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医院异闻录

我在省中医院针灸科已度过不少年头，此院历史渊远，秘闻轶事自是车载斗量。其中，90 年代妇产科那起医疗事故，最为悚人听闻。

彼时医疗技术与条件尚处青涩之境，一位产妇临盆之际难产，旋即引发大出血。众医虽殚精竭虑，却仍难挽狂澜，终致母婴双亡。此悲剧仿若巨石沉湖，涟漪久久难平。院长与主治医师深陷舆论漩涡，重压之下，老院长身心俱疲，提前谢幕职场，主治医师亦被调离关键岗位，转至后勤部门。曾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皆被阴影笼罩，值夜班于那手术室时，仿若总有幽影在廊道间徘徊，阴森之气氤氲不散。而太平间附近更是邪祟之地，有人言之凿凿，称见一女子于太平间旁桑树上抱孩梳头，那景象直叫人毛骨悚然。

岁月悠悠，两载之后，主治医师重返科室。某夜，其如往常般凌晨查房，途经昔日手术室，不经意间目光扫向门口，顿如遭雷击。只见那对命丧其手的母子，正立在门口饮泣。身影虚渺而真切，主治医师理智瞬间崩塌，恐惧如汹涌潮水将其吞噬，自此精神错乱。未几，那承载无尽悲苦回忆的医院楼被拆，然其究竟所见何物，却成未解之谜，故事亦渐成医院坊间传闻，在时光长河中时隐时现。

近来，此传闻仿若一阵疾风，迅速传遍医院内外，成为众人茶余饭后谈资。“哎，听闻那则传闻了么……”“莫在医院提及，恐生不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刘丽丽者，乃医院实习女护士，刚出护校，青春年少，朝气蓬勃，对周遭一切皆怀好奇之心，于医院诸般神秘传闻，更是兴致盎然。闻得同事议论，双眸闪烁兴奋光芒，嫣然一笑，对数位女护士言：“今夜我值夜班，反正无所事事，不妨玩那通灵游戏，试看能否唤出传说中那对母子。”我闻其言，心内大惊，疾呼：“休得胡来，此乃医院！”刘丽丽未予回应，仅冲我吐舌扮鬼脸，旋即翩然而去，似未将我告诫放于心上。

天色渐暝，铅云厚重，沉沉压于天际，令医院满溢压抑沉闷之感。我伫立值班室内窗边，点燃香烟，默默凝视窗外。是夜无月，唯数星孤悬，微光闪烁，仿若天幕绽裂处透出的几缕寒光。窗外梧桐于夜色中失却往昔生机与立体感，叶片在风中摇曳，薄如剪纸，脆弱不堪。正此时，我眼角余光瞥及梧桐树下似有人影。定睛细瞧，仿若一女子，正痴痴凝望于我。其眼神冰冷空洞，令我不禁寒颤顿生。心内疑窦丛生，方欲看清何人，然再低头时，树下已空无一人，唯冷风拂过，残叶飘零。我面上强装镇定，不露声色，然内心早已波澜起伏。在这医院供职多年，此类怪异之事并非首遇，诸如“花棉袄”之传说，便一直在医院流传。

传闻有住院老太太，梦中遇二怪人，貌相丑恶，尖嘴猴腮，抬一黑皮箱，逢人便问可要花棉袄。此老太太见其形容不善，摇头拒之，随即卧榻安睡。二人遂将箱抬至邻室，邻室老太太欣然接纳。次日晨起，众人方知邻室老太太已于夜半溘然长逝。事后，老太太向医护探问可曾见那抬箱卖衣之怪人，然医院众人皆言未见，监控亦无踪迹可寻。此仅为医院众多传闻之一，尚有诸多类似故事于医院各个角落流传。似这生死交替频繁之所，总有常理难释之事发生，且人皆云将死之人能见不洁之物，一念及此，我心内愈觉发毛。

刘丽丽值夜班初始，风平浪静，未有异常。其他数位护士胆小怯弱，不敢参与其提议之通灵游戏，故而游戏未能成行。随后，刘丽丽托辞如厕，离岗而去，口中念念有词：“汝等不与我玩，我自个儿玩。”其早有筹谋，手持一红外线温度仪，此乃其专为探灵所备之物。相传，持此仪可感知周遭温度变化，若某处温度骤降，恐有怪异之物潜藏。刘丽丽蹑手蹑脚行至停尸房外，心跳如鼓，既紧张又兴奋。其于停尸房外徘徊往复，目光紧锁仪器温度显示，然温度始终介于 16 至 17 度之间，未现异常。

刘丽丽未轻易罢手，此前已对当年那对母子之事详加探究，得知医院重建后，昔日手术室所在之处，现为一楼杂货间，内堆满医疗器具。遂鼓足勇气，步入杂货间，抬手开启屋内灯泡，昏黄灯光洒落，屋内景象尽入眼帘。但见箱箧罗列，此外并无异样。方欲细察，电灯忽闪数下，与此同时，红外线仪器数字疯狂跃动，竟由 16 度急降至零下 10 度。刹那间，寒意扑面，刘丽丽遍体生寒，鸡皮疙瘩层起。其惊恐凝视仪器数字，面如死灰，连滚带爬逃出房间。

归来之刘丽丽判若两人，往昔活泼之态尽失，唯静坐在位，面色苍白如纸，眼眸深处惧意弥漫。缄口不语，倒头便睡。我值夜巡查时，特留意其况，见其安静模样，暗自庆幸未再生事端，诚然大夜若有意外，委实堪忧。约凌晨三四点钟，病房有病人突发疾病，需紧急输液。所需液体存于库房，今夜我当值，遂偕刘丽丽前往库房。取物毕，欲乘电梯归病房。此时，见一稚龄男童现于眼前。我初未在意，只道是某病人家属。然方欲出门，男童忽启朱唇：“此姐姐身上怎负一人？不累乎？”其声于寂静廊道回荡，清晰可闻。刘丽丽闻之，惊得呆若木鸡，我亦面无血色。待我下意识回首，男童已踪迹全无，仿若从未现身。

自那之后，刘丽丽一病不起，遍访诸医，药石无灵，病情毫无起色。身体日渐孱弱，形容憔悴不堪。在此期间，我在针灸科亦遇诸多病患。有一位因长期伏案工作而患颈椎病的患者，颈部僵硬疼痛，活动受限。我先以揉法、滚法等手法为其放松颈部肌肉，待肌肉稍缓，选取风池、天柱、颈夹脊等穴位施针。进针时，我手法娴熟，轻捻针柄，患者起初略有酸胀感，随着行针手法的运用，其颈部的紧张感逐渐减轻。经过数次针灸治疗，配合艾灸温通经络，患者的颈椎病得到了显著改善，颈部活动范围明显增大，疼痛也基本消失。

还有一位饱受失眠困扰的中年女子，面色晦暗，眼神疲惫。我经仔细诊断后，决定为其针刺神门、内关、三阴交等穴位。在针刺过程中，我注重调节针感，以补法为主，留针期间，患者渐渐进入放松状态。同时，我辅以中药调理，根据其体质开了宁心安神的方剂。经过一段时间的综合治疗，女子睡眠质量大幅提升，精神状态焕然一新，脸上也重现了笑容。

然而，刘丽丽的病情却依旧如阴霾笼罩。看着她日益消瘦的面容，我满心愧疚自责，深感有义务助其脱离困境，遂决计深入探究当年那起医疗事故真相，冀望觅得解救刘丽丽之法。我埋首查阅医院旧档，寻觅当年参与手术之医护人员，欲从其口中探知更多有关那对母子的讯息。

寻觅间，寻得当年一位护士李姐，其已退休在家。我几经波折，终至其住所。提及当年之事，李姐神色凝重，良久，方幽幽开口：“那是我永生难忘之手术，彼时情形混乱不堪，吾等虽竭尽全力，然终酿悲剧。”言罢，泪花闪烁，又道：“那位产妇体质本就孱弱，家境贫寒致孕期营养匮乏，生产时并发症频出。而当时医疗设备有限，先进技术难以施展，亦是悲剧诱因之一。”

我继而追问那对母子死后灵异现象，李姐身躯微颤，道：“自那事故后，我每夜梦魇，梦到产妇满脸鲜血向我伸手，高呼还我孩子。我知或是心理压力所致，然恐惧实难消弭。”

别过李姐，又访当年医院后勤人员王大爷。王大爷忆起当年情景，仍心有余悸：“那楼拆除前，我常闻其中怪声，仿若婴儿啼哭，又似女子哀号。有次夜半往楼中检查电路，于廊道见一黑影一闪而过，吓得我险些昏厥。”

随着调查深入，我渐悉当年事故背后隐情。原来，产妇家境贫寒，其夫为筹手术费，奔波劳碌，身心俱疲。难产离世后，其夫不堪打击，精神失常，终至失踪。而那对母子遗体安置太平间时，亦有怪事发生。闻说太平间工作人员曾见，放置母子遗体的冰柜周遭，常现一层薄霜，然冰柜温度并无异常。

整理信息时，我发现一被众人忽视之细节。当年手术曾用一种新型药物，然彼时对其了解尚浅，恐有副作用，莫非此与产妇大出血有关？带着疑问，我求教医院资深药剂师。药剂师查阅大量资料后，告我此药当时确有风险，可能致使产妇凝血功能障碍，引发大出血。

虽明了医疗事故些许线索，然仍不解与刘丽丽遭遇有何关联。我决计再回医院，探寻更多蛛丝马迹。某深夜，我独至当年杂货间。启灯，屋内陈腐气息扑鼻。我逐处细察，冀有所获。忽于墙上见些奇怪痕迹，仿若有人以指划就。凑近细观，似为一些怪异符号，然我不识其义。

我以手机摄下符号，欲请专家解读。方欲离杂货间，电灯骤灭，黑暗笼罩。我心内一惊，急以手机照明。此时，闻一阵幽微哭泣声，似从角落传来。我鼓起勇气，朝声处走去。至角落，见一破旧布娃娃，其目无神，衣衫褴褛。我拾起布娃娃，觉其后有一小袋，探手入袋，掏出一纸条。纸条上书字模糊，仅能辨出“冤魂，复仇……”等寥寥数字。

我持纸条与布娃娃，匆匆离杂货间。归办公室后，悉心辨认分析纸条字迹，揣测此或为当年那对母子所遗信息，其是否因含冤而死，方于医院游荡，寻觅复仇之机？而刘丽丽之通灵游戏，是否恰触其怨念，致被缠身？

为觅解救刘丽丽之法，我四处访求能破解灵异之人。终得一位据说经验颇丰的风水师。风水师闻我讲述，来医院勘察一番后，言那对母子冤魂执念太深，困于此处。欲解此怨，须寻其尸骨，为之超度。

我与风水师于医院旧墓地寻觅母子尸骨。一番艰难探寻后，终得其所。风水师依古老仪式超度。超度时，天忽降大雨，电闪雷鸣。待仪式毕，雨亦渐歇。

自此，刘丽丽病情渐有起色，意识渐复，身体亦日见康复。而医院里那些灵异传闻，亦随超度仪式渐趋平息。众人始重新审视往昔悲剧，冀能从中汲取教训，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