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自由：踩在脚下最结实的自由

经济自由：踩在脚下最结实的自由

1    哲学自由与诗意自由

某天，微信群里一位哲学高人，发表了对自由的看法：自由与资源相关，资源的尽头即是自由的边界。

有几个人对他的发言提出了自己的理解，我也掺合进去，说了一点感想。不多久，这位高人对每个人的发言做了回复。我的发言得到了一个点赞，对其他人的发言做了简单的纠正。他很感慨：哲学里思辨的自由，和诸位平时理解的诗意自由是有差别的。又有几个人冒出来发言，打出两个字：不懂。不懂他说的这种哲学意义自由与诗意自由的差别，不懂如此深奥的哲学理论，讨论仓促结束，再没人深究哲学意义的自由和诗意的自由到底差别在哪。

我也不懂哲学意义的自由和诗意自由之间的差别，但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更多地来自于现实情境，尤其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食物。资源涵盖很广，食品是资源的一个重要结点。

成语朝三暮四的来源于一个故事：人和猴子商量，“早上给你四个榛子，晚上给你三个榛子，行不？”猴子不同意，人再问它：“早上给你三个，晚上给你四个，这样行吗？”猴子听后，盘算了一下，晚上多了一个榛子，同意了第二个方案。

从数字上看，这两种方案，猴子每天得到的榛子是一样多，差别只是，早上人给它吃的食物是三个还是四个，晚上是四个还是三个？

这是一只被人豢养的猴子，被铁链拴着，还是关在笼子里上跳下窜？它必须从人那里获得食物。可是人给它食物榛子时，并没有考虑过：这只猴子每天吃饱，需要多少只榛子，一天定量给七个榛子够不够温饱？单单榛子一种食物能不能满足猴子的营养需求？这只猴子不是自由的，它每天只能依赖人给的这七个榛子，维持生存。它没有哲学意义的自由，更没有远方伊甸园的诗意自由。

如果一个人的食物也像这只猴子不能自己做主，必须等待他人或者组织的分配，他可有哲学意义的自由？

这几年，WG类型的宣传图片，街市，网络到处都是，如果这是重新回到WG的前奏，那么WG时期实行的计划经济是否也要在社会各个方面实行？食品、布料等各类必需物资是否要重新回到几十年前，按照人头，按照年龄，按照等级进行差别型定量供应？普通居民按等级每月定量分配给二十八斤或三十斤面粉，二两油，能不能吃饱，不是由自己的肚子说了算。

在计划经济中，每个等待定量供应的人，他的处境和这只猴子相比，有什么差别？情状比这只猴子好多少？说不定他有可能面临着比猴子还要凄惨的境地，不服从者不得食。

2     一无所有：没有自由

维护一个人有尊严地活着基本要素便是这个人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刮风下雨时，他有一间为自己遮风避雨的小屋；饥肠辘辘时，他有钱为自己买一碗热汤。但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实行过近半个世纪的计划经济，可不是这么规划社会成员行为的。它将所有的社会资源收集在一起，由专门的机构、部门来分配到各个不同的阶层，让社会成员凭证领取。这样所有的社会成员，必须容身在一个个组织里，服从组织，为组织忠诚、为组织效命来换取他的物资供应。没有组织可容身的人，注定要一无所有，注定要被遗弃。

粮票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才退出市场的，曾经经历过计划经济的人，今天还占相当比例。但是，谁又认真思考过自己切身经历过的事件：限定在自己的户籍地，凭着户口本定量供应食品的日子，物质有多匮乏，日子有多窘迫，如果能这样对比思考分析，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人，身着WG时期的绿军装，大跳样板戏；也不会有很多的人，将自己的知青岁月当做一生的荣光而炫耀。

如今，大学毕业生，农民工在城市里栖居，寻找着他们的未来。无论怎样辛苦，最起码户籍开始松动，身体有了一定的自由度，能在一定的范围内迁徙；工作辛苦，但是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和创造换取报酬，拥有一定程度的经济自由；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有权利决定购买面包、香肠还是馒头、包子做早餐，成为一个相对自由的人。

但是，WG与计划经济又在媒体高调地吹响，一大帮人唱着样板戏在为它的死灰复燃造势。良知与责任该让每一个人警醒，我们不止重回过去，我们还会丢掉今天的好时光，丢失今天拥有的自由，重回整体社会成员一无所有的日子，重回在户籍所在地画地为牢的日子。因为自由与个人拥有的经济基础有关，这种经济基础也是资源，资源的边界是自由的边界，没有资源就没有自由。

3    经济自由：自由之母。

中国人其实并不懒惰，是一直以来世界公认的勤劳民族。可是勤劳吃苦肯干活，并没有换来富裕的日子。很多人都在追问，为什么勤劳吃苦，在有生命危险的境地工作，换来的都不过是一家人勉强糊口。

每每看到华山上的清洁工，心里特不是滋味。他们两个人配合在一起工作，一个系着安全绳，从悬崖边慢慢地下到深壑的沟底，另一个在高处，将队友的绳索固定好，操控绳索缓缓放下去，那个悬垂在悬崖下渺小的人，生命全系在这一根绳子上。山石如刀削，无处落脚；山石滚动，随时要砸在身上。他们下到悬崖底处只为了捡取游客扔下去的塑料袋等垃圾。

这些华山清洁工做着如此危险的工作，收入有多少，相信并不高。高收入的工作里没有清洁工。但即使如此危险的工作，人们还是要去做，去谋取一份微薄的收入，凭着这份辛苦付出虽然换得一沓和自己付出不般配的人民币，但拥有这沓人民币的意义却是拥有一定程度的经济自由，能自由支配它的自由。

有了一定的经济自由，他就能保障自己的尊严，不会为了衣食去乞怜、取媚任何人，也不会受制于他人，被他人奴役。他能随性购买自己喜欢的物品，从容安放自己的生活，即便安于现状，潜心经营自己的小日子，也能保障时日平顺。

对想干自己喜欢事业的人，宽松的经济自由，就能不在意工资，不考虑付出后能得到多少回报，只是精研于科学、沉醉于思考，醉心于音乐、绘画，写作……。欧洲历史上很多杰出的思想家：阿克顿勋爵、托克维尔等，他们都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倚靠修理地球讨饭吃的人，他们也没有从属在组织里，集中一起以服从组织的名义听从某些人的号令。他们都是经济自由的人，所以人格独立，他们独立观察，独立思考……，他们的学术著述，只遵从自己的独立的判断，不必服从权威的论断，也不受权力胁迫。

没有经济自由的人也不会有其他形式的自由。没有经济自由，其生命也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在上个世纪实行计划经济的许多国家里都曾发生大规模的粮食危机，前苏联时期，曾经发生过三次粮食饥荒，饿死过几百万人。中国大陆的饥荒，也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件。

所以，经济自由是生活里最常使用的自由，是离我们每个人最贴身的自由，也是最该拥有的自由。拥有经济自由：首先个体可摆脱食品等生存资源在掌控在他人手里的被奴役的恐惧与制约；第二，个体还拥有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自由，有权利、有底气、有勇气说：“不”。所以刘军宁在他的《保守主义》中指出：经济自由，是一切自由的基础；经济自由，自由之母。

 经济自由，是哲学意义追求的自由，一个社会拥有经济自由的人占绝大多数，这个社会是健康的、积极地，也是个体生命有保障的社会。所以，前面哪位微信群里的高人，谈到自由与资源的关系，是正确的。拥有经济自由即拥有生存的资源。

 可是，我们绝大多数人提起自由的时候，还是向往缥缈、虚幻的诗意自由。却不深究，或者不想深究哲学意义的自由：自由与资源的关系，拥有那些资源与个人的自由息息相关？现实生活中我们拥有那些自由，还有那些自由需要我们去努力获取。

所以我们先得停下对诗意自由热切地向往，不要碰到一点文字艰涩难懂就打出：“不懂！”两个字，放弃对哲学意义自由的追问去随波逐流。明白经济自由的重要意义，踩稳脚下这份维护自己切身利益的经济自由，不轻易放弃。

2018-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