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棒,灰飞烟灭/《悟空》戴筌
月溅星河,长路漫漫,风烟残尽,独影阑珊,谁叫我身手不凡,谁让我爱恨两难,到后来,肝肠寸断。
幻世当空,恩怨休怀,舍悟离迷,六尘不改,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不过是心有魔债。
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善恶浮世真假界,尘缘聚散不分离,难断。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着变化又如何,还是不安,还是氐惆,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我要这铁棒醉舞魔,我有这变化乱迷浊,踏碎云霄,放肆桀骜,世恶道险,终究难逃。
这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那是一个下午,大雨,独自坐在窗前,喝茶,抽烟,听雨,看风云变化,人来人往。
一声巨雷响过,旁边传来抑扬顿挫的京剧唱腔“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马上回头,电视里正好,悟空一拳击出。“谁叫我身手不凡,谁让我爱恨两难,到后来,肝肠寸断。”疑是悟空被雷劈醒了,从五行山下涅槃重生。
那个雨天,让我记住了一个叫戴筌的猴一样的歌手,还有他那脖子上如血一样鲜艳的红领巾。也让我记住了一首叫《悟空》的歌,还有那最后一棒的灰飞烟灭。
《悟空》在那一瞬间唤醒了心底沉睡了许久的那种叫英雄梦想的东西,早已放弃,早已不在怀想的一种梦想。此刻,热泪盈眶,原来梦想还在。
一首《悟空》让我热血又沸。再回首,那时正年轻,风华正茂,英雄梦想背在身上,从未懈怠,也不畏缩。经过万水千山,九九八十一难以后,回头望去,正如歌里所唱,“善恶浮世真假界,尘缘聚散不分明,难断。我要铁棒有何用,我有变化又如何,还是不安,欲说还休”。强大的神魔鬼怪都逃不过如来的大手,何况我们凡夫俗子,布衣草民。与什么斗,都不要与天斗,斗不过的。命运大多时候都不被自己掌握,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生活,命运是经不起无常的折腾,哪怕一点小小的风云变化,都足以让我们灰飞烟灭。想想悟空500年的五指山下,即使重生,也被金箍套得死死的,牢牢的,终究还是在如来的五指山之下。
一首歌,一份豪情,也是一份不甘,一份无可奈何,感同身受让人变得脆弱,似乎生命如歌,与歌同行。总以为歌如其人,同一样的命,最终就是同一样的运。那一棒灰飞烟灭,灰飞烟灭是我们年少轻狂是心头无限放大的英雄梦想。只能想象,无法兑现。心有魔债,回头无岸。世恶道险,终究难逃。
雨下大了,雨中没有悟空,只有长路漫漫,独影阑珊,只有无明烦恼,爱恨愚痴。可是,芸芸众生,谁叫我身手不凡,谁叫我爱恨两难呢?放不下,实在放不下,走不出,没法走过去。到后来,肝肠寸断。佛说:放下就能离愁,四大皆空方可成佛,魔界的悟空尚做不到,何况俗世红尘中的俗人一个人?心中虽有佛祖,却不能解脱,心有菩提,明镜还是染上尘埃。只好让佛祖罚谪我在茫茫红尘中苦痛余生。
我总在想悟空的运命,他的最终归宿,他最后还是悟空吗?还是那个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欲望的悟空吗?还是修仙得道,最后成佛的悟空?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想知道,在我心里,悟空就是放肆,就是桀骜,就是不向佛屈服的一个叫齐天大圣的猴子。
雨一直下,改变不了世界什么,也阻止不了什么。有一种东西始终叫人无法放下,无论是神仙还是芸芸众生,那些身手不凡却爱恨两难的人,照样横冲直撞,上下齐飞,踏碎云霄。灵魂还是自由的,我们庆幸。
我要这铁棒有何用,我有着变化又如何,还是不安,还是氐惆,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我要这铁棒醉舞魔,我有这变化乱迷浊,踏碎云霄,放肆桀骜,世恶道险,终究难逃。
这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近来读诗几首,觉得以下两首与《悟空》有一种冥冥中的相通。感觉一样可以穿透几千年的时光,与你心灵相撞。
《西游日记》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
阡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生我何用?不能取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诗经》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
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
觏闵既多,受辱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歌声继续,雨小了,天空很亮,被水洗干净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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