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世界

      凌晨1点，外面下着雨，这个点能清楚地听见雨淅淅作响，窗户对面的人家灯没关，余光透过雨水映射在房间的墙上，墙壁白的很干净，看着墙上的倒影，渐渐视线模糊陷入回忆…

      那会我应该十岁，我的母亲要去外出一段时间，走之前把我留在阿婆家，要我听阿婆话。一大早就来到阿婆家.一个中老式房子，厅堂很大，外面四面青砖墙，一扇大开合门，地面潮湿但还长着青苔，墙角是散落的菜叶，祖墙旁边还挂了一个黄炽灯泛着微弱的余光……

      阿婆是个勤劳的老人，脸上带着我从小就见过的皱纹，每天起早贪黑，好像这辈的人时刻不让自己停下片刻，生活节俭朴素，一个人自己在农村养活老年自己，并孤单生活了很久…阿婆的事情永远做不完。记得有天时至晚上，也淅淅下着小雨，乡下的夜非常的静，屋里黄炽灯光微微弱，但是能照亮每个角落，阿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佝偻的身影在水盆旁整理着挖回来的青菜。小时候充满着好奇，问阿婆:“你早起贪黑整理这些不同季节的青菜，打农药又是除草，还要每天去梳理清洗，成熟后又要自己担到集市去卖，是不是能挣好多钱”。阿婆边清洗着手上的菜皱眉说道:“今天菜又不好卖，三毛钱一斤都没人要，最近外地来的大棚菜卖相很好看，都去买那个菜了，我们的都没人买”。说着说着。阿婆表情舒展开来: “屋前隔壁那个老头子啊，今天3点就去起早赶街卖菜，白菜里都是虫，农药也不打，后来便宜给别人，也没人要“。满脸皱纹随着表情笑了一下又哎了一声，渐渐凝重起来，顺着灯光，虽然微弱，但是还能清晰看着阿婆的表情变化。小时候不懂，长大才知道因为阿婆心里清楚，隔壁老头子身体越来越老没有力气去背药水浇菜，眼睛也看不清，可能想着她也会有这么一天。以前觉得遥远，现在觉得很近。

      然而我小时的好奇点是一直想菜的价格怎么这么便宜，疑惑问:“才三毛钱啊，我见您每天忙忙碌碌，早出晚归，整理了一天，到头来才挣几块十来块，那有啥意义啊” 阿婆听了又笑了笑。只是在我那会的印象中，在外面吃个饭都要好几十块钱，那一顿饭岂不是可以买到阿婆卖一个月菜的钱，心想阿婆这里的世界钱咋和和外面世界的钱差距怎么这么大。发了一会呆也不知道到了几点，我帮忙洗了几下菜，就坐在旁边玩盆里的水，阿婆叫去我洗脸爬床上去睡觉，她就在继续剥剩下的青豆，我爬到床上去，静静地看着灯光，然后看看阿婆，她视力不好，就坐在离灯最近的地方洗菜，所以灯光把阿婆的影子照得很大，看了一会阿婆呆呆不动了，我爬下床去好奇一看，剥豆居然剥睡着了，弯着腰 手里还拿着快剥好的豆子，好不滑稽，在灯光下，身影摇摇晃晃，我突然喊了一句阿婆：要不你先去睡觉吧。她秒醒后边剥豆子边笑着说：人老了就是无用，又对我说不要着凉，让先去睡觉，知道阿婆是个倔老人，所以我就自己爬上那个温馨的床，看着灯光发了一会呆，突然记起前几天课堂上教的影子手舞，一会变狗，一会变鸽子，做给阿婆看，逗她开心，她只是笑了笑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过了一会我也觉得无趣，又静静看着那黄炽灯，虽然灯光很小，但照着我眼睛有点疲倦，眼角自然泛起些许泪来，折射出很多不规则的光线，可能盯久了光，也可能…

    现在的一个人我躺在床上，阿婆还是过着当年一样的生活，勤劳朴素. 近几年来参加工作，一年在家呆的时间寥寥无几，也因为某些原因，很久未见她或匆匆见一面。鼻子便有了点酸酸的感觉，像被多年枪正中眉心。只是觉得人生得经历多少孤寂的苦，道路的尽头才能开满鲜花

2024年12月9日 凌晨1点零5分续记

    前一周接到我爸发来与阿婆的视频，与姐姐匆匆赶老家，是的，阿婆走了，我们没有正式说再见，也没有说我希望您平安健康。再次踏入小时候有印象的地方，竟有些陌生，小时候看着非常大的房子也没有那么大，门口堆满柴堆，窗口已经布上蜘蛛网.阿婆也躺在那…

当下而记只睡前觉得心里空落并接受了她不在的事实，也相信在某些夜里有人会记起她， 庆幸自己在阿婆的那个世界呆过，老一辈的勤俭精神不受年龄界限与社会底层的自力更生，赋予很多有意义的东西，是这个阿婆让这个世界的变得有价值，还是这个世界让阿婆的世界里变得有价值。我想我得有一把度量的尺，去量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