马进展情况，每隔两小时给市局发一份简报，还不时下达工作指令。深夜，交警、刑侦、经侦各路人马陆续回来，大致还原了下午中毒事件的来龙去脉。

高副局长主持案情碰头会，通报案件调查进展情况。

交警任务完成最好，交通肇事的大卡车、肇事司机，涉案藏匿的丰田越野，全部查清，为其他警队办案奠定了基础，因此，受到高副局长大力表扬。

经侦反应灵敏，主动出击，抓获一诈骗团伙，主犯逃逸，可能与小暑事件有关，但缺少直接证据，高副局长要求继续深挖。医院患者排泄物检测结果，“方仁苦味丸”主要成份中缺少关键的消炎素，其药效有待专业检测。高副局长要求及时跟进专业机构的检测结果。

刑侦的情况，高副局长讲得比较多，评价出警迅速，尸检细致，能查出死者头部有车辆撞击痕迹，胃中除发现“方仁苦味丸”成份，另有两种有毒物质。一种是“米酵菌酸”，一种是“马兜铃酸”。死者身上，发现两颗“方仁苦味丸”，从包装上看应该是服用了4颗，两颗“方仁苦味丸”残留毒素与胃里毒素一致。死者在河道被发现，死因还不能确定。

根据修路工人辨认，河道发现的尸体，就是下午在路上拦车的人。修路工人讲，下雨前，看到死者在路上拦车，像似有病，昏昏沉沉，晃晃悠悠，可能是想搭车去医院，过往车辆都没有停。

人死了怎么还拦车，莫非是遇见鬼了。高副局长自己也觉得用错了称谓，改口，不是死者在路上拦车，准确的说，应该是溺水者。

下雨后，工人都躲进工棚，溺水者不听劝，工人就找了一张塑料薄膜给溺水者披上，溺水者躲在工棚侧面，继续拦车。因雨大风急，工人关上工棚的门，听不到外面动静。溺水尸体距离临时工棚五百多米。经肇事司机现场指认，肇事地点应在工棚一侧，刑警现场勘察，地面确实坑洼不平，有积水。交警现场模拟，车辆肇事具有“鬼探头”特征，视线盲区，猝不及防。死者身上无身份证明，综合各种情况，估计是高李庄冯老伯，需要进一步确认。死因，到底是病故、食物中毒、药物中毒、车辆撞击、溺水，现在还难分难解。

与会人员，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听高副局长通报的情况，像是讲故事一般。遇到如此离奇的案件，还是第一次，考验着大家的智慧。

高副局长对与会人员的工作表示满意，表示感谢，说了大家辛苦了之类，让大家回去休息，决定第二天早上八点，集中向局长汇报案情。

高副局长最后又说，还有，宣传部要求协查网上小视频的出处，尚无眉目。

会议结束时，高副局长让刑侦大队长、张建强留一下，开个小会。

张建强一听高副局长让自己也留一下，头脑立刻飞转起来，是表扬？是批评？是臭骂？是下任务？一般吃小灶都没有什么好事！

众人离去，高副局长对两个大队长开口，说这个案件不同寻常，这回张建强不管是碰巧，还是早有准备，总算没掉链子，吃了不少苦，抓了不少人，明天的新闻发布会，让我们公安有话可说。但总觉得案件有些蹊跷，有些疙瘩没解开，药业案子是经侦主管的，还得加把劲哟。

刑侦大队长表示赞同高副局长的看法，认为高副局长看得很准，想得很细，表示要发扬连续作战精神，继续排查线索，彻底打掉涉药犯罪团伙。请领导放心。

张建强听了高副局长讲话，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还算理性，刚要想张口，表表决心，高副局长挥手打断，突然问张建强，发给他自己的那个小视频，就是医院过道上的小视频，出自何处？张建强发的视频，比祁云副部长发的视频要长得多。还好，高副局长没有把张建强发的视频发给祁云副部长，否则，祁云副部长更要死缠烂打。现在就盯得很紧，左催右催。

张建强犹豫一下，问高副局长小视频有什么问题。高副局长说，宣传部门怀疑有人用心不良，政府换届，十分敏感，什么事不得多想几个为什么。高副局长又说了自己的观点，一个小视频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们这些干粗活的，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的，但人家管意识形态的，一眼就能发现其中猫腻。高副局长说祁云还给他上课，说什么蝴蝶效应，太平洋东岸蝴蝶展一下翅膀，能让太平洋西岸刮台风。

听高副局长这样一点，张建强更加犹豫不决。因业务对口，经侦与行业监管联系密切，自己与周小茜已有三四年的工作接触，双方合作非常融洽，周小茜能把小视频发给自己，这也是基于一种信任。

如果是从我张建强嘴里说出是周小茜拍的小视频，岂不是出卖了人家。除非有什么的阴谋，张建强这样一想，又觉得有许多可疑之处，想想这一个晚上，周小茜好像一直没闲着，不仅知道很多，而且有些信息比自己还来得快。犹豫间，周小茜的神情举止，快速在张建强脑海涌现，耿直的、率真的、欢笑的、愠怒的、疑惑的、气愤的。张建强甚至人设出周小茜一种委屈的面孔，这是张建强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最终，正面形象战胜负面形象，张建强否定了自己的猜忌，以对周小茜过往的了解，周小茜决不会是非不分。

高副局长、刑侦大队长都看出张建强的犹豫，高副局长看了刑侦大队长一眼，刑侦大队长立刻明白高副局长用意。刑侦大队长提醒张建强，这可是大是大非问题，要讲政治，要守纪律，必须说清小视频的出处。

政治，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是最高原则，尽管有时被滥用或借用，但从领导口里出来，都是一张王牌。张建强无可奈何，只好和盘托出。

张建强觉得有必要先铺垫一下，周小茜到医院看病人，在医院过道正好遇到上一幕，就拍了小视频。当时自己急着找冯石柱，所以向周小茜要了小视频，小视频帮了大忙。之后，周小茜还在医院门口问过自己，有没有将小视频发到网上。张建强向两位领导反复表示，坚信周小茜不会将小视频发到网上。

刑侦大队长说，小视频是周小茜抓拍的，这一点，肯定无疑。但是不是周小茜发上网的，这一点，还是个问号。接下来，查，还是不查？

高副局长知道，周小茜是副区长周思民的女儿，周思民分管医药，发这样的视频，对他父亲能有什么好处，周小茜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父亲呢！

听了张建强这么一说，高副局长傻了眼，犯难了。这不是给公安出难题吗！只要一查，必然要接触周小茜，是与不是，都不是公安想要的结果。如果不是周小茜发的，看似还人以清白，但查的前提是不相信，把周小茜当作嫌疑人，这是对待副区长女儿的态度吗，如此对待其女儿，是不是影射副区长本人呢。如果是周小茜发的，有悖常理，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浑水摸鱼，还是什么，想都不敢想。

下午区政府紧急会议上，高副局长看手机短信，不是玩手机，周思民的训斥，让高副局长有些冤枉，有点小情绪，但这时也不敢情绪化处理这件事情，只是祁云副部长那边追得紧，要有交代，让高副局长有些焦虑。所以，要把刑侦大队长、张建强单独留下吃小灶。

高副局长明白，祁云的后面还有常委部长，区领导的排序上，列于副区长周思民之前，自然不能得罪，不敢得罪。换届，权力重新洗牌，谁不想抓住机会上一上，常委部长虽然年轻，但也有相当的资历，就没有想法？常委部长对外宣工作的要求，十分严格，新闻发布会就是以正视听，让小视频之类不攻自破。斗争很激烈哟。这样一想，高副局长后背上冒出了冷汗。

一下午，一晚上，高副局长忙得焦头烂额，催着两位大队长想办法。刑侦大队长苦思冥想，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刑侦大队长其实心里也没底，对高副局长说，事情太突然，自己没有准备，想法不成熟，说错了请领导批评。高副局长一挥手，让刑侦大队长别酸了，赶快说事。

见高副局长真的没招，刑侦大队长这才口吐珠玑，说这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宣传部也有自己的软肋，我们可以对祁云说，公安大规模排查，会引起舆论反弹，舆论反弹恰恰是宣传部门不愿看到的事情，我们可以建议宣传部先缩小范围，组织卫生部门自查，把行业监管部门带上，顺理成章。周小茜是监管局的，当晚去过医院，这样一来，水落石出，谁都不得罪，问题也解决了。

高副局长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高副局长一高兴，便把刑侦大队长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高副局长办公室有不少宝贝，好烟、好酒、好茶。这个问题解决，对于高副局长来说，其意义不亚于张建强抓几个案犯，既不为难周小茜和背后的周思明，又不得罪祁云后面的常委部长，刑侦大队长功不可没，自然要好好的犒劳犒劳。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