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会

老会出生的时候，全家人欢天喜地。

老会降临在一个大家庭里，上面有两个亲姐姐，妈妈来的时候还带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老会出生以后，爸妈在村里走路都挺直了腰板，干起活来十分卖力，跟老会的亲叔叔争家产也是理直气壮。老会的叔叔问老会爸祖屋的地基石要不要，老会爸已经霸占了两套房子，那只剩下地基石的老宅根本不放在眼里就说不要。老会叔找了村子的男人们，把地基石挖出来，摆在院子里，约好了车夫准备卖掉。老会爸一看能卖不少钱，眼红了，不行，拿着菜刀夫妻两个冲过去，敢卖，杀你夫妻！老会叔无奈，找来了村里领导，法院才算主持公道，法院把菜刀拿走，老会妈说，这是我家菜刀，法院的人说，你这是杀人的刀。

老会长到七八岁才能走路，说话，老会妈终于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异于常人，于是，小学一年级，一上就是三年。三年后老师忍不住了，找到老会妈，别难为孩子了，孩子真是学不会呀。老会从此不再上学。

那时候背毛主席语录，老会背会了几句，就问别人会不会，人们就故意说不会，老会就口齿不清地笑话对方，你不会，我都会背……于是老会到处炫耀。每次背完还会得意地打人一巴掌，听他背诵，还得防着挨打。

老会成年后，自然说不上媳妇，姐姐们都出嫁了，那个哥哥也去了西安安家。老会爸妈开始为儿子的将来打算。

有一天，村头来了一个疯女人，正当年华，年龄跟老会很合适。老会妈听说了，感觉真是老天有眼呀！老会妈把疯女人领回了家给老会当媳妇。

晚上，老会妈让疯女人跟老会睡一张床，老会不愿意，原因是疯女人太脏。

一个多月后，疯女人生下了一个女孩，起名小霞。

疯女人生下小霞后不久，被十几里外一个光棍汉收留当媳妇儿，又生下一儿一女。

老会就这样当了爹。

老会爸妈把小霞养大成人，招了上门女婿，又把老会的一个姐姐叫回村里住，将来能对老会有个照应，老两口这才放心，不久，撒手人寰。

没了父母的贴心照顾，老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会姐姐跟女儿小霞轮着照顾，一轮半个月，轮到姐姐那里，老会干干净净，吃饱喝足，轮到小霞那里，能不能吃饱全看小霞勤不勤快，老会这半月饥一顿饱一顿。有一年冬天，老会腿都冻烂了，骨头都露出来了。

老会最终还是走了，姐姐到处说她怎样善待哥哥，小霞怎样不好。村里人说，你快别说了，你要是为你哥好，你全照顾下来，不让小霞照顾也不至于……姐姐可算是闭上了嘴。

老会走了，老会爸妈当年霸占的家产，都落在了小霞那里，小霞，不知道是谁的女儿。

我没见过老会，但又似乎见过他。

他的故事，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忍不住想记下来。

感叹，近处的的是生活，远处的是人生，是命运。

凡是抵抗，皆成命运。